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滿了的空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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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進惠景公寓那天,物業管理員反複叮囑我:“13樓電梯按鍵是壞的,千萬別按。”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電梯麵板上本該標著“13”的位置,貼著張褪色的“設備檢修”告示,邊角翹起的地方露出底下暗紅的汙漬,像幹涸的血跡。
“這層樓空置十年了。”管理員壓低聲音,喉結上下滾動,“當年整層住戶一夜之間消失,門窗完好無損,連陽台上晾曬的衣服都還滴著水。”他轉身時,我瞥見他後頸有道蜈蚣狀的疤痕,蜿蜒著鑽進衣領深處。
我的22樓新居寬敞明亮,唯獨次臥的飄窗正對13樓。深夜整理行李時,我不經意間抬頭,瞳孔猛地收縮——13樓某個房間的窗簾後,赫然映出個人影。那人佝僂著背,正在緩慢梳頭,烏黑的長發垂到腳邊,梳子每劃過頭皮,都揚起細密的白屑。
我抓起望遠鏡,鏡筒卻突然起霧。等霧氣散去,人影已經消失,隻剩空蕩蕩的窗台。夜風掀起我的衣角,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飄窗上竟出現了濕漉漉的腳印,形狀像是小孩子的赤腳,水漬正順著瓷磚縫隙緩緩蔓延。
淩晨三點,我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聲音從樓上傳來,啪嗒啪嗒,像是有人穿著沾滿泥水的鞋子來回踱步。我攥著手機衝出房門,電梯顯示屏的數字正在跳動——從1樓緩緩攀升,最終停在12樓。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我小心翼翼地走上13樓。防火門虛掩著,門縫裏滲出陰冷的潮氣,混著腐壞的黴味。當我伸手推門時,掌心傳來黏膩的觸感——門把手上裹著層半透明的膠狀物,像是某種生物的黏液。
門後是條昏暗的走廊,感應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1301室的門縫下滲出幽藍的光,我湊近時,聽見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回蕩。啼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抓撓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突然,整層樓的燈全部熄滅。黑暗中,我感覺有冰涼的呼吸噴在後頸。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看見自己的影子旁多出個小小的輪廓——那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穿著沾滿血汙的碎花裙,腦袋歪向一側,裂開的嘴角還掛著半截舌頭。
“姐姐陪我玩......”她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腐爛的手指抓住我的腳踝。我尖叫著甩開她,轉身就跑,卻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抬頭望去,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低頭盯著我,他的眼球渾濁發白,脖頸處纏著帶血的繃帶,像是剛經曆過開顱手術。
“你不該來這裏。”男人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滑動,繃帶下滲出黑色的液體,“他們餓了......”走廊盡頭的房門同時打開,無數黑影湧了出來。有披著婚紗的新娘,婚紗上沾滿泥土;有穿著校服的少年,肚子上豁開個大洞,腸子拖在地上;還有更多看不清麵目的存在,他們的身體扭曲變形,手腳以違背常理的角度生長。
我跌跌撞撞地衝進樓梯間,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下到12樓時,防火門突然從內側鎖死。我絕望地拍打鐵門,轉頭看見13樓的台階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他們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我,腐爛的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不知過了多久,天蒙蒙亮時,腳步聲終於消失。我渾身發抖地回到22樓,發現家裏的鏡子布滿水霧,有人用指尖在鏡麵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更可怕的是,我在次臥飄窗的腳印裏,發現了幾根不屬於我的黑發,發絲纏繞在一起,結成個詭異的死結。
第二天,我去物業要求退租,卻被告知管理員三天前就辭職了。新管理員翻著登記簿,突然皺眉:“13樓?我們小區最高隻有12層啊。”我拉著他到電梯間,卻發現原本貼著告示的地方幹幹淨淨,根本沒有“13”這個按鍵。
深夜,我收拾行李時,衣櫃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打開櫃門,一件沾滿血汙的碎花裙靜靜地掛在裏麵,裙擺還在往下滴水。當我伸手觸碰的瞬間,裙子突然活了過來,纏住我的脖子。恍惚間,我聽見小女孩清脆的笑聲:“姐姐終於肯留下來陪我了......”
此後,惠景公寓的住戶偶爾會在深夜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在電梯裏看見過渾身濕透的小女孩。但每當人們查看監控,畫麵裏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唯有13樓的位置,永遠閃爍著雪花噪點。而那間本該不存在的13樓,依舊住滿了不該存在的“人”,等待著下一個誤闖者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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