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藍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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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徜恍,風聲唳嘹,二人在花間幽徑處穿行。|

    流光看起來輕車熟路,想必是因這幾日在景華山莊的生活很無趣,平日裏無事隻能兜園子解悶,把這山莊摸了門清。

    跟著他穿過一處垂花門,商慈感覺踩到了什麽軟塌塌的東西,同時腳下傳來一聲悶哼。

    商慈嚇得縮回腳,借著寡淡的月光,隻見兩個門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角掛著晶亮的口水,打著鼾,其中一個臉盤上無比清晰地印著一隻泥鞋印。

    “這位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抱歉……”

    商慈一麵小聲念叨,一邊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這倆人想必是被藍蝶那幾人先行藥倒了,倒給商慈他們行了方便。

    遇見這兩位不省人事的門房,商慈稍稍安了心,那苗人再神秘再厲害,也不能飛簷走壁,再帶著師兄這麽個大男人,想必不會走多快。

    行過垂花門,一路無阻地摸到後院馬廄,二人分選了匹鬃毛油亮、壯碩精健的駿馬,剛將馬牽出馬廄,隱隱聽到不遠處有喊聲傳來,想來是那倆位暈倒的門房被人發現了,二人連忙翻身上馬,一口氣衝出了山莊。

    再次回到京城大街上,燈火煌煌,光暗交輝掩映之中,二人直奔城門而去。

    那苗疆女帶走師兄究竟是為了什麽,商慈一邊駕馬,一邊在心裏琢磨,那苗疆女深居簡出,別說師兄,就連自己統共才見過她兩次,根本沒打過交道,更別提結怨了。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每日夜晚藍蝶屋裏傳來的喘息聲,商慈心下一凜,該不會是……

    想法一冒頭,商慈有些淩亂,這苗疆女子也太奔放了吧,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迷暈劫走這種事也幹得出來?

    才送走了一位莫名其妙的孤女,現在又招來了苗人,看不出來,師兄還是個挺招女人喜歡的體質?

    對於師兄的相貌,商慈並沒有個很明確的認知,隻因對著那張臉看了十年,她一是看習慣了,二是整日窩在鄉下,沒見過多少人和事,在京城這段時日,也算見遍了形形□□的人物,商慈認真回想了下,在她見過的人中,純論樣貌,似乎隻有那個六王爺和師兄有的一拚?

    商慈冷哼著扯了扯嘴角,不省心的藍顏禍水!

    出了京郊,四周皆是麥田荒野,偶有路過的馬車,不過都是往京城方向去的,鮮有從京城往外行的。

    商慈從來沒有這麽快地騎過馬,隻覺得涼風吹得臉都有點僵了,周遭景色過眼雲煙般地倒退著,流光堪堪能跟上她的速度。

    二人並肩騎行,也不說話,剛剛才和流光說過散夥珍重的話,結果一轉眼,還是靠他才順利出了山莊,商慈心裏有點莫名的歉疚,然心掛師兄安危,也顧不得再想其它。

    獵獵風聲中,隻聞流光忽然道:“確定要走這條路?”

    商慈看了眼手中的羅盤,道:“嗯,沒錯,就走西南方。”

    嘴上這麽說,其實她心裏也沒把握,苗人的老窩在西南,但也不排除那苗疆女興致一來、往東北去的可能,眼下隻能憑運氣了。

    加緊馬肚,策馬飛奔,不知在官道上跑了多久,直到商慈感覺快要把胃顛出來時,前方不遠處出現一輛影影幢幢的馬車輪廓。

    情急之下,商慈發動靈眼,凝神看去,隻見透過車板,師兄脖子上那顆菩提珠散發出的氣團潔白勝雪,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果真就是這輛!

    顧忌著藍蝶身邊那兩位苗疆漢子,商慈沒有貿然上前,反而放慢了速度,與馬車保持著一定距離。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下,趕車人根本沒留意到身後跟了兩條尾巴,而那輛隱在暮色中的馬車,在商慈看來比天上的彎月還明亮,就算隔著百丈,一搭眼就能瞧見。

    跟著馬車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到達一所城鎮,前方的馬車軲轆終於在一家掛著錦旆的客棧前停了下來。

    趕車的兩位漢子先是把藍蝶抱下車,再轉身上車去抬昏迷著的巽方。

    耳邊傳來銀飾相撞的清脆叮咚聲,掌櫃抬起頭,隻見麵前站著三位穿著異族服飾的兩男一女,身後還背著個不省人事的白發男子,心下警惕,然而他這些年與走南闖北的交道打多了,識相地沒多問,撥著算盤,笑說著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過夜,來兩間房。”藍蝶眼波含春,鶯聲婉轉。

    掌櫃頓時酥掉半邊身子,然而越過她,看到那兩位肌肉似小山丘似的壯漢,再看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白發男子,那點色膽霎時化作飛灰,再也不敢多看那女子一眼,硬著頭皮地收了銀子,扭身衝小二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引客!”

