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馬庫斯的意誌中回響。
    那聲音，像是為一場宏大到極致的加冕典禮，敲響的鍾聲。
    他贏了。
    終結了那壓在帝國頭上萬年的混沌。
    他成為了這個宇宙中，在帝皇之後，真正意義上至高無上的存在。
    然而，馬庫斯並沒有勝利的狂喜和登頂的快樂。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
    而是一種從人性核心最深處，悄然彌漫開來的寒意。
    一個巨大的揮之不去的……困惑。
    不對勁。
    這一切，都太過不對勁。
    他的意誌，開始以超越概念的速度，從頭回溯這場席卷整個亞空間的戰爭。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節點，都在他堪比宇宙本身的意誌下被反複審視，反複解析。
    然後，他“看”到了那些被勝利光環所掩蓋的、致命的“巧合”。
    第一個巧合：四邪神。
    當他的意誌回溯到與恐虐和納垢的戰鬥時，畫麵扭曲了。
    那兩位邪神並非在與他死戰，他們的臉上，竟帶著一種……“欣慰”？
    他們的失敗，與其說是戰敗，不如說是一場流暢到完美的“交接儀式”，像是兩個盡職盡責的“陪練”，在恰當的時候，將自身權柄打包，恭敬奉上。
    而奸奇與色孽的反撲，那所謂的“完美宇宙”，更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盛大至極的匯演，其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能順理成章地，奪走最後兩份“遺產”。
    在麵對亞空間即將被征服的後果，四邪神從始至終都沒有聯合起來，而是一個接一個的送上前。
    這不像是戰爭。
    反倒像是一場培育。
    一場殘忍而高效的神級培養。
    第二個巧合：帝皇。
    當他回溯到那位枯坐萬年的存在出手相助的瞬間，那道“守護”漣漪的背後。
    祂的出手，完美得就像一個隱藏在幕後的導演，在關鍵的時刻，用一個無聲的幫助，確保劇情能夠順利推進。
    然後，便再無聲息。
    仿佛祂的使命，就是確保馬庫斯這個“演員”，能夠順利地完成“劇情殺”。
    除非……祂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消滅”混沌。
    而是“利用”混沌，利用這方世界來“培養”出他們想要的那個人。
    第三個，也是最致命的巧合：【銀色之門】。
    馬庫斯的前世記憶，讓他很清楚“猶格·索托斯”這種等級的存在，到底意味著什麽。
    那是真正的、超越一切維度的“外神”，是時空的集合體，是萬物歸一者。
    別說一個投影，就是祂的一絲氣息，一個名字在現實宇宙被完整地念出，都足以讓整個宇宙的物理法則徹底崩潰。
    如果說之前還以未成形來說事，馬庫斯還信。
    但現在，馬庫斯都晉升神級了，按理說這個投影也相應的晉升至神級，該展示這個投影相應的外神之力了。
    可它在做什麽？
    它隻是表現得像一個極其方便的“工具箱”，隻是被他的係統調用。
    出現，鎮壓，然後消失。
    沒有汙染，沒有瘋狂，沒有不可名狀的恐怖。
    它更像是一個……權限高到離譜的“係統插件”。
    一個又一個的巧合，在他的神性意誌中，串聯成了一條冰冷的邏輯鏈。
    所謂的四邪神……
    所謂的帝皇……
    所謂的“殺伐源紋係統”……
    一個負責提供經驗和裝備的“反派”。
    一個負責在關鍵時刻提供幫助的“導師”。
    一個負責引導和升級的“金手指”。
    他們，共同上演了一出名為“凡人成神”的宏大戲劇。
    而他馬庫斯·凱恩，隻是這出戲劇主角。
    或者是主角之一？
    億萬生靈的死亡，萬年不休的戰爭，人類的不屈掙紮，都隻是這出戲劇的背景和道具需要。
    這個念頭，他想起了一個“完美宇宙”囚籠的說法。
    那是針對某些特殊存在的考驗，或者說是試驗。
    那麽，這場席卷整個宇宙的戰爭，是不是就是針對他的試驗？
    一場試驗？
    一場篩選？
    如果是……那麽這個巨大的試驗場……它的邊界，又在哪裏？
    這個念頭，在這一刻，超越了亞空間，超越了現實。
    他的感知，以一種超越光、超越時空本身的速度，向著這個“宇宙”的四麵八方，無限延伸。
    他感受著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與自由，他的意誌就是疆域，他的目光所及，皆為真實。
    他穿過神聖泰拉。
    穿過重新構築了防線的卡迪亞星係。
    穿過帝國和銀河的邊緣。
    他的感知，在瘋狂擴張。
    十萬光年……
    五十萬光年……
    九十萬光年……
    然後……
    前路被擋住了。
    他的意誌，撞上了一堵牆。
    一堵無形的、無法被穿越、無法被理解的“牆壁”。
    那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隻是一個牆“概念”。
    是“前方”這個概念本身，被抹除的地方。
    他那足以洞穿現實的意誌，在接觸到它的瞬間，被……“虛無”。
    他不信！
    他調動起剛剛融合的、四大本源法則的全部力量，化作一根概念之矛，再一次狠狠地撞向那個“終點”。
    沒有聲音。
    沒有爆炸。
    他那足以撕裂現實的全部力量，被那道“牆壁”吸收，沒有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一種無力感，籠罩在馬庫斯的心頭。
    他開始不斷地“測量”。
    他以銀河係中心為起點，一遍又一遍地丈量著這個囚籠的尺寸。
    結果，每一次都相同。
    這個所謂的“宇宙”，從一端到另一端，其總直徑……
    僅僅隻有百萬光年。
    而在他前世，人類推測的可觀察宇宙足足都有900多億光年！
    這方世界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宇宙。
    更像是一個巨大的，但又確實存在邊界的……
    容器！
    一個用來觀察的試驗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