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職場初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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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住院期間,秦晉終是沒來醫院探視過一回,許是我一直拒接他電話,拒回他短信的原因吧?
但我知道他在我們婚後,曾偷偷存過我媽媽的手機號碼,說要把媽媽當成他的親媽來對待。
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還好我也沒指望他幫什麽忙,忘了就忘了吧——也許此刻他正膩在蘇曼的懷裏呢?
我與秦晉後來複合時才知道,媽媽生病那段時光,秦晉也一直在糾結中——
蘇曼坐在某咖啡廳裏,盯著手機屏幕上秦晉的未接來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此刻,她撥通了秦晉的電話,聲音帶著哭腔:“秦經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隻是想讓你注意到我。”
作為蘇氏公司的空降兵,她父親蘇總以培養兒子的標準要求她,她急需業績證明自己。
父親曾對她說:“拿下秦晉,這個項目就是你的。”
若能與秦經理達成合作,使項目成功落地,蘇氏公司將斬獲近五千萬元的淨利潤,她才有資格接父親的班。
秦晉是合作方公司的項目經理,在行業內小有名氣。
蘇曼從蘇氏公司人事檔案中查到他是合作方代表,又通過一些秘密途徑獲取了秦晉的私密資料,得知自己長得像他大學時期的初戀。
第一次見秦晉,是在酒局上。
他喝多了,喃喃說:“我太太...... 她總嫌我不回家。”
蘇曼順著他的話接:“做大事的男人,哪能被家事絆住?不像我,就想找個能懂我的。’
那句 “晉楚哥”,她是故意試探,沒想到秦晉沒有反駁,隻是皺著眉喝悶酒——那沉默,被她誤讀成了默許。
慶功宴上,秦晉喝多了又喃喃說:”我太太總說,家是講愛的地方,不是講理的。”
那時蘇曼隻覺得可笑,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她在秦晉的辦公室,不留神摔碎了咖啡杯,父親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來,罵聲透過聽筒刺得她耳膜生疼:“廢物!連個男人都搞不定!”
原來,秦晉為了林曉曉在公司大發雷霆,終止了合作,蘇曼第一次慌了。
此時,她才突然明白,自己用職場規則去撬動婚姻,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刪掉了給秦晉編輯一半的威脅短信,換成:“秦經理,對不起。我父親逼我這麽做,但若重來一次,我不會用這種方式。”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然後傳來秦晉疲憊的聲音:“蘇曼,你太年輕了,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在意。”
母親複查時,我在她床頭櫃發現個舊鐵盒,裏麵全是我的獎狀和剪報,夾著張醫院繳費單——日期是我辭職做全職太太那天,繳費項目寫著“心髒造影檢查”,金額被她用紅筆圈了又圈,旁邊寫著:“曉曉剛成家,不能讓她知道。”
我捏著那張紙,突然明白她那句“別學些沒用的矯情”背後,藏著多少個獨自去醫院的清晨。
媽媽出院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之前為了更好地“照顧家庭”,我辭去了原本在廣告公司的策劃工作,當了全職太太。
現在想來,那真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之一。
經濟不獨立,人格就難以獨立,這句話說得一點沒錯。
當我失去了秦晉這個“依靠”,才發現自己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快忘了。
我翻出落了灰的簡曆,上麵還貼著三年前的照片,那時的我眼神明亮,笑容自信。
我更新了工作經曆,雖然中間有三年的空白期,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向幾家心儀的公司投了簡曆。
等待麵試的日子是煎熬的,我像一個重新回到起跑線的運動員,緊張又忐忑。
小芸一直鼓勵我:“怕什麽?憑你的能力,分分鍾找到更好的工作!”
可我知道,三年的脫節,不是一句鼓勵就能彌補的。
第一次麵試,是一家小型廣告公司。
麵試官是個年輕的女孩,看著我的簡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林小姐,你這三年沒有工作經驗,為什麽現在想重新回到職場?”
我攥緊了手裏的包帶,手心冒汗:“因為之前......因為家庭原因,現在想重新找回自己的事業。”
“我們這個崗位需要有新媒體營銷經驗的人,”她看著我,語氣平淡,“你對現在的營銷趨勢有什麽了解嗎?比如短視頻運營、私域流量這些?”
我愣住了,這些術語我隻是在網上零星看過,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
麵試結束後,我走出那家公司,走在車水馬龍的街上,感覺自己像個迷路的孩子。
小芸知道後,把我按在電腦前,陪我一起惡補專業知識,給我列了長長的學習清單,從最新的營銷案例到各種辦公軟件的使用技巧,甚至模擬麵試場景,讓我對著鏡子練習回答問題。
“林曉曉,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小芸戳著我的額頭,“你忘了大學時那個拿獎拿到手軟的策劃小天後了?這點挫折就把你打倒了?”
