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塵埃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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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程序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便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向前推進。
楊偉因涉嫌尋釁滋事罪(情節嚴重,多次辱罵、恐嚇、破壞財物,造成較惡劣社會影響)和故意毀壞財物罪(累計金額達到立案標準),證據鏈清晰(陳默的錄像、鄰居證言、物證照片等),檢察院很快便做出了批準逮捕的決定。
消息傳到楊家,如同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王豔徹底崩潰了,在家裏哭得撕心裂肺,卻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或發泄的對象。楊建國坐在輪椅上,聽著兒媳的嚎哭,渾濁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嘴唇哆嗦著,最終隻化作一聲長長的、帶著腐朽氣息的歎息。他知道,他那個曾經被寄予厚望、卻不成器的兒子,這次是真的栽了,而且栽得很徹底。他引以為傲的“老兵”身份,在兒子確鑿的犯罪事實麵前,蒼白得可笑。
楊偉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將是法庭的審判和鐵窗生涯。這個曾經揮舞著棍棒砸向陳默家門、叫囂著要“弄死”陳默的暴戾男人,終於為自己的卑劣和瘋狂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他的結局,像一盆冰水,不僅澆滅了楊家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成了懸掛在所有心懷不軌者頭頂的警鍾——法律的鐵拳,從不缺席。
楊建國和王彩鳳因之前的違法行為(辱罵、擾亂秩序),受到了嚴厲的行政處罰(罰款加重,楊建國因身體原因未再拘留,但記錄在案)。這份處罰決定書,連同那份人身安全保護令,被轄區民警老吳親自送達到楊家。
老吳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用冷峻的目光掃過楊家一片狼藉的客廳和麵如死灰的楊建國、王彩鳳,將法律文書放在桌上,清晰地告知了違反保護令的嚴重後果,尤其是楊偉的案例就在眼前。那冰冷的警告,如同喪鍾,在楊家人死寂的心頭敲響。他們連怨恨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和麻木。
至此,這場由楊家發起、貫穿離婚判決生效後多卷、愈演愈烈的騷擾風暴,終於在法律和事實的雙重鐵拳下,被徹底擊潰,塵埃落定。那曾經喧囂的威脅、惡毒的辱罵、卑劣的破壞,都如同退潮般消失無蹤,隻留下令人心悸的餘響和冰冷的結局。
陳默的生活,終於迎來了暴風雨後真正的喘息之機。
陋室的日子,漸漸被一種緩慢而真實的暖意填滿。
清晨 不再是擔驚受怕地開門,而是迎著微熹的晨光,陳母在門口小爐上熬粥的煙火氣,陳念恩清脆的童音背誦著課文,陳默檢查自行車鏈條的輕微金屬摩擦聲。巷子裏偶爾有早起鄰居的招呼聲“陳嬸,熬粥呢?真香!” 陳母會笑著應一聲,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白天 陳默在倉庫的工作變得純粹。老孫不再擔心他被打擾,工友們也習慣了和他自然的相處。他依舊沉默寡言,但埋頭幹活時,眉宇間那份沉重的鬱結明顯淡了。他會利用午休時間,拿出從舊貨攤淘來的機械維修書,就著倉庫角落的光線仔細研讀。老孫看見過幾次,沒說什麽,隻是偶爾會扔給他幾個倉庫裏淘汰下來的小零件“喏,練練手。”
傍晚 接女兒放學成了陳默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校門口井然有序,吳老師有時會笑著和他點點頭,示意一切正常。陳念恩像隻快樂的小鳥撲進爸爸懷裏,嘰嘰喳喳分享著一天的趣事“爸爸,我今天畫畫被老師表揚了!”“爸爸,我學會跳繩了,跳了十個呢!” 陳默牽著女兒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將父女倆的影子拉得很長。路邊的小野花,女兒清脆的笑聲,都成了這平凡歸途中最珍貴的風景。
