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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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之後,李漓告別了剛剛生下女兒的阿格尼帶著隨行人員出發了。
在卡羅米爾港區尚未竣工的碼頭上,晨風帶著海水的鹹味拂過,夾雜著遠處工地傳來的木料與鐵器的碰撞聲。李漓站在碼頭邊,身後是送行的人群,麵前是微微晃動的小駁船,遠處三艘蘇爾家的武裝商船靜靜停泊在港灣,桅杆在晨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由於大型商船的駁船碼頭尚未完工,登船的唯一途徑是這些搖曳的小船,船工們熟練地撐著槳,等待著將人送往大船。
法裏德已帶著親衛隊率先登船,甲胄的金屬光澤在陽光下閃爍,隊列整齊,透著一股肅殺之氣。而碼頭上,李漓仍在與送行的人們交談,氣氛既溫馨又帶著離別的沉重。薇奧萊塔的眼中滿是關切,她的聲音略帶顫抖:“大公殿下,當您到達黎凡特時,請您務必注意安全!夫人和孩子比誰都需要您!”她的話語像是一根細密的針,刺入李漓的心頭。
李漓鄭重地點點頭,目光柔和卻堅定:“我記住了,請照顧好阿格尼和尤菲米婭,薇奧萊塔。”李漓頓了頓,補充道,“另外,你也照顧好自己。”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承諾。
孔斯坦薩走上前,遞給李漓一封書信,語氣沉穩而鄭重:“大公殿下,我們聖奧古斯丁修會在耶路撒冷城裏有一位可靠的朋友,布萊斯·德·博亞隆修士。他出自阿瑪爾菲自由港的富商家族,是個慈善家,在耶路撒冷設立了一所醫院,專門照顧前來朝聖的病人和窮人。他的醫院在阿馬爾菲商人資助下,建在聖約翰施洗者教堂附近,因此被稱為‘聖約翰醫院’。如果您在耶路撒冷遇到困難,可以向他尋求幫助。”她的話語清晰,像是在為李漓鋪設一條隱秘的安全網。
緊接著,阿萊克希娜也遞上一封書信,聲音裏帶著一絲家族自豪:“在耶路撒冷,東十字教的主要勢力是聖墓兄弟會。奧瑞斯忒斯主教是我的叔叔,他與東十字教耶路撒冷宗主教西蒙二世關係親密,也是希臘正教會駐耶路撒冷的事實上的全權代表。您有需要的話,可以找他。”她的目光直視李漓,透著信任與托付。
加布麗娜則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走上前遞給李漓另一封書信:“大公殿下,一路順風!拜占庭在耶路撒冷及周圍地區有些地下組織,這是夫人讓我準備的某個與杜卡斯家族有深厚交情的重要當地人的聯絡方式。具體情況,我就不說了,您自己看吧。”她的話語輕快卻藏著深意。
李漓接過書信,眉毛微微一挑,故意問道:“我們是去托爾托薩,為什麽要給我耶路撒冷的一些當地勢力的聯係方式?”李漓竭力狡辯著,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戲謔,更像是在試探。
蕭書韻站了出來,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得了,你不必繼續說謊了,是我和阿格尼說的實話。既然要去那麽危險的地區,就必須做更多的準備。”她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切開了所有遮掩,直指現實。
“師姐,你……”李漓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或許是感動,或許是無奈。
這時,紮伊納布已經迫不及待地跳上一條小駁船,動作輕盈得像一隻貓,她回頭喊道:“師姐閣下,快來,我們去找個好艙位!”她的聲音裏滿是活力,像是為這沉重的離別注入了一絲輕鬆。
蕭書韻笑著應了一聲:“書清,走了!”她繞過接應的船工,縱身一躍跳上小船,動作幹淨利落,卻讓小船猛地晃蕩了一下,水花四濺,引來船工們低聲的抱怨。