看著小芸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啊,我不能被打倒。
為了媽媽,為了自己,我必須站起來。
我開始每天泡在圖書館和咖啡館,早上七點出門,晚上十點回家。
我學習新的營銷知識,研究熱門案例,重新拾起了大學時學過的設計軟件,從最基礎的快捷鍵學起。
手指在鍵盤上敲打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慢慢回來了,雖然生澀,卻讓我感到踏實。
麵試了十幾次,被拒絕了十幾次。
有的麵試官直接說:“三年全職太太,專業技能怕是生疏了。”
有的讓我做一份策劃案,結果因為不夠貼合市場需求而落選。
再一次,我在一家公司的走廊裏等結果,聽到兩個麵試官在討論我:“那個林曉,想法是有的,但實操經驗太少,還是算了吧。”
我躲在樓梯間裏,偷偷哭了一場,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著急,怕自己真的被這個世界淘汰了。
但哭完之後,我還是擦幹眼淚,繼續投簡曆,繼續學習。
我在網上報了營銷課程,每天跟著老師做作業,和同學們討論案例。
我開始關注行業公眾號,每天花兩個小時瀏覽文章,做筆記。
小芸說我魔怔了,半夜起來上廁所,還看見我在客廳對著電腦敲字。
終於,我收到了一家中型廣告公司的複試通知。
複試那天,我特意化了淡妝,穿上了小芸借給我的職業套裝。
站在鏡子前,看著裏麵那個眼神堅定、妝容得體的自己,我第一次在離開秦晉後,感受到了一絲自信。
抽屜深處躺著秦晉送的第一支口紅,色號是他選的“斬男色”,那時我覺得連塗什麽顏色都該由他決定。
而現在指尖這支豆沙紅,是小芸硬塞給我的,她說:“林曉曉,你得先成為自己的斬男,才能遇上懂得欣賞你的人。”
這話粗糲,卻像極了外婆說的“啐啄同機”——若我始終等別人來定義價值,便永遠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複試的題目是為一個新興的茶飲品牌做推廣策劃。
我結合自己這陣子學到的知識,加上以前的工作經驗,洋洋灑灑地說了半個多小時,從市場分析到受眾定位,從線上推廣到線下活動,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我提到了現在年輕人喜歡的“國潮”元素,建議將茶飲與傳統剪紙藝術結合,做限量包裝;還提到了利用短視頻平台做“diy調飲”挑戰賽,吸引用戶參與。
麵試官頻頻點頭,其中一位戴眼鏡的男主管笑著說:“林小姐,你的策劃案很有想法,尤其是國潮結合的部分,很新穎。看得出來,你最近下了不少功夫。”
另一位女主管也說:“我們這個崗位需要的就是有創意、肯學習的人,歡迎加入我們團隊。”
拿到錄用通知的那一刻,我躲在樓梯間裏,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我給小芸發了條微信,隻寫了三個字:“我過了!”
她秒回了一大串恭喜的表情,最後說:“晚上姐請你吃大餐!”
入職後的日子忙碌而充實。
我被分到了策劃部,組裏的同事大多是年輕人,氣氛很活躍。
我的直屬上司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姐姐,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姐,她很照顧我,耐心地給我講解公司的流程和項目。
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很吃力。
同事們討論方案時提到的一些新術語、新玩法,我都需要私下裏查資料才能弄懂。
加班成了家常便飯,有時為了趕一個方案,我會在辦公室待到深夜。
有一次,我做一份關於美妝品牌的策劃案,為了找靈感,我把市麵上幾十款熱門化妝品的營銷案例都研究了一遍,熬了兩個通宵,第二天眼睛都紅了。
王姐看到了,遞給我一杯熱咖啡:“曉曉,別太拚了,注意身體。”
我笑著說:“沒事,王姐,我在補以前落下的課呢。”
其實,我不是在拚命,我是在享受這種充實的感覺。
當我專注於工作,當我為了一個創意絞盡腦汁,當我看到自己的方案被客戶認可時,那種成就感是做全職太太時從未體會過的。
我不再有時間去想秦晉,不再有精力去為那些過去的事情傷神。
工作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曾經灰暗的世界,讓我看到了除了愛情之外,人生還有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
秦晉還在斷斷續續地聯係我。
有時是一條簡單的問候短信,有時是一個未接來電。
有一次,他甚至找到了我公司樓下,隔著馬路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看到了他,但我隻是頓了頓,然後和同事有說有笑地走進了辦公樓。
我知道,我還沒有完全放下,但我正在一點點找回自己。
就像那隻正在破殼的小雞,每一次努力啄擊,都離光明更近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