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時間褶皺裏的記憶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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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船的舷窗上凝結著細碎的霜花,不是來自寒冷,而是時間流擦過船身時留下的痕跡。林夜調整著法則穩定器,屏幕上代表“時間循環世界”的紫金色光點正在劇烈跳動,像一顆不安分的心髒。“這裏的時間流速是扭曲的,”他放大數據流,“白天的一小時等於外界七天,夜晚卻會倒退十二小時——我們降落時必須踩在晝夜交替的‘時間接縫’上,否則會被卷入循環。”
    艾拉的水晶球懸浮在控製台旁,球內正投射出那個世界的立體影像: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座維多利亞風格的鍾樓歪斜地立在城市中央,鍾麵的指針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而鍾樓下的石板路上,行人的動作時而流暢時而卡頓,像是被按了快進與倒退鍵。“星淵遺典說這裏是‘記憶交易者’的巢穴,”她指著影像裏一家掛著銅製懷表招牌的店鋪,“店主能把記憶轉化為實體商品,但每筆交易都會讓時間產生褶皺——就像你們把紙揉皺再展開,總會留下痕跡。”
    清弦的豎琴琴弦突然繃直,琴身上浮現出細密的齒輪紋路。她指尖輕撥,琴音裏竟夾雜著懷表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我聽到了很多重疊的聲音。有孩子的哭聲在重複‘不要忘記我’,有老人的歎息在循環‘真想忘了那天’,還有...懷表走動時,時間在掙紮的聲音。”琴弦震顫的頻率逐漸與鍾樓的鍾聲同步,她忽然按住琴弦,“他們被困在自己最執念的那段記憶裏,像在沙漏裏打轉的沙子。”
    葉辰的雙刃劍斜靠在艙壁上,劍鞘上的星軌紋路正隨著飛船的深入,一點點變成螺旋狀的紫色。他伸手觸碰劍鞘,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那是時間法則紊亂時的典型反應。“記憶交易者靠吸食這些執念存活?”他想起林夜展示的資料,那個戴懷表的男人總在交易時盯著對方的眼睛,像在收割某種無形的東西。
    “更準確地說,是‘等價交換’。”林夜調出店鋪內部的全息掃描圖,畫麵裏琳琅滿目的貨架上,擺著裝在玻璃罐裏的記憶:有的是閃爍著金光的婚禮片段,有的是裹著灰霧的葬禮場景,最角落的架子上,一個標著“永不褪色的謊言”的罐子正在滲出黑色的液體。“用一段記憶換另一段,或者換時間——比如讓死去的人多活三天,代價是忘記他的名字。”
    飛船穿過最後一層時間屏障時,所有儀器突然黑屏三秒。等屏幕重新亮起,林夜發現航行日誌裏多了一行不屬於任何人的字跡:“當懷表的指針走完第十三圈,今天就會變成昨天。”他抬頭看向舷窗,原本歪斜的鍾樓此刻正筆直地矗立著,鍾麵的指針指向三點十六分,而街道上的行人動作變得無比流暢,仿佛剛才的卡頓隻是錯覺。
    “我們踩中時間接縫了。”他操控飛船降落在店鋪對麵的空地上,“現在是白天,時間在正常流逝,但記住,絕不能在日落前還停留在同一個地方超過十分鍾——否則會被卷入最近的時間褶皺。”
    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檀香與鐵鏽的氣味湧了進來。葉辰率先走出飛船,腳踩在石板路上時,雙刃劍突然發出一聲輕鳴,劍鞘上的螺旋紋路亮起紫光。他看向那家掛著“時間當鋪”招牌的店鋪,木門上刻滿了不同款式的懷表圖案,每個懷表的指針都指向不同的時間,卻在同一秒同時跳動了一下。
    “有人在盯著我們。”他低聲提醒同伴,眼角的餘光瞥見店鋪二樓的窗簾後,有一個戴單片眼鏡的人影閃過。
    清弦抱著豎琴跟上,琴弦在接觸這裏的空氣後,自動彈出一段斷斷續續的旋律。她側耳細聽,發現這段旋律來自店鋪裏某種正在運轉的機械:“是記憶提取器的聲音。它在工作時,會讓周圍的時間產生漣漪——就像你們把石頭扔進水裏。”
    林夜打開量子之眼,視野裏的世界瞬間變成了由無數彩色線條構成的網絡。紅色線條代表正在流逝的時間,藍色線條代表已經過去的時間,而紫色線條則像蛛網般纏繞在店鋪周圍——那是即將形成的時間褶皺。“店主就在裏麵,”他指向店鋪深處,“他身上的時間能量很強,像是...活了幾個世紀的老古董。”
