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啼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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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瓦片上的聲響突然變得沉悶,像是被某種粘稠的東西吸收。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淩晨兩點十七分,老式座鍾的銅擺停滯在半空。窗外的梧桐樹在風中搖晃,樹影投射在窗玻璃上,扭曲成嬰兒蜷縮的形狀。
    這是我搬進老城區出租屋的第七夜,也是聽見夜啼聲的第五次。起初以為是哪家新生兒哭鬧,可那聲音總在子夜準時響起,尖細中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像是有什麽東西正用指甲刮擦喉嚨發出的慘叫。
    "叮鈴——"晾在陽台的風鈴突然瘋狂擺動,沒有任何風,卻發出刺耳的碰撞聲。我抓起手電筒衝出去,瞥見一道白影從隔壁302室的門縫閃過。那戶人家空置了半年,房東說前租客搬走時很匆忙,連嬰兒床都沒帶走。
    當我湊近302室,哭聲驟然清晰。透過門縫,月光照亮房間中央的老式嬰兒床,褪色的粉色床幃下,躺著個蜷縮的身影。那東西渾身青紫,皮膚褶皺得像泡發的海帶,本該是頭部的位置,卻長著個腐爛的南瓜,上麵嵌著兩粒渾濁的玻璃珠當眼睛。
    "救...救我..."沙啞的啼哭聲突然轉成人話。我嚇得後退幾步,撞倒了牆邊的紙箱。等我再抬頭,嬰兒床已經空了,隻在地板上留下濕漉漉的黑印,散發著濃重的腐臭味。
    第二天,我向樓下小賣部的王阿婆打聽302室的事。她正在擦拭貨架上的嬰兒奶粉,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顫抖起來:"姑娘,你可別靠近那間房。十年前,有對年輕夫妻帶著早產兒住進來,孩子先天心髒畸形,總在半夜哭鬧。"
    王阿婆壓低聲音:"後來有天夜裏,哭聲突然沒了。警察來的時候,發現嬰兒被塞進了微波爐,爐門上全是血手印。那對夫妻說是聽厭了哭聲,失手...可誰會對自己的孩子下這種毒手?"
    當晚,我被劇烈的搖晃驚醒。黑暗中,有雙冰冷的小手死死抓著我的腳踝,指甲深深刺入皮肉。床頭的台燈突然亮起,那個南瓜頭的嬰兒正趴在床尾,腐爛的嘴角咧到耳根,從喉嚨裏擠出尖銳的笑聲:"陪我玩...陪我玩..."
    我抓起枕頭砸過去,它卻化作一灘黑水滲進地板。整個房間開始旋轉,牆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字:"還我命來!"天花板上垂下無數根臍帶,末端係著腐爛的嬰兒屍體,它們同時扭過頭,空洞的眼窩對準我。
    "不是我!不是我!"我尖叫著衝出房間,卻發現樓道的燈全部熄滅了。黑暗中,無數嬰兒的啼哭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混著指甲抓撓牆壁的聲響。當我摸到樓梯扶手時,掌心觸到黏膩的液體,舉到鼻尖一聞——是腥甜的血腥味。
    不知跑了多久,我撞開單元樓大門。暴雨已經停了,月光照亮水泥地,上麵蜿蜒著暗紅的水跡,從302室的方向延伸過來。水跡的盡頭,坐著個穿白裙的女人,她背對著我,懷裏抱著繈褓,正輕輕搖晃。
    "你終於來了..."她的聲音像是從深井傳來。我渾身僵硬,看著她緩緩轉頭,那張臉布滿縫合的疤痕,右眼是個黑洞,裏麵蠕動著白色的蛆蟲。繈褓突然爆開,腐爛的嬰兒手臂抓住她的臉,無數細小的牙齒咬進她的皮肉。
    "當年是我親手把他塞進微波爐..."女人的臉開始融化,"可他每天夜裏都回來,讓我再抱他一次...再抱一次..."她的身體轟然倒塌,化作一堆腐爛的肉塊,而那個南瓜頭的嬰兒正從肉塊裏爬出,玻璃珠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
    就在這時,整棟樓的燈突然亮起。鄰居們紛紛探頭張望,可當我回頭,地上什麽都沒有,隻有潮濕的夜風卷起幾片枯葉。但從那以後,每個雨夜,我都能聽見302室傳來斷斷續續的啼哭聲,混著女人絕望的哼唱:"睡吧睡吧...我的寶貝..."
    更詭異的是,樓裏陸續有新生兒莫名哭鬧不止。家長們帶著孩子跑遍醫院,卻查不出任何病因。直到某天清晨,有人在302室的門縫發現了血跡,順著血跡找進去,看見滿地散落的嬰兒衣物,中央的嬰兒床裏,躺著個渾身青紫的死嬰——他的頭部,是個腐爛的南瓜。
    警方封鎖了現場,卻始終查不出死嬰的來曆。而我,在收拾行李準備搬走時,在床底發現了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十年前的302室門前,年輕夫妻抱著嬰兒微笑,可仔細一看,嬰兒的臉竟是個腐爛的南瓜,玻璃珠眼睛正死死盯著鏡頭。
    搬家那天,王阿婆塞給我個護身符:"帶著這個,別回頭。"當出租車駛離小區,我忍不住從後視鏡回望。302室的窗戶前,站著那個穿白裙的女人,懷裏抱著繈褓,正對著我微笑。她的嘴越張越大,露出黑洞洞的喉嚨,裏麵傳出震耳欲聾的嬰兒啼哭聲,混著淒厲的尖叫:"還我命來——!"
    自那以後,老城區的這棟居民樓徹底荒廢。但每到雨夜,路過的人仍能聽見嬰兒的啼哭聲,時而淒厲,時而詭異的歡快。有人說,那是被囚禁的怨靈在尋找新的宿主;也有人說,每個聽見夜啼的人,都會被選中,成為下一個懷抱"南瓜嬰"的人。而我,至今仍會在深夜驚醒,耳邊回蕩著那尖細的啼哭聲,還有女人絕望的哼唱,提醒著我:有些罪孽,永遠無法被雨夜衝刷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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