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陰影下的腳步:跟蹤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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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扇門上刺目猩紅、如同泣血般的油漆印記,仿佛一個惡毒的詛咒,昭示著楊家人報複手段的升級。它並非終點,而僅僅是一個信號,一個宣告他們徹底撕下最後偽裝、無所不用其極的信號。他們的騷擾與報複,如同蟄伏的毒蛇終於亮出獠牙,變得愈加陰險、隱蔽,也更加肆無忌憚,目標直指陳家最脆弱的存在。
    幾天後一個難得的晴朗下午,連日陰霾的天空透出幾縷微弱的陽光。陳母在床上躺久了,感覺精神似乎比前幾日稍好一些,胸口那股沉悶的滯澀感也減輕了些許。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光,她想起家裏的鹽和醬油快用完了。陳默工作辛苦,念恩還小,她實在不願這點小事也麻煩兒子。鄰居王嬸正好過來串門,陳母猶豫再三,試探著開口:“她王嬸…你看這太陽挺好,我這身子…也躺得發僵了,能不能…能不能麻煩你扶我去巷口小店買點鹽和醬油?就幾步路…”
    王嬸是個熱心腸,看陳母氣色確實比前幾天好點,巷子也不長,便爽快答應了:“行,桂芬姐,我扶著你,咱們慢慢走,透透氣也好。”
    陳母佝僂著腰,顫巍巍地拄著那根用了多年的舊拐杖,在王嬸的攙扶下,一步一挪地走出了那間充滿油漆味的陋室。陽光照在身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但她依舊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和腰背舊傷的隱痛。巷子裏很安靜,隻有遠處幾個孩子在追逐嬉鬧的笑聲隱隱傳來。
    剛走到巷子中間,陳母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一種莫名的、令人脊背發涼的感覺悄然爬上心頭。她總覺得後頸的汗毛似乎豎了起來,仿佛有一道冰冷的、充滿惡意的視線,正死死地黏在她的背上。她停下腳步,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疑惑地、慢慢回過頭去。
    身後的小巷空蕩蕩的。青灰色的石板路向前延伸,兩側是斑駁的老牆,除了遠處玩耍的孩子,近處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風吹過牆頭枯草的細微聲響。
    “王嬸,你…你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咱們?”陳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緊緊抓住王嬸的手臂。
    王嬸也疑惑地回頭仔細看了看,巷子一覽無餘:“沒有啊,桂芬姐,你可能是被上次潑漆的事嚇著了,太緊張了。這大白天,巷子裏也有人,沒事的,走吧,小店就在前麵了。”
    陳母勉強點點頭,在王嬸的攙扶下繼續往前走。然而,那股被窺視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如同跗骨之蛆,陰冷地纏繞著她。那感覺是如此真切,讓她頭皮陣陣發麻。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停下腳步,帶著極大的恐懼,再次迅速回頭!
    這一次,她的目光像受驚的兔子般掃過巷子深處。就在巷子拐角處,一個穿著深色藏青夾克、頭戴一頂壓得很低的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身影,在她回頭的瞬間,如同鬼魅般“嗖”地一下縮回了牆角後麵!動作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那深色的衣角和帽簷的輪廓,卻清晰地印在了陳母驚駭的眼底!
    “啊——!”陳母嚇得失聲驚叫,手一抖,拐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幾乎癱軟下去,全靠王嬸死死架住。
    “怎麽了桂芬姐?!你看到什麽了?!”王嬸也被她這反應嚇得不輕,一邊用力攙扶住她,一邊緊張地順著她顫抖手指的方向望去。
    巷角空空如也,隻有牆角堆積的雜物和斑駁的陰影,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有…有人!剛才…剛才就在那個牆角!穿…穿深色衣服,戴帽子!我看見…看見他縮回去了!”陳母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來。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那頂刻意壓低的鴨舌帽…像極了楊偉那個混賬!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沒人啊?是不是你看花眼了?這…這…”王嬸也緊張起來,環顧四周,巷子裏依舊平靜,但陳母那驚駭欲絕的表情絕不像是裝的。
    “不買了…不買了!快…快回去!快回去!”陳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著王嬸的胳膊,驚恐地看向那幽深的巷角,仿佛那裏隨時會衝出噬人的猛獸。她全身都在篩糠般地顫抖,一刻也不敢再停留。
    兩人幾乎是連拖帶拽,倉惶地逃回了那間小小的出租屋。一進門,陳母就癱坐在冰冷的床沿,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白得嚇人。她枯瘦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茫然。她越想越怕,那個陰魂不散的身影,那頂刻意遮擋麵目的帽子…難道他們真的敢…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跟蹤恐嚇?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當陳默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回來,看到母親這副魂不附體的模樣,再聽完她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的描述時,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衝頭頂,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凍僵!楊家!他們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開始對一個重病纏身、手無寸鐵的老太太下手了!這種陰險的跟蹤、窺視,比潑漆那種粗暴的侮辱更加惡毒百倍!它像無形的毒針,紮入人最深的恐懼神經,帶來的是持續不斷的精神折磨和威脅!他們是想活活嚇死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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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憤怒和冰冷的恐懼在陳默胸腔裏激烈衝撞,他幾乎咬碎了牙根!他立刻再次撥通了報警電話,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擔憂而嘶啞,詳細描述了母親被疑似跟蹤的時間、地點、對方的衣著特征尤其是那頂刻意壓低的鴨舌帽),以及母親因此受到嚴重驚嚇的狀況。接警的民警做了詳細記錄,表示理解陳默的擔憂,會加強該片區的巡邏頻次,但也帶著一絲無奈地坦言:這種“疑似”跟蹤,沒有清晰的影像證據如監控拍到正麵),沒有發生直接的肢體衝突或言語威脅,僅憑描述,很難進行實質性處理,也無法鎖定具體行為人。民警隻能再次建議陳默,盡快給老人配備一部操作簡單的老人手機,設置好一鍵報警功能,並再三叮囑,盡量讓老人減少單獨外出,尤其是去人少僻靜的地方。
    看著床上母親依舊蒼白驚懼、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模樣,聽著她不時發出的、帶著恐懼的抽泣,陳默的心像被鈍刀反複切割,痛得滴血。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這恐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這風燭殘年、毫無自保能力的母親,為那懵懂無知、同樣脆弱的女兒!楊家人的底線,早已被那扭曲的仇恨徹底吞噬殆盡,化為烏有。法律的暫時保護網,在麵對這種瘋狂、陰險、不擇手段的惡意時,竟顯得
    如此單薄而蒼白,仿佛一張脆弱的蛛網,隨時可能被輕易撕破。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個家,他和他的親人,已然成了被數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環伺、隨時可能被致命毒液淹沒的孤島。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每一個角落,每一絲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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