    艾拉的水晶球突然投射出一道光束,在地麵上形成一個虛擬屏幕,上麵顯示著店鋪的內部結構:一層是交易櫃台與貨架,二層是儲存記憶的密室,而地下室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齒輪裝置正在緩慢轉動。“那是‘時間錨’,”她放大裝置的細節,“用來穩定這個世界不被自身的循環撕碎,但它的能量快耗盡了——看齒輪的磨損程度,最多還能撐三次晝夜交替。”
    他們剛走到店鋪門口,木門就“吱呀”一聲自動打開。店內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味,貨架上的玻璃罐整齊排列,每個罐子上都貼著標簽:“雨天弄丟的紅氣球”“十八歲生日的吻”“父親最後一次罵我的話”...罐子裏的光影在緩慢流動,像凝固的電影片段。
    櫃台後站著一個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頭發花白,左眼戴著一枚銀色單片眼鏡,右眼的瞳孔裏竟嵌著一個微型懷表,指針正在順時針飛速轉動。看到葉辰一行人,他微微鞠躬,懷表形狀的領針閃爍了一下:“歡迎光臨,迷途的旅者。”他的聲音像是由無數人疊加而成,“我是這裏的店主,你們可以叫我‘鍾擺’。”
    鍾擺的目光落在葉辰的雙刃劍上,右眼的懷表指針突然停頓了一秒:“法則武器...很久沒見過了。”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心躺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記憶水晶,“看來你們不是來交易的,是來‘修理’時間的?”
    水晶裏浮現出飛船穿過時間屏障的畫麵,顯然,他早已知道他們的來曆。
    “我們來找時間循環的根源。”葉辰直視著他的右眼,“為什麽這裏的人會被困在記憶裏?”
    鍾擺輕笑一聲,轉身從貨架上取下一個標著“第一次說謊”的罐子:“因為記憶是時間的影子啊。你看這個孩子的記憶,他總在每天下午三點十七分重複偷麵包的畫麵,隻因為他死前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他搖晃著罐子,裏麵的光影開始加速流動,“時間循環不是懲罰,是執念織成的繭。”
    清弦的豎琴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共鳴,貨架上一個貼著“被遺忘的童謠”的罐子應聲碎裂。光影從碎片中湧出,在地麵上聚成一個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她正坐在牆角反複哼唱著跑調的兒歌,每次唱到一半就會突然消失,幾秒後又在原地重新出現。“她被困在自己的記憶裏了。”清弦捕捉到旋律中的絕望,“她想不起來完整的歌詞,所以時間就一直重複她記得的部分。”
    鍾擺麵無表情地看著女孩消失又出現,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新的玻璃罐,對著空氣輕輕一扣,將女孩的光影重新裝了進去:“她叫莉莉,一百年前在這裏迷路,凍死在鍾樓底下。臨死前一直在哼媽媽教的童謠,卻總也想不起最後一句——於是時間就給了她永恒的下午,讓她慢慢想。”他將罐子放回貨架,“你們看,我隻是個收藏家,不是劊子手。”
    “那時間錨快失效了,你怎麽解釋?”林夜走上前,量子之眼鎖定了鍾擺右眼的懷表,“它的能量正在被你抽走,用來維持這些記憶的存在,不是嗎?”
    鍾擺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右眼的懷表指針突然開始逆時針轉動。店內的光線瞬間變暗,貨架上的罐子開始劇烈晃動,標簽上的文字在快速變化:“紅氣球”變成“綠氣球”,“十八歲”變成“八十歲”...“年輕人,說話要講證據。”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時間錨的能量是自然損耗,就像人會變老會死——這是法則,不是我能改變的。”
    就在這時,葉辰的雙刃劍突然出鞘,劍刃劃過一道紫色弧線,將一個即將砸落的玻璃罐劈成兩半。罐子碎裂的瞬間,無數光影湧出,化作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她尖叫著撲向鍾擺:“把我的記憶還給我!我不要永遠記得他離開的樣子!”
