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彌月的拳頭懸在靶前半寸，指尖微微發顫。
    她早已預習過解剖學，在醫學社的大部分成員還在學習緊急救急知識的時候，她早就能徒手畫人體脈絡圖了。
    她無需思考就能清晰描摹出靈氣該走的路徑——從手太陰肺經至列缺穴，再沿肱二頭肌肌束擴散，完美複刻《格氏解剖學》第158頁的神經傳導圖。
    可那些劉組長用顯影劑染色的微粒——在她身上是紅色微粒——靈氣偏不聽話，卡在尺澤穴打轉，像極了她在實驗室養死的渦蟲——明明按教程投喂，卻總在培養皿裏亂竄。
    "吸氣深三分！"劉組長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她咬唇加重腹壓，強行將微粒推過曲池穴。
    突然有灼燒感順腋窩竄入心髒，疼得她眼前發黑——是靈氣在淋巴管形成微血栓。
    "夠了！"劉組長手覆上她肩膀，"再下去要岔氣了，今天一時半會感知不到靈氣都很正常的，不要強求。"
    謝彌月睜眼，不甘心地向拳靶全力擊去。
    零增幅。
    懸浮屏彈出冰冷數據。
    張蕾蕾最先完成測試，她看見七星其他成員挨個調整呼吸，或站或坐。
    劉組長把“顯影劑”灑到每個人身上，所以張蕾蕾全程看到每個人的靈氣在他們身上怎麽樣流動。
    趙曜的靈氣像微風輕快，柴春枝的靈氣像水流一樣湧動，謝彌月的靈氣很混亂最後還消失了，陳錦玉的靈氣像土一樣鬆動，而夏昭韞的靈氣像冰一樣冷。
    隻見夏昭韞鬆開長袍的領口，露出裏麵的襯衫，襯衫下隱約浮出霜紋。
    他指尖縈繞的寒霧如凜冬溯流，順著脊椎攀爬時凝出霧氣，顯影劑下清晰可見靈氣在第七節椎骨處彌漫。
    忽然側轉腰胯，左腳尖在地麵碾出半圓凹痕，右臂垂落的弧度幹淨利落，就像他庖丁解牛般肢解巨蚊蠅一樣。
    當他屈膝沉肩的瞬間，肘關節處悄然漫起白茫茫的寒霧，顯影劑將細微的冰靈氣勾勒出實體——那不過是稀薄的霜氣，勉強凝成漏勺狀的漩渦。
    雪粒般的冰晶在霧氣中互相磕碰，發出鹽罐搖晃似的窸窣聲，攀附到拳峰的軌跡像冬日嗬出的白氣般。
    張蕾蕾緊盯著。
    拳風撕裂空氣的刹那，二十層銀環同時泛起漣漪，裂紋如鬆果鱗片般層層綻開，像摔碎的萬花筒旋轉。
    夏昭韞收勢時甩了甩手腕，冰藍色靈氣流瞬間凝成細碎霜花，順著小臂蜿蜒蟄伏回毛孔，宛如暴風雪被鎖入極地冰川的裂隙。
    腳邊三寸地麵悄然結出冰晶蛛網，卻在起身時隨呼吸蒸騰成霧——像按下冰箱除霜鍵般精準可控。
    五人在感受或沒感受到靈氣之後，先後朝拳靶出拳，屏幕上每個名字後麵新增了一個數據：
    夏昭韞187kg
    趙曜178kg
    陳錦玉94kg
    柴春枝68kg
    謝彌月45kg
    “喂，你們有看到他們身上的光嗎？”
    “有啊，有人的光像霧氣一樣，有人的像流水……”
    潘倩文附近的人徹底啞了火，她左右看兩眼，更是篤定道：
    “我說什麽來著，就是提前給她們傳授了修仙知識了！”
    她旁邊有人提出：“可是力量和速度被增強的人不止她們兩個啊，地字區也有很多同學的速度很快的，力量大的同學也有很多……”
    潘倩文自信得搖搖頭：“是啊，大家都增強了，但都不如她們，你們說這是為啥呢！對吧！”
    目前為止，天區七星中六人成績已出，除了一人，王星衍。
    他一拳都沒出過，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看著他。
    在劉組長出言喊他之前，他抬起手，往下一捶，沒有任何起勢，沒有轉拳三圈，也沒有紮馬步。
    成績：
    【衝擊力峰值：2,280公斤力】
    【動能數值：31,227焦耳】
    “啊？？？？？”
    “啊？？？？？？？”
    “哇！！！！”
    “！！！”
    場館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啊”聲和聽取“哇”聲一片，還有倒吸涼氣的。
    “讓這小子裝到了！！！”
    “不是，我查了手機，這個力量相當於把2.3台轎車砸在靶子上啊！”
    “張蕾蕾那個等於1.5台轎車的重量……”
    王星衍長袍領口鬆垮，在一片哇聲中揉了揉耳朵。
    然後既不像張蕾蕾那樣後撤十五米，更不像趙曜那樣從場地最邊緣開始起跑，隻是原地起跳——
    液態金屬甚至來不及泛起漣漪。
    拳峰觸及靶心的刹那，二十層銀環同時爆出熾白強光。
    最內環的"叁佰鈞"篆字剛浮現就汽化成青煙，後續環圈像被無形巨錘碾過的琉璃盞般接連粉碎。
    蜂巢狀金屬板從落點開始翻湧，液態金屬拳靶突然自發凝成圓錐體——這是防禦過載的應激形態。
    然而王星衍的拳頭比防禦機製更快，指節穿透錐尖時爆開的環狀氣浪，把最近三個測試台的防護罩震出蛛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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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台液壓支架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固定靶麵的六顆鉚釘齊根斷裂。
    全息屏數據瘋狂跳動：
    【衝擊力峰值：4,901公斤力】
    【動能數值：340,342焦耳】
    他的成績越過張蕾蕾，出現在第一行。
    收拳時，他拳峰上還粘著幾縷細碎的金芒，像蹭了鐵器後殘留的金屬碎屑。
    那些微弱的電光在他指節間劈啪輕跳，如同毛衣摩擦出的靜電火花，偶爾炸亮一瞬，映得袖口布料下的汗毛根根直立。
    環繞周身的靈氣稀薄如霧，隱約能瞥見幾絲極淡的銀白色流絲，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粉，懶洋洋地繞著手腕打轉。
    隨著他走動，金芒突然集體一顫，像被抽走電源的霓虹燈管，倏地暗成幾點灰撲撲的殘星，最終被地底風吹散在潮濕的空氣裏。
    唯有他腳下地板上一圈焦黑的拳印，還冒著幾縷嗆鼻的金屬灼燒味——那是煉氣一層尚不能完全收束的金雷餘威，倔強地證明著天靈根與凡軀的初次交鋒。
    “啊這……”趙曜的頭僵在抬頭看屏幕的角度。
    她強迫自己閉上自己那張驚訝的嘴巴，但胸中的氣從撐圓的鼻孔裏"嗤"地噴出。
    王星衍路過她麵前，用手捏住她鼻子。
    “喂！”她立刻打掉這隻死手。
    正要追殺，這隻死手的主人就已經往第二項測試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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