蓓赫納茲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屑:“你們就不能安分一些嗎?”她卻沒有展現自己的武功,而是優雅地接受一位船工的攙扶,緩緩走下小船,裙擺在風中輕擺,像是與蕭書韻她們的活潑形成了鮮明對比。
“謝謝你們!孔斯坦薩、阿萊克希娜。”李漓轉過身,麵向送行的人們,聲音裏帶著真摯的感激:“加布麗娜,請替我向阿格尼說聲謝謝,謝謝她的理解和支持。那我們走了,各位都回去吧,這裏風大。”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像是要將這一刻的畫麵刻在心底。
李漓他走向小船,觀音奴緊跟其後。就在這時,李漓心中一緊,眉頭微皺——伊斯梅爾和他的心腹們怎麽還沒出現?按計劃,他們早該到場。看來,得到大船上去等他們了。
就在此刻,碼頭入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伊斯梅爾帶著那名參加過黎凡特商隊的虎賁營老兵和一隊他的心腹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背著包袱的身影——赫利和比奧蘭特。很快他們來到李漓麵前。
“這是怎麽回事?”李漓提高聲音,質問伊斯梅爾,目光如炬,帶著幾分疑惑與不悅。
還沒等伊斯梅爾開口,赫利已大喊:“萊奧!你得帶上我!”她的眼中燃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氣喘籲籲卻滿臉倔強。
比奧蘭特緊跟在後,低聲道:“主人,我也得跟著您……隻有跟您,我才安心。”她的聲音輕柔,眼中卻有掩不住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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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問道:“你們跟著我外出,那造紙作坊怎麽辦?”
赫利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我已經讓我的村民們學會了你教我的造紙技術!在我外出期間,村民首領沙武將會替我管好作坊的。”
伊斯梅爾終於開口,語氣沉穩卻帶歉意:“老大,是我帶他們來的。赫利和比奧蘭特昨晚找到我,堅持要隨行。我實在攔不住,隻好帶她們一起過來。”
李漓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幾分戲謔:“哎,先說好了,我去的可是戰亂地區,我們可不是去旅遊的。”
赫利壓低聲音,嘀咕道:“鬼知道,你離開安托利亞之後,這裏又會是怎麽副景象……反正,我早已和我的村民們交代過了,大不了結隊逃回乞裏齊亞去。”
“停停停停!你別瞎說了,別在這裏動搖安托利亞的人心,你還是趕緊上船吧!”李漓連忙打斷,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接過赫利的包袱,拉著她的手大步走向小船。觀音奴和比奧蘭特緊隨其後,伊斯梅爾等人則迅速上了另一條接駁小船。
小駁船在海浪的輕拍中緩緩靠上港灣裏等候的武裝商船,船身微微搖晃,水手們熟練地拋下繩索,將小船固定。陽光灑在甲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海水和鬆脂的味道。伊斯梅爾帶著心腹們率先登船,步伐穩健,徑直走向艙底,盔甲碰撞的低鳴聲逐漸遠去。紮伊納布則被蕭書韻拉著,嬉笑著衝上船尾樓頂層的主艙室,推開木門後,她們一眼便挑中了房間裏光線最好的鋪位,靠著舷窗,能看到海麵粼粼波光。
蕭書韻拍了拍鋪位上的毯子,得意地對紮伊納布說:“這位置不錯,風涼景好!”兩人隨即坐下,低聲嬉鬧,笑聲清脆地在艙室裏回蕩。
赫利拖著包袱跟進來,看到這一幕,頓時不樂意了,皺著眉嚷道:“喂!誰讓你們搶這鋪位的?”
