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紙簾用細竹絲製成，葉瀾手握著竹簾的兩端，浸入水中，蕩了一層薄薄的木漿。
    水順著竹簾間的縫隙流回槽裏，表麵留下一層細細的纖維。
    葉瀾翻轉抄紙簾，將那層纖維覆在壓紙板上，這層由紙藥水汁黏合成張的就是紙。
    壓紙板上覆了一千張後，再壓上另一塊木板，用麻繩捆好，插上棍子用力絞緊，把水分榨幹。
    葉瀾處理抄好的紙時，雲接過抄紙簾，學著她剛才的動作，繼續抄紙。
    葉瀾則用醫療箱裏的鑷子，把壓幹水分的紙逐張揭起，貼在早已燒熱的火巷牆上烘幹。
    火巷是兩堵牆形成的夾巷，中間是火道，在巷頭燒火，熱氣通過風道，傳至整個火巷，把兩堵牆烤得火熱，從而把貼在牆外的紙烘幹。
    烘幹的紙再小心揭下，疊成一摞。
    葉瀾舉著部落造出的第一張紙，心裏已經不再像大半年前，煉出第一塊鐵時那樣激動了。
    她現在倒是覺得，做出這些東西都是應該的，不管是紙，還是火藥，甚至熱武器，都有可能讓她搞出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自信從何而來。
    但現在想那些又太過遙遠。
    她把第一張紙放在雜物桌上特意擦幹淨的一塊區域，又開始揭剩下的紙。
    第一批紙完成後，葉瀾迫不及待地用削得尖尖的炭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她按照習慣在紙上畫了一條豬尾巴，點了點頭。
    第一次嚐試製作的紙張是用了心的，雖然不算精良，但也不粗糙，用來寫字綽綽有餘了。
    “有了這些紙，以後就不用在木板上寫字了吧。”雲一邊把壓幹水分的紙往牆上貼，一邊看著葉瀾試紙。
    “豈止是寫字。”葉瀾隨便畫了幾筆還不夠，開始正經地書寫文字，“餐巾紙、衛生紙、油紙傘、燈籠、窗紙……以後很多地方都會更方便，你且看著吧。”
    雲腦子裏疑問很多：“這些是用來做什麽的？窗紙我能理解，是貼窗戶上對吧？但是把紙貼窗戶上，不會被風吹破嗎？”
    他貼完了最後一張紙，擦了擦手，看著葉瀾在紙上寫字，心裏癢癢的，但又不敢拿一張新的，便隻能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葉瀾練夠了字，將筆放下，被雲刷的一下撿起來：“我也試試呢。”
    葉瀾讓開位置，指著這一疊紙道：“這堆紙還是有點硬了，咱們再試試其他原料，或者是紙藥水汁，當然也有可能是方法不對。
    總之，餐巾紙和衛生紙都是很柔軟的紙，燈籠紙和窗紙一樣，要硬一點，書寫的紙要潔白，造紙一業，沒那麽簡單。”
    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
    葉瀾捏著下巴道：“這批紙還是先用來寫字吧，晚點送去教室，咱們的族規也得先出一冊書，作明文規定。”
    木作隊其他成員還在忙，葉瀾見他們都領悟了造紙術，便也放下了心。
    專注的事情一旦結束，注意力就會被其他事情吸引。
    比如南邊樹林裏，那些臨時木屋間，忽然立起來的牌子。
    葉瀾眯著眼仔細看了會兒那塊牌子，感覺有點不對勁，扭頭喊教室裏的人：“小石！”
    教室中無人應答，葉瀾去看了一眼，發現石樹不在教室。
    她在藥圃找到人，問：“你來看看，南邊那個部落立了個什麽玩意？”
    石樹一頭霧水的跟著她離開藥圃，回到廣場上，看清楚了那木牌上畫的東西。
    “好像是我們的圖騰吧……”他不是很確定的問。
    葉瀾疑惑道：“不是說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圖騰是什麽嗎？”
    月在廚房燒開水泡茶喝，聽見葉瀾兩人的對話，樂嗬地回答：“昨天羽族長來問我們的圖騰長什麽樣，我就告訴她了！”
    葉瀾歪了歪頭：“不是，這麽快就換上了？”
    石樹見狀，也無奈地攤了攤手。
    “走吧，過去看看。”人家都換圖騰了，葉瀾也不好再這麽強硬地晾著他們了。
    兩人一路走到南邊的“村落”，正好見到羽和她們的巫正帶領著近百名族人，虔誠地跪拜新圖騰。
    見葉瀾過來，兩人轉過跪拜的方向，順便拜了拜她。
    葉瀾反應過來後，才急忙躲了下，讓石樹轉告：“快起來！”
    眼前這群人把禮行完才站起來，一個個弓著身子，恭敬地看著葉瀾。
    葉瀾還是第一次在這顆星球上遇到對圖騰如此虔誠的部落，剛才措好的辭在腹中被打亂，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讓石樹問他們是不是決定要留下來了。
    石樹同那名巫交流了一會兒，才說：“他說，月描述的圖騰形象和他們世代供奉的圖騰幾乎是一樣的，因此他們問了自己的圖騰可不可以信奉‘龍’，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葉瀾心裏五彩斑斕的，默了會兒，她才道：“你告訴他們，如果真的決定加入我們，將來就不能再私底下溝通圖騰了，那名巫也不行。”
    說完，她隱晦地指了指那名上身塗了彩色圖案、戴著獸牙耳飾的男人。
    石樹點著頭，將葉瀾的話轉述一遍。
    兩人本以為他們會遲疑，然而對方竟爽快地點頭了。
    他兩手捧在胸前，低著頭虔誠地說了句什麽。
    石樹轉述給葉瀾：“他說，她們的圖騰也是這個意思。”
    葉瀾難以置信地挑了挑眉。
    如果這裏不是原始社會，眼前這群不是原始人，她真要懷疑她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了。
    回到磚房，趁午間吃飯的時候，葉瀾詢問了族人們的意見：“既然如此，就讓她們加入吧？”
    月第一個同意：“‘龍’和族長都覺得沒問題的話，那應該讓他們加入。”
    力沒什麽意見，絨、草、雲也都不反對。
    石樹沒有立即表達立場，但思索了一會兒後，也微微點了點頭。
    葉瀾見大家都不反對，便道：“行，那下午我去統計那邊的人數，明天開始力帶著他們的壯年訓練。
    小石，你也該忙起來了，今後族裏的孩子，三歲開始，必須延長在教室學習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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