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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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悄然降臨,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浸泡在了一片濕潤之中。那濕漉漉的夜空下,科尼亞城宛如一座沉睡中的巨獸,靜靜地矗立著。在科尼亞城裏,波斯塞爾柱帝國第七古拉姆團的駐地,會議室內的氣氛愈發緊張,四壁被濃重的暗紅色帷幕包圍,燭光在桌麵上微弱搖曳,光影交織。幾名波斯軍官坐在長桌兩側,神情焦慮,每個人的目光都在不斷交錯,空氣中彌漫著某種不可避免的緊迫感。自從盧切紮爾帶著她的軍團返回封地,法爾哈德就成了科尼亞的最高軍政長官,而這支波斯軍隊成了這裏的唯一駐軍。
穆哈梅德·巴赫達爾急切地打破沉默,他的聲音如同一根緊繃的弦,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慮:“千戶大人,我們派去和賈劄勒聯絡的使者,在潘菲利亞城被錦衣衛抓走了!這意味著我們的計劃,可能已經暴露!我們不能再拖延,必須立刻采取行動!”
他的話音未落,阿裏·哈達布的憤怒如洪水般湧了出來:“艾賽德,那個背叛者!他居然接受了拜占庭的冊封,娶了一個拜占庭的女貴族!這是徹底的背叛!他如今是拜占庭的走狗,我們為什麽還要服從他?”阿裏憤然站起,握緊拳頭,臉上寫滿了不滿與憤怒。他的話仿佛點燃了一個火藥桶,其他人的神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法爾哈德卻保持著冷靜,他的眼中沒有任何動搖,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緩緩開口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過波濤,安撫著四周的情緒:“都冷靜下來,別讓憤怒遮蔽了我們的判斷。艾賽德的行為或許並非背叛,而是一次政治上的妥協。”他凝視著眾人,語氣中滿是思考的深度,“古勒蘇姆郡主還在潘菲利亞城,她依然是安托利亞的攝政夫人,掌握著實權。艾賽德可能正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做出了迎合拜占庭的舉動。我們不能貿然斷定他已徹底站隊,當然最關鍵的原因是,我們和他的力量對比懸殊,直接發動叛亂隻會自取滅亡。”
會議室裏再次安靜下來。法爾哈德冷靜的分析讓眾人愣住,甚至有幾人開始重新審視艾賽德的行為。穆哈梅德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焦慮略微緩解,但仍忍不住問道:“那麽,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如果艾賽德真心依附拜占庭,那我們留在這裏豈不是毫無意義?”
法爾哈德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似乎洞察了一切:“我們不能急於行動,艾賽德和拜占庭合作或許僅僅是為了尋求更大的利益,而非徹底倒向敵人。我們的目標,不是與他對立,而是確保我們自己的立場。”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繼續說道,“首先,我相信這一點大家都沒有異議——我們的最終目標是帶著這支波斯帝國的軍隊,安全返回巴格達,而非在這裏跟他們對抗到底。而古勒蘇姆郡主的支持,對我們尤為重要。如果我們能將她帶回巴格達,成功回家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阿米爾·賈巴爾,坐在角落裏的年長將軍,眼中閃過一絲沉思。他抬起頭,語氣穩重而深沉:“古勒蘇姆郡主的地位極為特殊,而且她並不是那種輕易能被操控的人,但如果我們能得到她的支持,把她請到我們這裏來,艾賽德就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
阿裏·哈達布此時依然有些不安,“那麽,如何才能將古勒蘇姆郡主從潘菲利亞引到科尼亞呢?”他語氣中有些猶豫,“她並非容易相信的人。”
阿米爾·賈巴爾沉思片刻,眼中閃爍著一絲靈感,“如果我們讓賈劄勒帶著郡主的女兒親自前來,這將是一份令郡主無法拒絕的提案。”他頓時顯得更為堅定,“古勒蘇姆郡主對女兒的感情深重,我們能通過她最為柔軟的那一麵,打破她的顧慮。”
法爾哈德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這個手段雖然卑劣了一些,但確實會很有效。不過,我們絕不能傷害她們母女,否則回去之後古勒蘇姆的皇帝哥哥不會放過我們。”
法爾哈德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帶著無聲的自信與冷靜。“古勒蘇姆郡主,必須來科尼亞。她一旦在我們手裏,我們就能憑借她成為與艾賽德談判的關鍵籌碼。”他低聲補充道,“無論他如何選擇,我們都將不再是被動的一方。”
“千戶,落到錦衣衛手裏的奧馬爾.沙赫怎麽辦?”穆哈梅德·巴赫達爾問道。
“以他的機智,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識破,而且,我相信他對真神的忠誠,他不會泄露我們的秘密!”法爾哈德回應,“一般來說,他隻要熬過幾天,就會被送回來。畢竟他是個戰士,沒有充分的理由,錦衣衛也不能對他下黑手。”
陰雲低垂,壓得潘菲利亞城外的空氣沉悶而凝滯。鎮撫司的營地籠罩在一片潮濕的泥土氣息中,濕冷的風穿過帳篷間隙,帶來幾絲寒意。稀疏的篝火在夜色中微微跳躍,橘黃色的火光仿佛在與黑暗抗衡,給這死寂般的夜晚添了幾分虛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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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雲和阿黛爾剛從辦公室出來,準備返回內府去休息,看到李沾急匆匆地奔向她,心中立刻警覺,停下了腳步。李錦雲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銳利地注視著李沾,緩緩開口:“你這是怎麽了,如此慌慌張張的!”
