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車的不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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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笛撕裂潮濕的暮色,k747次列車噴著白霧緩緩駛入青石站。我攥著硬臥車票穿過月台,生鏽的鐵軌旁歪歪扭扭立著塊警示牌,褪色的字跡寫著"1983年重大事故遺址",被雨水衝刷的鏽跡像幹涸的血跡。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為了參加表姐的葬禮。三天前,她乘坐這趟列車時突然失蹤,監控顯示她最後出現在6號車廂,手裏攥著張詭異的藍色車票,而那班車次根本不存在。
    6號車廂的頂燈滋滋閃爍,腐臭味混著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我的鋪位在中鋪,下鋪是個裹著黑鬥篷的老人,他始終低著頭,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抓著褪色的旅行袋。上鋪傳來細碎的響動,我抬頭瞥見一雙蒼白的腳,腳趾甲泛著青紫色,正在有節奏地搖晃。
    "小姑娘,換個鋪位吧。"老人突然開口,沙啞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我還沒回應,他猛地抬起頭,凹陷的眼窩裏蠕動著白色的蛆蟲,"這班車,活人坐不得。"
    我嚇得後退,撞上剛上車的乘務員。她穿著八十年代的墨綠色製服,胸牌上的"周芳"二字被血漬染紅。"請出示車票。"她麵無表情地伸手,我注意到她脖頸處有道深色勒痕,像是被粗麻繩絞過的痕跡。
    車票在她掌心突然發燙,票麵浮現出暗紅的指紋。還沒等我反應,乘務員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刺進皮膚:"你表姐沒告訴你嗎?這趟車,隻載死人。"
    車廂裏的溫度驟降,我看見自己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結成扭曲的人臉。下鋪老人的鬥篷下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抓向我的腳踝。千鈞一發之際,隔壁鋪位的年輕男人扯住我,將一罐朱砂潑向怪物。
    "別碰那些東西!"他的太陽穴有道猙獰的傷疤,"我是第七個追查真相的人,前麵六個都沒能活著下車。1983年,這趟列車遭遇山體滑坡,整節車廂墜入懸崖,無人生還。但從那以後,每月十五,這班車都會準時發車..."
    他的話被淒厲的刹車聲打斷。車窗外漆黑一片,本該飛馳的列車不知何時停在荒郊野外。所有乘客的臉開始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他們空洞的眼窩轉向我,齊聲發出滲人的尖笑。
    年輕男人拽著我衝向車門,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封死。車廂頂燈突然爆裂,黑暗中響起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音。我摸到口袋裏表姐的遺物——枚刻著"k747"的銅紐扣,此刻正滾燙得像塊烙鐵。
    "快看!"男人的手電筒照向車窗,月光下,無數黑影從鐵軌兩側的墳包裏爬出。那些東西沒有腿,靠扭曲的脊椎在地上蠕動,腐爛的臉上隻剩空洞的眼窩,卻齊刷刷地盯著我們的車。最前方的黑影穿著藍白校服,脖頸處纏著斷裂的安全帶,正是表姐失蹤時的穿著。
    表姐的銅紐扣突然飛出手心,懸浮在空中旋轉。車窗玻璃開始龜裂,無數蒼白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抓住我的頭發和衣服。男人掏出桃木劍,劍身上的符咒發出金光,卻在觸碰到怪物的瞬間熄滅。
    "他們要的是活人陽氣!"男人將護身符塞進我手裏,"當年事故後,鐵路部門為了掩蓋真相,用活人獻祭,讓怨靈永遠困在這輛車上。你表姐就是祭品之一..."
    話音未落,車頂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我抬頭看見上鋪的"乘客"倒掛下來,青紫色的臉幾乎貼到我臉上。他的嘴角咧到耳根,腐爛的嘴裏伸出帶血的舌頭:"該換新車票了..."
    車廂劇烈搖晃,我和男人被甩到過道上。四周的牆壁滲出黑色的液體,在地麵匯成溪流。液體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臉,他們都在哭喊著同一句話:"放我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表姐的銅紐扣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所有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開始消散成黑色的煙霧。車門自動打開,我和男人跌跌撞撞地逃下車,身後傳來火車啟動的轟鳴聲。回頭望去,k747次列車正消失在濃霧中,最後一節車廂的窗戶裏,表姐對著我露出詭異的微笑,手裏的藍色車票在風中化作灰燼。
    後來我才知道,每年的農曆七月十五,這趟幽靈列車都會準時出現。而那些被選中的活人,要麽成為新的祭品,要麽帶著無法磨滅的恐懼逃離。但無論如何,他們的影子都會永遠留在那列永不停歇的死亡列車上,和無數怨靈一起,在黑暗中徘徊。
    如今每當我經過火車站,總能聽見若有若無的汽笛聲,混著淒厲的哭喊聲。有人說,那是亡魂在尋找回家的路;也有人說,那是列車在等待下一個獵物。而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恐怖的夜晚,忘不了表姐空洞的眼神,和那列載滿冤魂的死亡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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