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的橡膠地麵被烈日曬得發軟，踩上去黏糊糊的，像是踩在融化的口香糖上。
    柴春枝的鞋底沾著幹涸的血跡，每走一步都發出輕微的“嗤啦”聲。
    她走在隊伍最前麵，眼睛緊盯著遠處的化學實驗室。
    那間教室在這裏就可以看到，窗戶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玻璃反射著天空的藍色，乍一看像是某種巨獸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不過這條路確實是安全，五人相安無事地穿過籃球場，很快已經抵達實驗室所處的走廊了。
    “等等。”陳錦玉突然拽住柴春枝的衣角，她的耳朵微微顫動，眉頭皺得緊緊的，“實驗室裏有聲音——不是老鼠，也不是蒼蠅，是玻璃碰撞的聲音。”
    “啊？！”柴春枝不可思議地望著陳錦玉，“這麽遠都能聽到？！”
    柴春枝知道陳錦玉的聽力得到了增強，中午在湖邊一戰，她就親眼目睹三人被增強的能力了。
    就連自己不也被咬得皮開肉綻，骨頭都看見了，現在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來冒險。
    可即便這樣，陳錦玉的表現也太誇張了吧……
    她停下腳步，抬手示意身後三人也停下。
    何稻握緊了手裏的鐵棍，另外兩個男生——阿傑和大飛——則緊張地左右張望，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從走廊盡頭的廁所裏撲出來。
    “有人先到了？”何稻壓低聲音問。
    陳錦玉沒回答，她的目光鎖定在實驗室的門上——門是虛掩著的，門縫下有一道拖拽的血痕，一直延伸到走廊深處。
    血痕盡頭，是半隻被啃得發白的運動鞋，鞋帶還係得整整齊齊，像是它的主人隻是暫時脫下來，隨時會回來穿上一樣。
    “可能是幸存者。”陳錦玉小聲說，“也可能是吃人魔。”
    柴春枝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裏的鐵棍：“不管是哪種，我們都需要那些化學品。”
    推開門的一瞬間，濃烈的酒精味混著腐臭撲麵而來，柴春枝差點被嗆得咳嗽出聲。
    她強忍著不適，眯起眼睛適應實驗室內的光線。
    實驗台旁站著三個穿校服的男生，正圍著一個燒杯忙碌著。
    聽到門響，其中一人猛地轉身，手裏的玻璃棒對準門口——棒尖沾著某種膠狀物，正緩緩滴落，在實驗台上留下一道黏稠的痕跡。
    “別動！”領頭的男生厲喝，額角青筋暴起，“再過來我就點燃它！”
    柴春枝的目光迅速掃過他們手邊的原料：硝酸銨肥料、鋁粉、汽油……簡易燃燒彈的配方。
    這幾個人顯然不是普通的幸存者，他們知道怎麽製作武器。
    “你們是高中部的？”她突然開口，聲音刻意放得平穩。
    領頭的男生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她：“你怎麽知道？”
    “上學期化學競賽，你們用鎂條燒穿了裁判員的桌子。”柴春枝聳聳肩，“挺出名的。”
    緊繃的氣氛微妙地一滯。
    領頭的男生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笑又忍住了：“你是那個配出藍色火焰的初一學妹？”
    “現在初二了。”柴春枝向前一步，目光直視他，“高中部過來要翻牆，你們怎麽在這裏？！”
    “高中部的人化學知識比初中部的人好，所以那裏的化學品早就被搶空了。”
    柴春枝點頭：“有道理，那我們需要濃硫酸和硝化甘油。”
    高三生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要硝化甘油？”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冷笑，“知道這玩意稍微震蕩就會爆炸嗎？”
    “所以才要加矽藻土做成安全炸藥。”柴春枝走到櫃子處，無人阻攔她，抓起一包硝酸鉀倒進研缽，故意碾碎晶體，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還是說……你們更想用燃燒瓶對付外麵那些比狗大的老鼠？”
    見三人麵色緩和，柴春枝把背包往桌麵上一放，開始往裏麵裝化學品。
    "硝酸鉀和氯酸鉀分開放。"柴春枝指揮著眾人整理背包，"甘油瓶用毛巾包好...”
    “大飛！別把濃硫酸和金屬工具放在一起！"
    他們五個人背了十個包，背上背一個，胸前抱一個，現在都裝得鼓鼓囊囊的，但柴春枝還沒打算離開。
    陳錦玉鎖上了前門，拉上教室的窗簾，和大飛一起警戒著教室後門，柴春枝和三個高三男則快速調配化學品。
    何稻、阿傑和大飛的化學知識夠製作燃燒瓶，但不夠製作炸藥的，大飛警戒教室後門，鐵棍抵在地上，隨時準備應對突襲，何稻和阿傑則在一邊看著學。
    “甘油和濃硫酸混合時會產生大量熱。”戴眼鏡的高三男盯著柴春枝的操作，語氣裏帶著警告，“如果你控製不好溫度——”
    “會爆炸，我知道。”柴春枝頭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將甘油滴入混酸中。
    液體接觸的瞬間，燒杯裏的混合物開始微微冒煙，一股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柴春枝的手穩得可怕。
    她將最後一點甘油滴入，迅速加入矽藻土攪拌。
    混合物漸漸凝固成一塊塊灰白色的軟塊，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威力。
    “每人拿一塊。”她低聲分配，“粘在滅火器上，帶著走，路上遇到什麽危險就投擲出去。”
    何稻咽了口唾沫：“這玩意……真的不會在我們手裏炸了？”
    “你別捧著摔跤了就行。”柴春枝扯了扯嘴角。
    這句話並沒讓何稻更寬心。
    她配置了足夠把體育館外麵的蚊蠅鼠群炸個稀巴爛的分量後，終於舍得動身了。
    背上背的都是危險化學品，八個人都移動得很慢，慢到有時間聊天。
    柴春枝問三個高三生：“你們三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來防空洞？”
    “不去了，我們打算去外麵闖一闖。”
    “防空洞裏麵是個修仙基地哦，裏麵物資齊全，而且還可以學修仙呢！”
    “你不是才說他們不開門放你們進去嗎？”
    “他們遲早會開的！”
    “不了，我們高三，要十八歲成人了，是時候出去闖天下了！”
    “……”柴春枝好言不勸該死的鬼，跟三人在實驗樓下分別了，這裏向前直走是籃球場，向外走是學校正大門。
    看來那裏將成為三個學長的闖江湖初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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