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的潮氣滲入樓板縫隙，林悅將最後一箱書推進出租屋時，天花板傳來清晰的"嗒嗒"聲。像有人在玩玻璃彈珠，從東滾到西，偶爾還伴隨著孩童嬉笑。她抬頭望著斑駁的天花板，這棟老居民樓已有三十年房齡，樓上住著的應該是獨居老人，怎麽會有孩子的聲音？
    "別在意。"房東王嬸遞過鑰匙，臉上的笑不達眼底，"頂樓常年漏水，可能是水管聲。"她的目光掃過林悅身後的行李箱，裏麵露出半截紅繩係著的銅錢——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護身符，說能辟邪。
    當晚十一點，林悅被一陣密集的彈珠聲驚醒。聲音從頭頂正上方傳來，這次不再是滾動，而是有節奏的彈跳，"嗒、嗒、嗒"，像心跳聲。她摸出手機照亮天花板，牆皮剝落處隱約可見深色水漬，形狀像極了蜷縮的人形。
    更詭異的是，每當彈珠聲停下，總能聽見細微的抓撓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樓板上寫字。林悅鼓起勇氣敲開樓上的門，卻發現302室貼著褪色的封條，門縫裏飄出潮濕的腐臭味，門上的貓眼被紅色顏料塗得漆黑。
    "302早就沒人住了。"隔壁301的住戶是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他警惕地打量著林悅，"三年前，住那的小女孩從陽台摔下去，頭磕在空調外機上...當場就沒了。"他壓低聲音，"聽說她生前最喜歡玩彈珠，出事那天手裏還攥著三顆。"
    林悅的後背滲出冷汗。回家路上，她在樓梯間踩到顆冰涼的玻璃珠。月光透過氣窗照進來，珠子泛著詭異的藍光，表麵布滿細小裂紋，像是被什麽硬物砸過。當她彎腰去撿時，餘光瞥見轉角處閃過個穿紅裙的身影，長發遮住臉，手裏攥著把彈弓。
    深夜，彈珠聲再次響起。這次伴隨著小女孩的哼唱，跑調的歌聲混著彈珠撞擊聲，在狹小的房間裏回蕩。林悅顫抖著打開手機錄像，鏡頭裏，天花板的水漬開始蠕動，逐漸顯現出女孩的輪廓——她仰著頭，空洞的眼眶正對著鏡頭，嘴裏一顆顆吐出彈珠。
    "姐姐陪我玩..."冰涼的小手突然捂住林悅的眼睛。她尖叫著甩開，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相冊裏多出段視頻：自己熟睡的畫麵中，一個紅衣女孩坐在床頭，用彈珠砸向她的額頭，每砸一下，就發出清脆的笑聲。
    第二天，林悅在樓下的花壇裏挖出個鐵盒。鏽跡斑斑的盒子裏裝著三顆彈珠，其中兩顆染著暗紅血跡，最上麵壓著張泛黃的紙條，是小女孩的字跡："壞叔叔說要帶我去買新彈珠，可他把我推下了陽台..."紙條背麵畫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是301室的住戶。
    午夜鍾聲響起時，林悅被劇烈的搖晃驚醒。整棟樓開始震顫，天花板的水漬化作血線滴落。她衝出門，看見樓梯間堆滿玻璃彈珠，301室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男人的求饒聲和女孩的笑聲。
    "你說過會給我買彩虹彈珠！"尖銳的童聲刺破耳膜。林悅撞開門，月光下，301室的男人被無數彈珠貫穿身體，釘在牆上。紅衣女孩站在他麵前，手裏的彈弓正對準林悅，"姐姐也騙我，為什麽不陪我玩？"
    千鈞一發之際，林悅摸出懷裏的銅錢護身符。金光閃過，女孩的身影開始透明，她的哭聲在樓道裏回蕩："我好疼...幫我找到媽媽..."林悅在男人的書桌抽屜裏發現一本日記，裏麵詳細記錄著三年前那場蓄意謀殺——為了侵占女孩家的房產，他偽造了意外墜樓的假象。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樓道時，警察在樓頂水箱裏發現了女孩母親的屍體。而301室的男人，屍體上密密麻麻嵌著數百顆彈珠，死狀淒慘。從那以後，居民樓的彈珠聲徹底消失，但每到雨夜，仍有人看見紅衣女孩在樓道裏徘徊，手裏攥著三顆發光的彈珠，輕聲問："要一起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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