蕭書韻聞言,眉毛一挑,剛要回懟,蓓赫納茲卻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一襲長裙在木地板上輕掃,語氣淡然卻帶著幾分揶揄:“先到先得。”說罷,蓓赫納茲徑自在一側的鋪位坐下,優雅地整理裙擺,目光掃過赫利,帶著一絲挑釁的笑意。
赫利被懟得一愣,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臉漲得微紅,隻好悻悻地瞪了她們一眼,轉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比奧蘭特安靜地跟在人群後,背著簡單的包袱,找到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鋪位,默默放下行李。她整理好後,又輕手輕腳地走到李漓身邊,低垂著眼簾,像是在等待吩咐。觀音奴瞥了她一眼,冷聲道:“這裏沒你的事,去休息吧。”
李漓卻擺擺手,語氣溫和:“沒事也可以過來坐會兒。”李漓對著比奧蘭特招招手,聲音如春風拂過,帶著安撫的意味。
比奧蘭特微微一怔,低聲道了句“謝主人”,便在附近找了個位置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安靜得像一幅畫。
“萊奧!”赫利轉過身,語氣裏帶著幾分委屈,似乎還想抱怨什麽,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隻能幹瞪著眼。
就在這時,艙室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伊斯梅爾領著那位虎賁營老兵出現在船尾樓頂層的甲板上,陽光勾勒出兩人挺拔的身影。李漓透過半開的門看到他們,便起身走了出去,木門在他身後吱呀一聲輕響。
伊斯梅爾上前一步,恭敬道:“攝政大人,這位是埃弗拉德,虎賁營的老兵。當年隨您來到安托利亞,後來因右臂受傷,痊愈後力氣大不如前,無奈退出了軍旅。他加入了一個商隊,輾轉各地,就是他發現貝爾特魯德夫人在耶路撒冷的十字軍當中的。”
埃弗拉德站在一旁,身姿雖不如當年挺拔,但眼中仍透著軍人的堅毅。他右臂微微垂下,似是舊傷留下的痕跡。聽到介紹,他立刻立正,聲音洪亮:“攝政大人,願為您效力!”
李漓目光掃過埃弗拉德,點了點頭,語氣誠懇:“這趟辛苦你了,埃弗拉德。”
“職責所在,不敢言苦!”埃弗拉德鄭重回應,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就在此時,甲板上驟然響起水手們的吆喝聲,粗獷而有力,像是海的號角,撕破了清晨的寧靜。蘇爾家的水手們身著粗布短衫,皮膚被海風與烈日磨礪得黝黑發亮,他們齊力圍住巨大的木製絞盤,赤裸的雙臂肌肉緊繃,汗水在晨光中閃著晶瑩的光澤。絞盤轉動,發出低沉的吱吱聲,粗大的麻繩繃得筆直,緩緩纏繞,帶動沉重的鐵錨從海底掙脫。鐵錨破水而出,水花四濺,泛起層層白沫,宛如無數珍珠在海麵上躍動,折射出晨光的金色光暈。海水拍打著船舷,低鳴聲在甲板下回蕩,仿佛為這場遠行奏響了序曲。
船帆在水手們的協作下嘩啦展開,巨大的亞麻布麵迎著晨風鼓起,發出清脆的獵獵聲,宛如一隻巨鳥張開了雄壯的翅膀。陽光透過帆布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在甲板上舞動,勾勒出水手們忙碌的身影。木桅承受著風力的拉扯,發出輕微的吱吱聲,像是低語著對遠方的期盼。船身微微一震,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緩緩向前滑行,海麵在船首被輕輕剖開,蕩起細密的漣漪,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水手們忙碌的身影在甲板上穿梭,繩索被拉緊,帆角被調整,船隊的節奏逐漸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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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起航了!海風呼嘯而過,卷起甲板的鬆脂氣息,夾雜著遠方海水的鹹澀,宛如一首低沉的號角,喚醒了這支駛向未知的隊伍。遠處,卡羅米爾港的輪廓在晨霧中漸行漸遠,化作一抹模糊的剪影,最終隱沒於地平線。晨光如金,灑在海麵上,鋪開一條粼粼閃耀的路,映照著三艘蘇爾家商船高聳的桅杆。李漓站在甲板中央,雙手扶著粗糙的木欄,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長袍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光澤。他的目光投向遠方,黎凡特南部那片危險的土地仿佛已在眼底展開,眼中閃過一抹沉思的光芒,既有對未知的警惕,也有對過往的牽掛。
