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鬼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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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風裹挾著枯葉打在柏油路上,發出窸窸窣的聲響。林夏攥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十七分,導航軟件上那個紅色的定位點正閃爍在“永夜路”的盡頭。出租車司機搖下車窗,探出頭時脖頸處的褶皺裏積著灰:“姑娘,這地方我可不敢再往前開了,聽說半夜總有人聽見鐵輪子碾過的聲音。”
林夏把攥在手裏的三張百元鈔拍在車窗上,指甲縫裏還沾著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三個小時前,她接到老家派出所的電話,說獨居的奶奶在永夜路的老屋裏去世了。“師傅,就送到路口吧。”她的聲音發顫,後視鏡裏自己的臉泛著青白。
出租車尾燈消失在拐角時,一陣陰風吹過。林夏裹緊外套,手機的冷光掃過路邊的路牌——“永夜路”三個紅字被人用黑油漆塗抹得斑駁,邊緣還殘留著抓痕。遠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像是有人拖著沉重的物件在路麵上摩擦,由遠及近。
拐過第三個彎,林夏的腳步突然僵住。月光下,一輛鏽跡斑斑的平板推車橫在路中央。車上覆蓋著褪色的藍布,邊緣垂落的線頭沾滿暗紅汙漬,車輪碾過的地方留下兩道深色車轍,像是浸透了血水。更詭異的是,推車旁竟沒有推車人的身影,可那“吱呀吱呀”的聲響卻愈發清晰,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推著它緩緩前行。
“有人嗎?”林夏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藍布突然無風自動,露出一角青紫的衣角。她想起小時候奶奶講過的故事:永夜路在民國時期是刑場,每天深夜都會有陰差推著裝滿屍體的推車,收集那些橫死之人的魂魄。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林夏差點尖叫出聲,看清來電顯示是男友阿城後才顫抖著接通。“你到了嗎?”阿城的聲音帶著睡意,“我查了資料,永夜路......”話沒說完,信號突然中斷,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紅的字:“您撥打的用戶已死亡。”
林夏渾身發冷,抬頭時發現推車已近在咫尺。藍布被掀開一角,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眼球凸出眼眶,嘴角撕裂到耳根,赫然是三天前在醫院病逝的同病房老人!老人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踝,皮膚下蠕動的蛆蟲透過半透明的腐肉清晰可見:“姑娘,幫我......”
“啊!”林夏掙脫束縛,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後傳來鐵鏈嘩啦作響的聲音,平板推車竟調轉方向,朝著她追來。月光下,她看見推車的影子裏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影,有被絞斷脖頸的囚犯,有難產而死的孕婦,每個人都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抓住她。
不知跑了多久,林夏衝進了奶奶家的院子。老木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堂屋裏亮著昏黃的燈。她推開門,卻愣住了——八仙桌上擺著七道供菜,正中間的遺照上,奶奶慈祥的麵容被蠟燭映照得忽明忽暗。供桌前,阿城直挺挺地跪在蒲團上,後腦勺有個碗大的窟窿,鮮血浸透了身下的青磚。
“小夏,你終於來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夏緩緩轉身,奶奶穿著壽衣站在陰影裏,臉上帶著和遺照上如出一轍的笑容,隻是嘴角裂得更開,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阿城說你不信邪,非要半夜回來,奶奶隻好請他來接你。”
林夏後退兩步,撞翻了供桌上的燭台。火苗瞬間點燃紙錢,在火光照亮的瞬間,她看見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符咒,每張符咒上都畫著推著平板車的陰差,車輪下是無數掙紮的人臉。
“永夜路每天都要收夠七個亡魂,才能平息陰差的怨氣。”奶奶的聲音變得沙啞,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凸起嶙峋的骨骼,“當年你爺爺就是為了保護你,才把自己獻給了推車鬼。現在,該你還債了。”
院子裏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鐵鏈聲,平板推車衝破院牆闖了進來。藍布完全掀開,車上堆滿了殘缺不全的屍體,最上麵躺著的竟是林夏自己,胸口插著把桃木劍,雙眼圓睜。推車周圍環繞著黑霧,裏麵伸出無數雙手,將她往車上拽。
“等等!”林夏突然想起什麽,“奶奶,阿城手機裏的資料......”
話沒說完,奶奶已經撲了過來。林夏側身躲過,抓起燃燒的紙錢扔向推車。火焰碰到腐屍的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響,屍體開始融化成黑色的粘液。黑霧中傳來淒厲的慘叫,推車劇烈搖晃,那些被困在車輪下的魂魄終於得到了解脫。
林夏趁機衝向大門,卻發現整個院子都被濃霧籠罩。她掏出手機,在相冊裏翻出阿城發來的未讀文件。照片上,民國時期的永夜路刑場血流成河,劊子手推著平板車收集頭顱,而推車旁的監斬官,赫然長著和奶奶一模一樣的臉!
“原來你才是罪魁禍首!”林夏怒吼。濃霧中傳來奶奶的笑聲,聲音越來越多,四麵八方都響起了“吱呀吱呀”的推車聲。她握緊桃木劍,準備迎接最後的戰鬥。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濃霧時,村民們在永夜路發現了昏迷的林夏。她懷裏緊緊抱著半張燒焦的符咒,遠處的老屋裏,奶奶的遺照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穿著長袍的監斬官嘴角上揚,露出和推車鬼如出一轍的獰笑。
從那以後,永夜路再也沒有出現過鬼推車的傳聞。但偶爾有夜歸的人說,在路的盡頭,能看見一男一女的身影並肩而行,他們的身後,跟著一輛空蕩的平板推車,車輪碾過的地方,盛開著血紅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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