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畫風邪門的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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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間裏,甜膩的熏香被血腥衝散。
    “‘神栽’……在鱗淵境……古海核心……”
    地上那個男人癱軟著,瞳孔渙散,嘴裏無意識地冒著白沫。
    穹的精神拷問從不損傷肉體,隻會將人的意誌碾碎。
    “主上……建木的意誌……會……降臨……”
    得到最後含糊不清的訊息,穹站起身,低頭看著腳下這件已經報廢的“工具”。
    “處理掉。”
    他轉頭對丹恒說,聲音平靜。
    丹恒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手腕一抖,布條包裹的長槍從男人後心貫入,截斷生機。
    動作幹脆,沒有絲毫多餘的花架子。
    男人猛地弓起身體,隨即癱軟下去,再無聲息。
    “屍體。”
    丹恒拔出長槍,在男人華貴的衣袍上蹭了蹭,槍尖滴血不沾。
    他皺起眉,在長樂天處理一具屍體很麻煩。
    “不用。”
    穹伸出手,掌心朝下,對準地上的屍體。
    下一秒,丹恒看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以屍體為中心,那片空間……消失了。
    屍體、血液、被浸染的地板,被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直接抹除。
    丹恒看到,光線在那片區域的邊緣發生彎曲,空氣中的微塵也主動繞開了那片區域。
    最終,那裏隻留下一塊絕對的“無”。
    整個過程,前後不過三秒。
    地上,什麽都沒剩下。
    “物質重構協議,低功率運行。”
    穹收回手,語氣平靜。
    “一個清理垃圾的小技巧。”
    丹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盯著那片幹淨的地麵,槍身上纏繞的布條被繃得極緊。
    小技巧?
    這個小技巧比他見過的任何豐饒孽物都更邪門、更可怕。
    ……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下樓梯。
    樓上是絕對的靜默,樓下是說書人的叫好聲、食客的談笑聲、碗筷碰撞聲,混合著點心與茶的香氣。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丹恒感覺很不真實。
    三月七正用手指戳著盤子裏最後一塊棗泥糕,兩邊腮幫子空了下來。
    “唔……你們可算回來啦!再不回來,這塊糕就要被我戳成篩子了!”
    她看見兩人,立刻抱怨起來。
    “怎麽樣怎麽樣?那個聽名字就很名貴的龍毫銀針呢?”
    穹兩手一攤,臉上又是那種人畜無害的無奈:“問了,店家說最後一罐剛被一位豪客買走,我們慢了一步。”
    “啊?賣完啦?!”三月七的臉垮了下來。
    她狐疑地在穹和丹恒之間掃來掃去。
    穹一臉坦然,丹恒卻一言不發。
    “你們倆上去這麽久,就問了一句話?”
    “我們還順便考察了一下二樓的建築風格和商業布局,為以後星穹列車開展多元化旅遊業務,做一下前期市場調研。”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信你才有鬼!”
    三月七做了個鬼臉,但看兩人這副模樣,也知道大概問不出什麽了。
    她氣鼓鼓地把最後一塊點心塞進嘴裏,化悲憤為食欲。
    少女天真爛漫的舉動,衝散了樓上的凝重氣氛。
    離開不夜侯,走在長樂天熙攘的街道上,丹恒始終沉默著。
    陽光透過仙舟穹頂的模擬天幕灑下,將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周圍是熱鬧的叫賣聲,孩子們追逐打鬧的笑聲,一切都充滿了生命力。
    可丹恒的腦子裏,隻有那片絕對的“無”,和穹那句“小技巧”。
    鱗淵境。
    丹楓。
    孽龍。
    這幾個詞,在他心頭越收越緊。
    “要去嗎?”
    穹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他的思緒。
    三月七眨了眨眼,好奇地問:“去哪兒?”
    穹沒有看她,目光落在丹恒身上。
    丹恒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望著仙舟穹頂那永恒不變的模擬天光,眼神複雜。
    “那是我的罪孽。”
    他的聲音幹澀。
    “那是丹楓,不是你。”穹立刻糾正他。
    “有區別嗎?”丹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當然。”
    穹也停下腳步,轉過半個身子。
    他看向丹恒,沒有同情,也沒有安慰。
    “過去是沉重的負累。丹楓的罪,是想就這麽一直背著它,直到被它壓垮。”
    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很直白。
    “還是親手把它埋了,繼續走你自己的路。”
    “自己選。”
    丹恒的呼吸一滯。
    “我……”
    “先去找景元。”
    穹卻打斷了他,語氣恢複如常,“藥王秘傳想在鱗淵境搞事,我們需要‘官方許可’方便行事。”
    三月七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她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能感受到丹恒心思的沉重。
    她悄悄地靠近了一些,伸出手輕輕拽住了丹恒的衣袖。
    丹恒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到少女擔憂的臉。
    丹恒沉默了很久,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
    神策府的茶室裏,景元聽完穹那份經過“藝術加工”的報告,臉上標誌性的慵懶笑容沒有變化。
    他用手中的折扇在桌上的星圖上輕輕敲了敲。
    “鱗淵境……”
    他拖長了語調。
    “那裏的封印近來確實有些鬆動。但如果是對那裏很‘熟悉’的人,或許就不一樣了。”
    他的視線越過穹,落在了他身後的丹恒身上。
    景元放下折扇,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隨即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說起來,你們在不夜侯,遇到的那個膽敢在長樂天傳播邪說的‘花匠’,想必是已經逃走了吧?”
    他衝著穹笑了笑。
    “我聽說,那間雅間事後被人收拾得很幹淨,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
    來了。
    穹的表情依舊是那個無辜少年的困惑。
    “是嗎?我們到的時候裏麵就沒人了,茶還是熱的呢。可能……藥王秘傳內部,有什麽特殊的手段吧?”
    他一臉認真地分析起來。
    “將軍您也知道,他們總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愛幹淨也很正常。”
    “嗬……”
    景元發出一聲輕笑。
    如此荒謬的理由,眼前這個少年卻說得一本正經,臉上看不出半點撒謊的痕跡。
    他不再追問,站起身從身後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枚龍鱗狀的古樸令牌,遞給丹恒。
    “前代龍尊的水君令牌,持此令可入鱗淵境。”
    丹恒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了一瞬。
    最終他還是接過了那枚令牌。
    “將軍,你……”
    “我相信,列車上的各位會給我帶來驚喜。”景元笑著打斷他。
    他看看丹恒,又看看旁邊一臉無害、正好奇打量那枚令牌的穹。
    “去吧,無論你們在裏麵‘發現’了什麽,‘處理’了什麽……”
    景元看向穹,“一切後果,由我神策府承擔。”
    “處理”二字,他咬得極重。
    拿到了最高的權限和最堅實的後盾,三人離開了神策府。
    穹抬頭看了看仙舟那永不落幕的模擬太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的骨頭一陣舒爽的脆響。
    “走吧。”
    他對身旁臉色凝重,緊緊握著令牌的丹恒笑了笑,笑容陽光燦爛。
    “去幫你上輩子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