這是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性族人，葉瀾快步走過去，族人們也將草放在了地上。
    葉瀾蹲下來，伸手扒開草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略微散大，但對光線還有比較遲緩的反應。
    她又捏住草的手腕，習慣性探了探脈象。
    葉瀾不是專業的醫者，把脈也把不出個所以然，隻感覺草的脈搏充實有力，但得不出結論。
    “怎麽變成這樣的？”葉瀾俯身聽了聽草的心跳，問。
    “我們在山上挖野草，回來的時候，她走著走著就倒在地上了。”族人說。
    葉瀾沉思了一秒，捏著草的下巴，打開她的嘴看了看，隻見她口腔中還殘存著些淺紅色的植物汁水。
    果然……
    葉瀾低頭輕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甜膩氣息從草的口腔中傳來。
    她轉身從篝火旁的陶罐中拿了雙筷子，順手在鍋中開水裏燙了下，然後回到草身邊，搬動她的身體使其側躺，用筷子輕輕按在她的舌根處。
    按了一會兒，見草沒什麽反應，葉瀾隻好加大力度。
    “嘔！”
    草終於將誤食的植物吐了出來，淺紅色的汁水順著她的嘴角流出來。
    葉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沉聲道：“全都吐出來。”
    草聽話地又吐了會兒，剛才誤食的草葉吐幹淨後，連著中午吃的食物也統統吐了出來，吐得雙眼泛紅，止不住流出眼淚。
    葉瀾耐心地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撫，過了好一會兒，草終於緩了過來。
    “草又活了！”
    “族長真厲害！”
    周圍的族人們小聲地交頭接耳著，不時發出驚歎的聲音，葉瀾沒有理會，而是將草扶到篝火邊坐下，問：“現在感覺怎麽樣？”
    草用手捶了捶腦袋，說：“頭痛。”又捶了捶心口，擰著眉毛，不知道怎麽形容，半晌，還是蹦出來一個字，“這裏也痛。”
    “喝點水。”葉瀾提起陶壺，往杯子裏倒了杯清神茶水，遞給她。
    草接過陶杯喝起來，葉瀾在她旁邊坐下：“說說吧，你做什麽了？”
    草垂著頭，喪氣地說：“山上有很多野菜，因為不認識，大家就不挖，我覺得，它們能吃呢？”
    “簡直胡鬧。”葉瀾生氣極了，“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自己的生命最重要？”
    學校還在的時候，葉瀾每天給族人上課，性命的重要性，她提了不下十次。
    草訕訕地說：“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吃了沒事，那大家就可以挖回來，我們冬天就有更多食物了。”
    葉瀾氣笑了：“你以為你是神農啊？我是不是還得誇誇你呀？”
    周圍的族人見葉瀾如此，都惶惶然不敢靠近。
    草的脖子也縮了縮，不敢再說話。
    處理野獸的族人不明白所以然，抬著處理好的獸肉，割成細條扔進了鐵鍋裏。
    葉瀾瞧著他們的動作，想提醒他們那鍋水燙了筷子，但又覺得不符合氣氛，於是沒有開口。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衝族人招了招手，沉悶地道：“所有人都坐過來。”
    大家躡手躡腳地圍坐在幾堆篝火周圍，葉瀾頓了頓，語氣變鄭重：“我再說最後一遍，那些沒見過、沒吃過的野草，誰都不能亂吃，今天草也是運氣好，吃的植物估計沒那麽大毒性，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沒人救得了你們。”
    族人們默默點頭，今天草的狀態確實非常嚇人，尤其是那幾個親眼見著她倒下的人，更是心有餘悸。
    “我知道大家都是想找到新的食物，好度過這個冬天，但是族裏是有規定的，找到的食物先給蟲吃，再喂小獸，最後才能放進鍋裏，哪怕經過這麽多次試驗，也都不能確保它們一定沒毒……而且不管什麽植物，我都要求你們一定要煮熟了煮透了才能吃，雖然要花很長時間，但更保險，你們一個個都沒放心上是吧？”
    葉瀾確實沒想到族裏有這麽勇敢的人，敢用自身試毒，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葉瀾覺得他們就是因為不知道中毒是什麽樣子，才會有這樣的膽量。
    說話間，肉湯咕嚕起來，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葉瀾的肚子鬧騰起來，她不再說話，拿過一隻碗開始盛湯：“吃飯吧，今天的事情就當是給你們上了一課，以後誰再做這樣的傻事，就卷鋪蓋自己走吧。”
    她神色淡然，但話語相當無情，草本能地垂下了頭。
    旁邊剛從西岸回來的力聽說了整件事的經過，倒是幫她說了幾句：“我們認識的很多野菜，都是草發現的。”
    葉瀾喝了口湯，先把肚子安撫住，才說：“不管怎麽說，這種事確實很危險，以前是以前，現在你們都不需要再麵對這樣的危險了。”
    “嗯。”力無奈地點點頭。
    見族人們氣氛都挺沉悶，葉瀾緩和了神色，安慰著說：“等明年春天，我們把種子種進地裏，秋天就能收獲很多食物，大家也不再需要擔心餓肚子了。”
    這話葉瀾不是第一次說，但之前族人們都不怎麽放在心上，因為他們對“種植”根本沒有概念，但現在聽葉瀾又提起，絨好奇地問：“怎麽種呢？”
    葉瀾一邊咀嚼食物，一邊回答：“到時候我會教你們，當務之急……對了，我有一個計劃。”
    眾人聞言都停下動作，抬眼看她。
    “西岸我不想放棄，我們上次去鹽部落，也沒見到異獸，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回西岸去。”葉瀾一手捧碗，一手拿筷子，神情恢複了一絲活潑，“但是在確保安全之前，咱們又不完全回去。”
    雲來了興趣，積極提問互動：“老師，怎麽叫不完全回去？”
    葉瀾忍不住露出頗為自豪的笑來，指著眼前的大河道：“普通異獸的個子有一尺多高，雖然比我們大很多，但這條百多尺的河，它們肯定越不過來，你們說對吧？”
    族人們讚同地點頭，雲聽到這裏也有些想法，但他隻猜到葉瀾是想借這條河阻隔異獸，至於什麽叫“不完全回去”，他還是不明白。
    “異獸不能越過，但是我們能過來，也能過去。”葉瀾倒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我們仍然在東岸修建住所和學校，在西岸開墾農田，種植作物，魚塘也還是留在西岸。異獸來了，我們就來東岸，異獸走了，我們就回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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