    女人的身體穿過鍾擺的瞬間,像煙霧般消散了。鍾擺拍了拍燕尾服上的灰塵,右眼的懷表指針恢複正常:“看到了嗎?這就是強行取出記憶的後果。她主動交易,用‘忘記愛人’換十年壽命,現在卻反悔了——時間最討厭出爾反爾的人。”
    清弦走到那個碎裂的罐子旁,指尖拂過殘留的光影。豎琴自動彈奏起來,這次的旋律完整而悲傷,像是一首告別曲。光影在旋律中重新凝聚,變成女人與愛人初遇的畫麵:在開滿櫻花的街道上,男人為她撿起被風吹走的帽子。“這是她記憶裏被遺忘的部分,”清弦停下彈奏,“你隻給了她痛苦的記憶,卻藏起了甜蜜的部分,讓她永遠活在執念裏。”
    鍾擺的臉色第一次有了變化,他後退半步,碰倒了身後的貨架,十幾個玻璃罐摔在地上,釋放出更多的記憶光影。店內頓時變得混亂,不同時代的人影在穿梭、重疊、消失,他們的聲音交織成一片嘈雜的轟鳴:“我的孩子呢?”“我還沒說對不起...”“讓我再看一眼...”
    “夠了!”葉辰揮劍劃出一道光牆,將所有光影擋在牆後。劍刃上的螺旋紋路亮起,那些光影在接觸光牆後,開始像水流般順著紋路湧入劍鞘,“你不是收藏家,是獄卒。你用記憶碎片喂養時間錨,讓它維持循環,好讓你永遠做這裏的主人。”
    鍾擺突然大笑起來,右眼的懷表指針瘋狂轉動,整個店鋪開始劇烈搖晃。地板裂開縫隙,露出下麵轉動的齒輪,貨架上的玻璃罐集體爆炸,無數記憶光影化作彩色的潮水,朝著眾人湧來:“既然被看穿了,那就留在這裏陪我吧!”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逐漸與周圍的時間線條融合,“這裏有那麽多記憶,總有一段適合你們!”
    林夜迅速調出時間錨的結構圖,同時激活手腕上的量子手環:“艾拉,定位時間錨的能量核心!清弦,用豎琴穩定周圍的時間流!葉辰,攔住那些記憶潮水!”
    艾拉的水晶球投射出的光束穿透地板,直指地下室:“在齒輪組的中心!有一個紅色的晶體正在閃爍!”
    清弦立即盤腿坐下,豎琴平放在膝上。她閉上眼睛,指尖在琴弦上快速跳躍,琴音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湧來的記憶潮水擋在半空。那些光影在琴音中逐漸平靜,開始像電影般有序播放,不再混亂地衝撞:“我在給時間‘梳頭發’,”她額頭滲出細汗,“但撐不了多久,他在加速時間錨的崩潰!”
    葉辰的雙刃劍在手中旋轉,劍刃劃出的軌跡形成一個紫色的漩渦,將衝破琴音屏障的記憶光影吸入其中。他能感覺到那些記憶中蘊含的情感——喜悅、悲傷、憤怒、悔恨...像無數根針在刺他的大腦:“這些記憶太沉重了,”他咬著牙維持漩渦,“劍快裝不下了!”
    “我去處理時間錨!”林夜縱身躍過縫隙,沿著齒輪間的通道向地下室衝去。他的量子之眼鎖定了那個紅色晶體,晶體表麵布滿裂紋,每一次閃爍都比上一次微弱:“能量核心正在碎裂!必須注入新的時間能量,否則...”
    話沒說完,整個齒輪裝置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轉速瞬間加快。林夜被一股巨大的離心力甩向邊緣,眼看就要撞上轉動的齒輪,手腕上的量子手環突然彈出一道光索,將他拉向中心平台:“好險...”他站穩後,立即將手環貼向紅色晶體,“量子能量應該能暫時穩住它,但願...”
    手環接觸晶體的瞬間,發出一陣滋滋的電流聲,晶體的光芒短暫變亮,隨即又暗了下去。林夜看著手環上暴跌的能量讀數,眉頭緊鎖:“不夠!需要更強的時間能量...”
    就在這時,清弦的琴音突然拔高,一道金色的音波順著地板的縫隙傳入地下室,纏繞在紅色晶體上。晶體的光芒頓時穩定下來,轉速也恢複了正常。“我用豎琴的法則能量暫時穩住了它!”清弦的聲音帶著喘息,“但隻能撐五分鍾!”
    葉辰將最後一波記憶潮水吸入劍鞘,劍刃上的螺旋紋路已經變成了深紫色。他看向逐漸透明的鍾擺,對方正試圖融入時間線條逃離:“想走?”他揮劍斬向鍾擺所在的位置,劍刃劈開時間線條,露出了一個由齒輪與懷表組成的核心——那才是鍾擺的本體。
    “你怎麽可能...”鍾擺的核心發出驚愕的聲音,齒輪開始反向轉動,“那把劍...竟然能切開時間法則?”