李沾急促地喘了口氣,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被我們抓回來的那個波斯第七古拉姆軍團的逃兵——他、他、咬舌自盡了!”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困惑與焦慮,“我們原本隻是打算明天就把他交給他的部隊,順便想再次問問他們那邊有沒有其它作奸犯科的人和事,按理說他也罪不至死,怎麽會……”
李錦雲聽完後,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凝聚在李沾的臉上,冷靜與思慮交織在她眼中,似乎一瞬間,她的全神貫注都集中在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上。“咬舌自盡?”她低聲重複了一遍,語氣低沉而穩定,仿佛在琢磨著這件事的深意,“這不尋常。”她微微頓了頓,眼神更加銳利,“他身上有任何特別的東西嗎?”
李沾的臉上寫滿了沮喪,手中報告單無力地垂在手中,語氣中滿是失望:“除了幾個小錢,什麽也沒找到!而且他看起來根本不像個兵痞子!”他幾乎是惱火地將報表攤開,顯得對這件事毫無頭緒。
李錦雲的眼神微微一冷,犀利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直射李沾,她語氣低沉而不容置疑:“你們有沒有對他毒打?”
李沾愣了一下,臉色瞬間有些泛白,心底的緊張如同潮水般湧來。但他很快收起不安,委屈地解釋:“真的沒怎麽揍他,畢竟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當兵的,根本沒必要折磨他。就算真的嚇到他了,從他身上也搞不到到幾個錢,而且就他這種人也不可能為我們提供有價值的情報……”李沾低聲抱怨,“隻是剛開始審問時,扇了他兩個耳光,結果他自己就承認了是逃兵,後來我們根本沒再動手。原本準備明天一早就通知第七古拉姆團,讓他們派人來把他押回去的。”
李錦雲的目光瞬間銳利得如同冰刀,她冷冷地瞪著李沾:“你們都給我收斂一點,別做得太過分了!”她語氣沉穩卻帶著強烈的威壓,仿佛這一句話不僅僅是對眼前的下屬,更是對整個局勢的警告,“他身上真沒被你們整出來的傷痕?”
“真沒有,不信,現在就帶你過去看!”李沾幾乎是急切地回答,言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堅持。
李錦雲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沉默了片刻後,她冷笑一聲,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倒不必了,量你現在也不敢誆我!”
忽然,李錦雲的思緒快速運轉,整個人似乎被無形的壓力包圍著。沉默片刻後,她低聲道:“這下麻煩了。”聲音低沉,如同從心底發出的歎息,但其中蘊含的卻是一股令人感到沉甸甸的壓迫感,仿佛這次事件背後隱藏著什麽更大的風暴。
“各地的軍隊本就對我們借搜捕刺客之名,大肆抓捕各種違法亂紀之人的肅清行動心懷怨恨。”李錦雲緩緩開口,聲音冷靜而鋒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別說波斯帝國第七古拉姆軍團這些和少主關係淡薄的外軍了,就連虎賁營、飛熊營、狻猊營、靈犀營這些一路跟隨少主打下安托利亞的親信部隊,也早已對我們錦衣衛積怨已深。”
李錦雲話音未落,眉頭已然緊鎖,目光如刀鋒般掃向李沾,冷峻得讓人如墜冰窟:“大戰剛結束,我們就把一個士兵逼死在鎮撫司,這簡直把是要我們自己塑造成了徹頭徹尾的惡棍!這樣的事,無論怎麽解釋都無法把我們洗幹淨!明天一早,恐怕就會有人跑到少主麵前告狀了!”
李沾聽得冷汗直冒,心中惴惴不安,猶豫了片刻,試探著說道:“姑姑……要不,我現在就派人偷偷把他運出去,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住口!”李錦雲一聲厲喝,聲音如雷霆劈下,直震得李沾心頭一顫。她怒目而視,目光冷冽如寒霜,“混賬東西!這事原本隻是一次失誤,你這是想把事情鬧大,搞成犯罪不成?別忘了,少主雖寬厚,但別以為他真的不會動自己的族人!”