    這邊小二剛帶著藍蝶幾人上了樓,商慈和流光便到了客棧門口,另有夥計將馬匹牽去馬廄,商慈在掌櫃開口前搶先說道:“一間房,最好在方才那女子的隔壁。”

    *

    待到子時,客棧徹底熄了燈籠,關門打烊,掌櫃和夥計們都去了後院歇息,客棧大堂裏靜悄悄的。

    藍蝶許是沒想到商慈會那麽快追來,或許是覺著就算她來了,對自己也構不成什麽威脅——兩間房,她和巽方住一屋,兩位隨從住著另一屋,隻要她喊一聲,隔壁屋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所以放鬆了警惕。

    現在首要的,便是先搞定那兩個苗疆漢子。

    隔著屋門能聽到起伏的鼾聲,保險起見,商慈還是動用了最後一小塊曼陀羅香,放倒葛三爺後就隻剩下指甲蓋大的一片,剛剛好是兩人用的藥量。

    那兩位苗疆漢子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是栽在自家獨門製作的迷香手裏。

    待香料燃盡,在屋外多等了一刻鍾,確定那兩位漢子徹底被放倒後,二人用手帕掩住口鼻,閃進屋內。

    月光透過窗格,落在床上手足相抵而睡的二人身上,折射出細微的光,流光眼神頓了頓,走過去,從其中一位漢子腰間卸下一把鞘麵鋃玉的刀,轉身遞給商慈:“拿著這個吧,那苗女的手段出其不意,好歹能防身。”

    那刀隻比匕首稍長,刀柄嵌著塊碧玉,刀刃帶著弧度,這種奇異的造型,商慈從未見過,握在手裏,隻覺沉甸甸地壓手。

    腦海中閃過朱煜中毒後可怖的模樣,商慈忍不住在心中歎氣,術業有專攻,讓她一算命先生用刀真是難為她了。

    此時此刻,隔壁屋內。

    一鼎獸紋青銅香爐擺在床榻邊,幾縷白煙纏繞著冉冉升騰,架子床上掛著的桃粉色紗幔不時飄動著,無意間泄出一地旖旎春-色。

    床榻上的男子一襲如瀑的銀絲,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宛若玉雕冰砌,雖緊閉雙眸,仍掩不住其皎若雲間月的姿容,而跨坐在其身上的女子僅著一層輕薄的翠水紗衣,瓊脂般的藕臂,圓潤的肩頭、雪膩的峰巒幾乎一覽無遺。她托著腮,看著身下的男子,秋瞳裏漾著點點漆光。

    藥效漸漸過去,巽方緩緩睜開眼,軟綃帷帳,翠閣珠簾,儼然不是在景華山莊的竹屋,目光下移,隻見腰上正坐著個衣衫半解的女人,而自己也赤-裸著上半身,當下驚得直坐起身來。

    看到他排斥驚愕的反應,藍蝶不滿地眯眼:“不許動。”

    女子話音方落,巽方渾身僵住,像是鐵索桎梏加身,再動彈不得半分,她的聲音似有魔力,令他鬼使神差地想要聽從。

    藍蝶朱唇輕勾,伸手撫住他的肩頭,就勢壓在他身上,二人雙雙躺倒在床。

    下巴擱在他的胸口,藍蝶對他的頭發很感興趣,挑了一縷繞在指尖玩弄,鳳眸中閃著驚豔的光:“……怎麽是白的?”

    巽方壓下心中的駭然,眼神冰冷得沒有溫度:“你對我做了什麽?”

    藍蝶也沒指望他能回答,轉念想到他的能力就釋然了,畢竟一個朝代隻出那麽一人,總要有點異於常人的特征不是?

    “沒什麽,隻不過為了讓你乖乖聽話,不得不使出的小手段罷了。”

    藍蝶趴在他的胸口,嗬氣如蘭,微挑的眉梢帶著些許得色。

    暗香縈繞,香爐裏燃著的香似乎內有乾坤,沒過多久,巽方隻覺血脈賁張,渾身燥熱難忍,更讓讓他幾欲抓狂的是,身體某個部位不聽使喚地灼硬起來。

    隻隔著一層輕薄的布料,藍蝶很快發現了他的變化,白嫩的柔荑撫上精壯的胸膛,在巽方要殺人的目光中,掠過小腹線條分明的肌肉,沿著三角線,一路下滑……

    正當關鍵之時,門被嘭地一聲踹開了,藍蝶還未站起身,一柄雪亮的刀子攜著涼風,頃刻間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