    “它見過比你更頑固的家夥。”葉辰一步步走向核心,劍刃上的光芒越來越盛,“把你藏起來的記憶還給他們,我可以讓你體麵地消失。”
    鍾擺的核心突然迸射出刺眼的光芒,周圍的時間線條瞬間扭曲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休想!我在這裏經營了三百年,憑什麽要放棄?”漩渦中湧出無數懷表,每個懷表的表盤裏都映出一張痛苦的臉,“他們自願交易,自願被困!是他們自己離不開回憶的牢籠!”
    “那這個呢?”清弦抱著豎琴走到葉辰身邊,琴弦上浮現出一段完整的旋律。隨著她的彈奏,一段被遺忘的記憶光影從鍾擺的核心中飄出:那是三百年前,年輕的鍾擺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刻著“吾愛莉莉安”。他手裏拿著一枚懷表,表蓋內側貼著一張女人的照片——正是之前那個唱童謠的女孩的成年版。
    “莉莉安...死於一場時間風暴,”清弦的琴音帶著憐憫,“你為了留住她最後的記憶,偷走了時間錨的能量,建造了這個世界。但你發現單靠她的記憶撐不起循環,於是開始引誘其他人交易...你不是想困住他們,是想讓他們陪你一起懷念,對嗎?”
    鍾擺的核心劇烈震動,齒輪轉速逐漸減慢:“她死前說...最喜歡聽我給她唱童謠...”核心的光芒開始變暗,“可我記不清完整的歌詞了...我以為收集足夠多的記憶,就能拚湊出那段旋律...”
    地下室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林夜的聲音帶著焦急:“時間錨撐不住了!晶體開始碎裂!”
    艾拉的水晶球飛到鍾擺的核心旁,投射出莉莉安完整的記憶: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年輕的鍾擺坐在樹下,給莉莉安唱著完整的童謠。旋律簡單而歡快,像溪水叮咚。“這是星淵遺典裏記錄的碎片,”她輕聲說,“莉莉安的記憶沒有消失,隻是散落在時間的褶皺裏——就像你當年不小心弄丟的懷表鏈。”
    鍾擺的核心突然停止轉動,所有的懷表與齒輪都安靜下來。他沉默了幾秒,核心上裂開一道縫隙,無數被藏起的記憶光影從中飛出,像螢火蟲般飄向街道:“原來...我早就記住了...”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疲憊,“是我自己...不想走出回憶的牢籠...”
    隨著最後一道光影飛出,鍾擺的核心化作無數細小的齒輪,融入了周圍的時間線條。店鋪開始變得透明,露出後麵真實的景象:沒有灰蒙蒙的天空,沒有歪斜的鍾樓,隻有一片開滿野花的草地,草地上立著一座小小的墓碑,碑前放著一枚完整的懷表,表蓋內側的照片上,莉莉安正笑著依偎在鍾擺懷裏。
    地下室的齒輪裝置發出最後一聲轟鳴,隨即停止轉動。但這一次,世界沒有崩塌,反而開始煥發生機——陽光穿透雲層灑下,草地上的野花綻放,遠處傳來鳥兒的鳴叫。那些被困在記憶裏的人影,此刻正站在草地上,迷茫地看著周圍,然後逐漸變得清晰、真實。
    “時間循環結束了。”艾拉收起水晶球,“他們的記憶恢複了完整,執念消失,時間錨也就不需要了。”
    清弦的豎琴自動彈奏起那首童謠,旋律在草地上回蕩。那個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跑向墓碑,伸出手輕輕觸摸照片:“媽媽...”她的身影逐漸變得真實,不再閃爍,“我想起來了,完整版的童謠是...”
    林夜看著視野裏的時間線條變成了單一的金色,所有褶皺都已撫平:“這個世界在自我修複。晝夜交替恢複了正常,時間會像河水一樣自然流動了。”
    葉辰的雙刃劍劍鞘上的螺旋紋路褪去紫色,重新變回星軌的模樣。他看著草地上逐漸開始新生活的人們,劍刃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某種呼喚。
    艾拉的水晶球突然亮起,投射出下一個坐標的影像:那是一個由無數書籍組成的世界,天空是翻開的書頁,雲朵是漂浮的文字,而在世界的中心,一座圖書館正在被黑色的墨水吞噬。“下一個‘逗號’在‘遺忘之書’裏。”她指著影像中一個正在燃燒書籍的身影,“那裏的法則是‘被寫下的才存在’,而有人在故意燒掉所有記錄。”
    葉辰將劍收回劍鞘,轉身走向飛船。陽光灑在他身上,劍鞘上的星軌紋路與遠處的星空產生了共鳴。草地上,那個戴懷表的男人的虛影最後看了一眼墓碑,然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微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