夜晚 陋室裏燈光昏黃卻溫暖。陳念恩趴在方桌上寫作業,遇到難題會皺著小眉頭喊“奶奶,這個字念什麽?” 陳母會戴上老花鏡,耐心地教。陳默則在一旁,用買來的簡易工具和舊零件,嚐試著修理一些鄰居送來的小家電——一個接觸不良的舊台燈,一個不轉的小風扇。他動作專注,眼神裏有了久違的、專注於某件事的寧靜光亮。修好了,小小的成就感會驅散一絲心底的荒涼;修不好,也無所謂,至少這個過程,能讓他暫時忘卻過去。爐子上或許煨著一小鍋紅薯糖水,甜香彌漫,這是清貧日子裏難得的慰藉。
生活依舊清苦。債務的大山並未消失,陳默依舊需要精打細算每一分錢,啃著最便宜的饅頭,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但那份壓在心頭、令人窒息的無形恐懼消失了。門,可以安心地打開、關上;覺,可以踏實地睡到天亮;走在路上,不必再神經質地回頭張望…這種最基礎的“安全感”,對於經曆過地獄般折磨的陳默一家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
陳嵐家的變化也在悄然發生。李明軒那句“下次直接報警”並非虛言。他通過物業和社區,加強了家裏的安保意識。對陳嵐,他依舊話不多,但眼神裏的冰冷消融了許多。他會默許陳嵐周末帶些熬好的湯或者給陳念恩買的小衣服去城郊。有一次,陳嵐在幫陳默修理漏雨的屋頂時(陳默堅持自己修,陳嵐不放心去幫忙),李明軒竟然開車過來了,沒說什麽,隻是遞上兩瓶水和一包新買的防水膠帶,然後卷起袖子,默默地在下麵遞工具、扶梯子。笨拙的參與,卻勝過千言萬語。陽陽似乎也感受到了家裏氛圍的緩和,對陳嵐的依賴明顯增多,偶爾還會問起“念念妹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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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磊的肋骨傷在慢慢愈合,雖然幹活還不利索,但精神頭好了很多。趙倩的微商小生意磕磕絆絆,但笑容多了起來。老周坐著輪椅,在小賣部門口曬太陽,和街坊下下象棋,兒子忙裏忙外,生活雖不富裕,卻也安穩。
而風暴的中心——楊雪,此刻的生活卻是一地雞毛。張強並非良人,當初的激情和楊雪刻意營造的“受害者”形象(騙張強說陳默如何虐待她)早已褪去。楊雪不能生育(狼瘡後遺症)的事實讓張強家頗有微詞。加上楊家如今名聲掃地,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毒瘤”,張強對楊雪的態度日益冷淡,甚至開始夜不歸宿。楊雪試圖用孩子拴住張強,卻發現張強對那個兒子也並不十分上心。生活的拮據、丈夫的冷漠、娘家的破敗,讓她那張曾經帶著病弱嬌美的臉,如今隻剩下憔悴和怨毒。她偶爾會想起陳默曾經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傾盡所有的付出,但湧上心頭的不是愧疚,而是更深的怨恨——恨陳默為什麽沒能更有錢?恨他為什麽最後不繼續忍下去?恨他現在居然能獲得安寧!這種扭曲的心態,讓她如同困在荊棘籠中的鳥,越是掙紮,傷得越深。
楊家,徹底沉淪。楊偉身陷囹圄,等待審判。楊建國癱在輪椅上,目光呆滯,仿佛一具活著的軀殼。王彩鳳整日神神叨叨,以淚洗麵。王豔在巨大的壓力和恐懼下,性情更加乖戾,和癱了的公公、瘋癲的婆婆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互相折磨,日子過得如同煉獄。楊露依舊杳無音信,或許她早已用自己的方式逃離了這個泥潭。
那道由法律和真相鑄就的鐵壁,成功地將陳默一家與楊家的汙濁徹底隔絕開來。風暴停歇,塵埃落定。陋室裏的爐火,終於可以隻用來溫暖,而不是驅散寒意和恐懼。
陳默站在門口,望著暫時恢複了寧靜的小巷。夕陽的餘暉灑在斑駁的牆壁上,也落在他沉靜的眼眸裏。他知道,生活不會就此一帆風順,前路仍有坎坷,心底的傷痕也遠未愈合。但至少,他和母親、女兒,終於在這片廢墟之上,贏得了一方可以喘息、可以慢慢舔舐傷口、可以嚐試著重新生長的空間。
他輕輕關上門,將夕陽和可能潛藏的風雨都關在門外。屋內,燈光溫暖,粥香彌漫,女兒稚嫩的讀書聲和陳母溫和的應和聲交織在一起。
這一刻的安寧,來之不易。他會用餘生,去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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