李錦雲的話如同冰冷的警鍾,重重地敲擊在李沾心頭,讓他背脊一涼。李沾臉色瞬間蒼白,喉頭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咽下口水,低下頭再不敢多言。
李錦雲眉頭緊鎖,目光如刃,淩厲之中透出幾分深思。她的語氣果斷而不容置疑,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威嚴:“立刻通知法爾哈德,把那個逃兵的遺體妥善的交還給他們。善後工作必須做到滴水不漏,該賠的錢就賠,哪怕多賠一些也無妨,總之就不能讓他們心生怨懟。”
李錦雲頓了頓,目光深邃,似是藏著更深一層的用意:“我可不想和古勒蘇姆鬧僵,別忘了,那支軍隊可是她的娘家人。”
李錦雲的神色驟然一冷,仿佛寒風撲麵,瞬間讓人不寒而栗。她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李沾,語氣冷冽而威嚴:“還有,千萬不要再和那支軍隊起任何衝突。我可以肯定,這支波斯軍隊和那個由十字教狂熱分子組成的圓桌秘密會根本扯不上任何關係。而且,他們駐紮在科尼亞這種飛地,就算真的存在貪腐問題,也與我們無關。畢竟,少主原本的打算,就是用科尼亞的收入來供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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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沾連忙低下頭,心中惴惴不安,聲音低沉而恭敬:“知道了,姑姑。”
“指揮使大人,這件事絕不簡單!”一直沉默的阿黛爾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卻透著一絲警覺。她微微蹙眉,目光銳利地看向李錦雲,語氣堅定而果斷:“一個能硬氣到咬舌自盡的男人,絕不可能隻是個普通的逃兵!”
李錦雲聞言,眉頭微微一挑,神情沉思,緩緩點頭:“什麽意思?說說你的看法。”
阿黛爾目光沉穩,語氣低沉而淩厲,字字如刀直刺核心:“現在,我們與拜占庭的關係正迅速升溫,可那支軍隊卻是地地道道的波斯軍隊。波斯與拜占庭可是千百年來的死敵。”
李錦雲微微頷首,忽然停下了腳步,神情一凜,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細節,她目光幽深而銳利地看著李沾,聲音低沉:“慢著,等我先見過少主回來後,你再派人去通知法爾哈德。”
李沾愣住了,微微皺眉,疑惑地問道:“啊?”
李錦雲眸中寒光一閃,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刀鋒般鋒利,瞬間擊碎了李沾心頭的疑問。她雖未說話,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李沾感受到那股壓迫感,連忙垂下頭,聲音更加恭敬,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應:“是!指揮使大人!”
李錦雲這才轉過身,帶著阿黛爾朝著營地大門走去。夜風微涼,吹動她寬大的披風,步伐沉穩而堅定。那背影在火光與夜色的交織下,顯得格外孤獨而沉靜。阿黛爾緊跟其後,雖然沉默不語,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錦雲肩上的沉重壓力。
在攝政府內府的一隅,賈劄勒的步伐輕盈而堅定。她穿過長廊,推開了哈勒麥的房門。房間裏依舊保持著寧靜的氣氛,仿佛時間在這裏流轉得格外緩慢。哈勒麥正端坐在一張古樸的木椅上,桌上散布著幾本厚重的典籍,微弱的燈火映照在她冷峻的臉龐上。看到賈劄勒進來,她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書,目光直直地注視著賈劄勒。
“今天奧馬爾·沙赫來了麽?法爾哈德有什麽回應?”哈勒麥的聲音依舊冷靜,仿佛在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波瀾不驚。
賈劄勒輕歎了口氣,眉頭緊蹙,眼中透出一絲焦慮。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隨即緩緩開口:“人不見了。傍晚,我去了迎春旅館,但沒見到奧馬爾·沙赫。”
哈勒麥神情未變,目光冷靜如水,隻有嘴角微微一抿,似乎在思索更深層的含義。“那你有沒有打聽到什麽?”
賈劄勒微微點頭,聲音壓得更低:“索克哈在晚餐時向哈達薩打聽過,才知道下午錦衣衛突然去了迎春旅館,抓走了好幾個人。其中確實有一個波斯男人。所以我猜,奧馬爾·沙赫很可能已經被錦衣衛帶走了。”他的眉宇間多了一分沉重,“我擔心,我們和第七古拉姆團的聯絡是不是因此暴露了。祖爾菲亞真是肆無忌憚,竟然連內府裏女人開的旅館都會去突擊搜查!”
哈勒麥的眼神逐漸幽深,仿佛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深層的危險:“錦衣衛的行動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果奧馬爾·沙赫真被他們帶走,說明背後必定有人在暗中推動。”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我們必須盡快查清楚這件事,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忽視。”
賈劄勒苦笑了一下,眼中透著一絲無奈和警惕:“如果真的有內奸,那祖爾菲亞恐怕早就該派人來抓我們了。可到現在,她還沒動手,這隻能說明,我們的行動暫時還沒有暴露。”
哈勒麥沉吟片刻,目光犀利而冷靜,仿佛已在心中權衡利弊。片刻後,她緩緩說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快去慫恿哈達薩,讓她去找艾賽德哭訴,說祖爾菲亞帶人闖進她的旅館胡作非為。讓她去施壓,要求錦衣衛放人。”她的聲音低沉而冷靜,“這是救出奧馬爾·沙赫最直接、最簡單的辦法。動作快些,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賈劄勒眼中一亮,立刻領會了她的用意,堅定地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找索克哈,讓她去煽動哈達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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