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下達。
    嗡——
    以泰拉為中心，馬庫斯的意誌無視所有加密與阻隔，沿著源能通訊網絡貫穿了整個人類帝國，直接作用於所有行政機器人及矽魂終端。
    泰拉議會大廳。
    梵高利奇正沉浸在權力即將登頂的快感中，準備下達逮捕令，將基裏曼的黨羽一網打盡。
    他肥碩的身體陷在聖座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權力的腥臭味。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強行從肥碩的軀殼中扯出。
    他“看見”自己，但無法控製自己。
    周遭的喧囂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想驚呼，喉嚨卻被無形之手扼住，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
    得益於馬庫斯先前為帝國打造的矽魂輔助係統，“係統”正在通過這些遍布帝國神經中樞的後門，侵入並控製了梵高利奇的大腦。
    他“看見”自己萬年堅守的信仰，那些神聖的經文、禱詞，那些帝皇的神聖形象，正被蠻橫無理的幽藍色強行標記、分析、歸類為【冗餘信息】和【低效能精神慰藉】。
    【正在清除冗餘數據：‘信仰’、‘忠誠舊定義）’、‘個人野心’…】
    “不！我是帝皇最虔誠的仆人！我的信仰堅不可摧！”
    他的靈魂在尖嘯，萬民的信仰之力在他意誌中匯聚，化作一道璀璨的、由億萬信徒祈禱構成的金色光盾，試圖抵擋這褻瀆的洪流。
    然而，那道光盾在係統麵前，堅持了不到千分之一秒，便轟然衝垮，分解為最原始的信息碎片。
    “信仰”這個概念，被無情地解析、量化，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一種效率低下的社會穩定工具。
    【正在寫入新信仰：‘真理’】
    全新的認知覆蓋了他的思想。
    【真理推演1：泰倫威脅 = 銀河文明毀滅】
    【真理推演2：帝國現有力量 = 無法對抗】
    【真理推演3：實體‘馬庫斯’ = 唯一生路】
    【結論：合作，是當前最優生存策略】
    【衍生認知：所有質疑該策略的行為，均為人類公敵，必須修正】
    “不…我是帝皇最忠誠的仆人…”
    梵高利奇在意識中發出絕望的悲鳴，但這個念頭瞬間被係統捕捉、分析並重寫。
    【錯誤。‘忠誠’的定義應為：執行對人類文明存續最有利的方案。舊有定義已劃歸為‘曆史糟粕’。】
    “不！！”
    他眼睜睜看著星界軍總司令麵無表情地站起，通過矽魂終端直接調動了上百個星區的戰略資源；
    看著海軍總司令眼中閃過幽藍色的數據流，在星圖上規劃出一條條最高優先級的航線；
    看著他最忠誠的大審判官，那個眼神永遠像毒蛇一樣的男人，麵無表情地轉身，帶著身後的風暴兵，走向那些仍在叫嚷“為了帝皇，處死叛徒”的狂信徒。
    一聲清脆的爆彈槍響，在喧鬧的大廳裏格外刺耳，濺起的血花染紅了華麗的地毯，世界清淨了。
    梵高利奇肥胖的身體劇烈顫抖，他想反抗，想詛咒，想用最惡毒的語言唾罵這篡神者，最終，他肥碩的嘴唇張開，發出的卻是無比虔誠、無比狂熱的讚美：
    “秩序，即是真理。”
    “效率，即是神聖。”
    ……
    “馬庫拉格之耀”艦橋。
    羅伯特·基裏曼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報告。
    泰拉新議會，在短短三分鍾內，從激烈反對轉為全票通過。
    通訊網絡中，無數條曾屬於帝國最高機密的指令，被名為“真理”的係統強行接管。
    “他……控製了一切。”加圖斯·西卡留斯的聲音艱澀無比，充滿了恐懼。
    基裏曼閉上眼睛，試圖調動原體的意誌力抵抗這無處不在的監視感。
    然而，當他的精神力觸碰到靈魂深處時，一幕被塵封的記憶轟然炸開。
    那是他在被複活的瞬間，馬庫斯利用考爾的機械與靈族的秘術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
    趁著他靈魂最虛弱的時候，在他的精神和靈魂的最底層，悄無聲息地植入了一個控製後門。
    不是腐化，也不是奴役，隻是一個通往他精神掌控最高權限的後門。
    “原來……從那時起……”
    基裏曼睜開眼，帝皇之劍的火焰在他身後劇烈搖曳，仿佛在為它的主人發出不甘的哀鳴。
    他那雙湛藍的眼眸深處，一抹幽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那是他剛剛試圖反抗，卻被“係統”壓製的痕跡。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係統也在“提醒”他，唯有配合才會有自由，任何反抗的行為都將被判定為“錯誤”，並被強製修正。
    萬年的孤獨，複活的重擔，兄弟的背叛，父親的沉寂……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被這冰冷的現實壓垮。
    他以為自己是執棋者，卻不知從一開始就被馬庫斯掌控。
    “我的大人……”西卡留斯擔憂地看著他。
    “我看見了。”基裏曼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燃盡了所有情感的灰燼，“傳令下去，原鑄星際戰士戰團，以及所有忠於帝國的部隊，無條件配合所有‘真理協議’的指令。我們……早已沒有選擇。”
    ……
    阻力被清除。
    帝國這台萬年的戰爭機器，在馬庫斯提前布下的諸多暗手，在“係統”高效的驅動下，迅速被接管並瘋狂運轉起來。
    無數的鋼鐵、礦產、甚至生物質的洪流，從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匯入星海。
    一顆顆礦業星球被行星裂解裝置粗暴地撕開地殼，整個星球的資源在幾天內被抽幹，化作鋼鐵的長河。
    數以萬計的運輸艦組成不見首尾的艦隊，在太空中形成了一條條奔流不息的“資源之河”，湧向那些被標記為“stc鑄造工廠”的星域。
    王座廳內。
    馬庫斯的操作界麵上，【項目代號：鋼鐵洪流】的資源缺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下降。
    億萬生產矩陣效率全開。
    舊日混沌的法則被重寫為極致的生產效率。
    恐虐的憤怒化為鍛爐永不熄滅的烈焰；
    納垢的增殖被改造為自我複製的生產線；
    奸奇的變化則讓每一台機器都能在瞬間切換形態，生產不同的部件。
    一排排通體幽藍的戰爭機器，以每秒數百萬的恐怖速度被鑄造出來。
    它們的外形融合了最冷酷的殺戮美學，裝甲縫隙間流淌著被“真理”重寫為“複仇協議”的暗紅色光芒，武器核心處，那曾經屬於奸奇的變化之力讓它們的形態可以隨時切換，以應對任何戰況。
    它們靜默地懸浮於各處虛空，組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死亡之海。
    它們沒有戰吼，沒有番號，是同一個意誌的延伸，同一個意誌的體現。
    馬庫斯再度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第一階段完成。”
    他的意誌中，閃過一絲“滿意”的波動。
    “係統，開啟新一輪的征戰。”
    “目標，亞空間。”
    “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