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的獨居公寓靜得瘮人，林蔓對著浴室鏡麵塗抹麵膜，青白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瓷磚上切割出詭異條紋。鏡中倒影突然扭曲，那張敷著珍珠白麵膜的臉竟浮現出褶皺，鬆弛的皮膚下青筋暴起，渾濁的眼珠從麵膜孔洞裏凸出來。
    “啪！”林蔓嚇得打翻爽膚水，玻璃瓶在地麵炸開。她顫抖著打開頂燈，鏡麵恢複如常，隻剩幾片碎玻璃映出她驚恐的表情。最近總覺得被窺視，晾在陽台的內衣會莫名移位，深夜還能聽見老式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響，可每次開燈都空無一人。
    第二天，林蔓在社區論壇刷到帖子：“獨居女性注意！樓道裏出現可疑老頭！”配圖裏模糊的身影穿著褪色中山裝，佝僂著背在消防通道徘徊，手裏攥著老式海鷗相機。評論區炸了鍋，有人說看見他對著住戶貓眼張望，還有人聲稱半夜聽見自家門鎖轉動聲。
    “叮——”電梯門開的瞬間，林蔓僵在原地。一位白發老頭拄著棗木拐杖站在麵前，中山裝口袋露出半截相機鏡頭，渾濁的眼珠在布滿老年斑的臉上轉動。她強裝鎮定側身讓路，餘光瞥見老頭嘴角勾起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泛黃的假牙。
    當晚洗澡時，林蔓特意用浴巾蓋住浴室鏡麵。熱水蒸騰的霧氣裏，她總感覺有視線穿透水汽。突然，背後傳來布料摩擦聲，她猛地轉身，隻看見浴簾無風自動。裹著浴巾衝出去查看，發現客廳穿衣鏡蒙著層水霧，上麵赫然畫著個下流手勢。
    “一定是那個老頭！”林蔓抓起手機報警，可當警察到來時，鏡麵上的痕跡早已消失。臨走前，年長的警員欲言又止：“姑娘，這棟樓十年前出過事。有個退休攝影師，總偷拍女租客換衣服，後來在自家浴室......”話沒說完就被同事拉走。
    更詭異的事情接踵而至。林蔓發現化妝品被動過，粉底液瓶口沾著褐色碎屑，像是脫落的角質。她在衣櫃裏安裝了微型攝像頭，畫麵裏，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正用布滿老年斑的手撫摸她的真絲睡衣，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衣物上的蕾絲花邊。
    恐懼達到頂點是在月圓夜。林蔓被劇烈的搖晃驚醒，睜眼看見白發老頭跨坐在她身上，腐爛的臉幾乎貼上她的脖頸，手裏舉著老式相機瘋狂按快門。閃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掙紮中打翻床頭櫃，香薰蠟燭點燃了窗簾。
    火光中，老頭的身影漸漸透明，嘴裏念叨著：“再拍一張......就一張......”林蔓連滾帶爬逃出門，整棟樓的住戶都被驚醒。消防員撲滅大火後，在燒毀的浴室殘垣中，發現了鏽跡斑斑的相機，膠卷裏全是女性隱私部位的照片，最新一張背景赫然是林蔓的臥室。
    本以為噩夢就此結束，可搬入新家的第一晚，林蔓又聽見了皮鞋聲。這次聲音來自衛生間，她顫抖著推開虛掩的門，鏡麵上浮現出水霧，漸漸勾勒出老頭流著哈喇子的臉。更恐怖的是，鏡中倒影舉起相機對準她，閃光燈在鏡麵內不停閃爍。
    “為什麽陰魂不散！”林蔓抓起凳子砸向鏡子，玻璃碎裂的瞬間，每一塊碎片裏都映出老頭扭曲的笑容。當晚，她收到匿名快遞，泛黃的牛皮紙袋裏裝著一卷膠卷，衝洗出來竟是她熟睡時的照片，拍攝角度就在床頭正上方。
    走投無路的林蔓找到通靈師。老人看著相機殘片臉色驟變：“他是被自己的欲望困在鏡中了。當年他在浴室突發心梗，手裏還攥著偷拍的相機。執念太深，化作鏡鬼，專找獨居女子......”說著取出朱砂筆在她額頭畫符，“記住，千萬別看鏡子裏的眼睛。”
    然而符咒失效得比想象更快。三天後的深夜，林蔓聽見衣櫃傳來翻找聲。打開櫃門，老頭的半透明身體正翻弄她的內衣，腐爛的手指捏起蕾絲內褲舉到鼻尖。她尖叫著閉眼，卻聽見身後傳來鏡子破碎的聲響。
    “看看我拍的傑作！”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蔓被迫睜眼，滿牆的鏡子碎片裏，無數個老頭舉著相機對她獰笑，每個畫麵裏她都以不同姿態暴露在鏡頭下。最驚悚的是，鏡中世界開始扭曲，現實中的家具逐漸消失，她的身體也變得透明。
    “該換你當模特了！”老頭的身體突然實體化，將她按在滿地的鏡片上。林蔓絕望地掙紮，指尖觸到相機殘片。恍惚間，她想起通靈師的話，用盡最後力氣將殘片刺向老頭渾濁的眼珠。
    慘叫聲中，鏡中世界開始崩塌。老頭的身體化作無數照片碎片，每張照片裏都是不同年代的受害女性，她們空洞的眼睛透過相紙凝視著林蔓。當最後一塊鏡片碎裂時，整間屋子恢複如常，唯有窗台上多了張泛黃照片——年輕的老頭穿著中山裝站在浴室鏡前，鏡麵深處，無數雙眼睛正在窺視......
    從那以後，林蔓患上了鏡麵恐懼症。可無論搬到哪裏，總覺得鏡中藏著渾濁的眼珠。有次在商場試衣間，她看見鏡中倒影舉起老式相機，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聽見了老頭沙啞的笑聲：“新模特，終於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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