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我蜷縮在出租車後座，望著車窗外扭曲的霓虹。手機屏幕亮起，是合租室友小夏發來的消息：“別回家，衣櫃裏有東西！”沒等我回複，消息後麵跟著一連串亂碼，最後定格在一張模糊的照片——黑暗中，一雙泛著幽光的眼睛從衣櫃縫隙裏探出。
    “師傅，掉頭！”我話音未落，出租車突然急刹。擋風玻璃上，一個穿白裙的女人正趴在引擎蓋上，濕漉漉的黑發遮住整張臉。司機猛按喇叭，可女人動也不動，烏黑長發間緩緩伸出兩條蒼白的手臂，像章魚觸手般纏繞住雨刮器。
    “完了完了......”司機聲音發抖，“這是老國道的索命鬼，專門找落單的人！”他猛地倒車，女人卻借力翻進車窗，長發掃過我的臉頰，帶著濃重的腐臭味。我驚恐地發現，她後背竟又長出兩條布滿屍斑的腿，膝蓋反向彎曲，指甲足有三寸長。
    出租車撞進路邊護欄，我在劇烈的顛簸中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我摸索著打開手機電筒，光柱所及之處，竟是我家的客廳。茶幾上擺著吃剩的外賣，電視屏幕上雪花閃爍，突然浮現出小夏驚恐的臉：“救救我......衣櫃......”畫麵一閃而逝。
    我握緊水果刀，緩緩走向臥室。推開門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衣櫃門虛掩著，縫隙裏滲出暗紅的液體。“小夏？”我輕聲呼喚。衣櫃突然劇烈晃動，裏麵傳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響。當櫃門轟然洞開，我差點尖叫出聲——小夏蜷縮在角落裏，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而她身後，那個正將臉貼在她背上，多餘的兩條腿纏繞著她的腰肢。
    女鬼緩緩轉頭，腐爛的嘴角裂開至耳根：“找到新容器了......”她猛地撲來，我側身躲開，水果刀卻脫手飛出。慌亂中，我摸到床頭的台燈砸向她，燈管碎裂的瞬間，我看見她胸口插著半截生鏽的鋼筋，傷口處爬出密密麻麻的蛆蟲。
    我奪門而逃，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黑色長發堵住。女鬼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你逃不掉的......當年你們把我推進攪拌機，現在該還債了......”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我和小夏還在食品廠打工，那天夜班，我們確實聽到過攪拌機裏傳出慘叫......
    客廳的老式座鍾突然響起，午夜十二點。女鬼的身影憑空出現，四條腿著地，像蜘蛛般快速爬來。她張開血盆大口，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千鈞一發之際，小夏的屍體突然動了，她伸出僵硬的手，抓住女鬼的頭發：“放過她......”
    女鬼暴怒，多餘的兩條腿刺穿小夏的身體。但這給了我喘息之機，我抓起桌上的剪刀，刺向女鬼胸口的鋼筋。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她的身體開始消散，可在消失前，她將沾滿血的手按在我額頭上：“下一個就是你......”
    天亮後，警察在衣櫃裏發現了小夏的屍體。我被當作嫌疑人帶走，但監控顯示，昨晚根本沒有出租車在我家附近出現過。一周後，我開始做噩夢，夢裏總有四條腿的黑影在床底蠕動。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自己的後背開始發癢，照鏡子時，皮膚下隱約可見凸起的輪廓，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我回到當年的食品廠舊址，荒草叢生的院子裏，廢棄的攪拌機還在。攪拌機底部殘留著暗紅的汙漬，旁邊散落著幾縷黑發。當我湊近查看，攪拌機突然通電，轟鳴聲中，那個女鬼從鏽跡斑斑的鐵桶裏緩緩爬出，這次，她的身體上又多出兩條腿，每條腿都穿著不同款式的高跟鞋——那是這些年失蹤的女孩們的鞋子。
    “歡迎回家......”女鬼的聲音混著攪拌機的轟鳴，“這次，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她的身體化作無數條黑發，將我纏住。在失去意識前，我終於看清攪拌機銘牌上的日期——正是我們入職食品廠的那一天。原來，從第一天起，我們就走進了女鬼設下的死亡陷阱。
    如今，每當雨夜，附近居民總能聽見廢棄食品廠傳來攪拌機的轟鳴，還有女人的啜泣聲。有人說，曾在月光下看見一個長滿腿的身影在廠區遊蕩，那些腿時而直立行走，時而伏地爬行，尋找著下一個獵物。而我，或許早已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在黑暗中，等待著更多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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