蘇爾家的武裝商船隊緩緩駛離卡羅米爾近海,船帆在海風中鼓蕩,發出低沉的獵獵聲,海麵被船首剖開,泛起層層白沫,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向遠方延展。晨光灑在甲板上,反射出耀眼的金輝,空氣中彌漫著海水的鹹澀與鬆脂的清香。就在船隊漸行漸遠,卡羅米爾港的輪廓化為地平線上一抹模糊的影子時,李漓的目光忽地一凝——兩艘狹長的三角帆船從後方悄然靠近,激起陣陣的浪花,船身輕捷如箭,透著一股隱隱的威脅。
李漓頓時警覺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前傾,雙手緊握欄杆,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像是獵鷹鎖定了獵物。他低聲呢喃:“那是……”目光迅速掃向船尾,試圖辨認來船的意圖。甲板上的水手們也察覺到異動,紛紛放慢動作,投來警惕的眼神。
“老大,不必緊張!”伊斯梅爾快步走來,語氣沉穩,帶著幾分安撫的笑意,“那是庫萊什家族的私掠船,是黛麗絲特意調遣來護送我們的。我已經事先與他們約定了,在卡羅米爾港外的海域等候我們。”伊斯梅爾頓了頓,指了指遠處快船上飄揚的旗幟,上麵繡著一隻金色海隼,“在東地中海,他們比威尼斯海軍還管用,普通的海盜見了都得繞道走!”
李漓聞言,眉頭微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他點了點頭,目光仍停留在那兩條快船上,眼中卻多了一絲釋然:“黛麗絲……她倒是想得周到。”海風吹過,船隊繼續前行,兩艘快船如影隨形,誠如忠誠的衛兵,守護著這支遠征的隊伍。
身後,艙室裏傳來蕭書韻和紮伊納布的笑聲,清脆明快,像是海麵上躍動的浪花,偶爾夾雜著赫利的抱怨聲,帶著幾分賭氣的倔強,交織成一幅既緊張又生動的遠行畫卷。伊斯梅爾與埃弗拉德並肩走下船尾樓,他們的身影在甲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透著一股沉穩的肅穆。蓓赫納茲悄然來到甲板,紫羅蘭色的長發隨風輕舞,裙擺在海風中微微拂動,宛如一抹流動的霞光。她凝望遠處的海麵,眼中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海洋的遼闊與內心的疑問交織在一起。
李漓察覺到她的到來,轉身走近,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輾轉一圈,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去耶路撒冷。”他的聲音低沉,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回應命運的安排。海風吹亂了他的發梢,晨光勾勒出他堅毅的側臉,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疲憊。
蓓赫納茲側頭看向他,目光如刀,帶著幾分銳利:“等你找到貝爾特魯德之後,打算帶她去哪裏?”她的語氣直白,問題卻尖銳如針,直刺李漓的心底,“送她們回普羅旺斯?她會同意嗎?”蓓赫納茲的眼中閃過一抹探究的光芒,仿佛在試探他的決心,也在提醒他現實的複雜。
李漓聞言,目光微微一滯,像是被觸動了某根隱秘的弦。他低頭看向甲板,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欄杆上的木紋,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總之,不能把她們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李漓的聲音平靜卻堅定,帶著不容動搖的決然,眼中卻藏著一絲無奈,仿佛已預見了前路的艱難。海浪拍打著船舷,低沉的韻律像是為他的話增添了一抹沉重的注腳。
蓓赫納茲沒有再追問,隻是微微頷首,目光重新投向海麵。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像是認可了他的回答,又像是對未來的未知保留了一份沉默的審視。船帆在風中鼓動,發出清脆的獵獵聲,甲板輕晃,帶著這支隊伍駛向遠方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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