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符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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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的夜風,像浸透了屍油的鞭子,裹挾著濃得化不開的腐屍蠱腥甜氣息,狠狠抽打在偷渡船破爛的船舷上。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慘白的月光下,謝青符斜倚著吱呀作響的主桅杆,脖頸間那道由他自己血墨繪就的詭異符咒,正隨著他每一次艱難微弱的呼吸,忽明忽滅,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喘息,噴出的不再是溫熱的氣息,而是帶著零星內髒碎末的血沫。這些血沫竟沾染了邪異的力量,在半空中扭曲、凝聚,化作絲絲縷縷幽暗的咒紋,與旁邊陸昭雪緊握他手腕處不受控製浮現、流轉的冰藍色霜紋,產生著令人心悸的共鳴震顫。
    少年符師的臉白得像剛從冰窟窿裏撈出來,唯有嘴角那抹不斷溢出的暗紅格外刺眼。他的右手死死攥著半張被徹底浸透成暗紅色的符紙——那是他最後保命的半張傳送符。符紙邊緣被某種力量撕裂、灼燒的焦痕蜿蜒曲折,竟詭異地與他敞開的衣襟下、鎖骨處那道猙獰扭曲的舊雷擊疤痕的紋路,嚴絲合縫地重疊在一起,像一份無聲的控訴,指向過去某個被刻意掩埋的瞬間。
    “《血墨符術》最終章……”一個縹緲、微弱,幾乎要被洶湧浪濤徹底撕碎的低語在陸昭雪耳邊響起,是陳百草即將消散的殘影,“以喉為符……貫通天地橋……或可破……”
    殘影的話語被一個巨浪砸在船幫上的轟鳴徹底打斷。陸昭雪碎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裏麵清晰地倒映著謝青符脖頸間如同活物般遊走的致命咒紋。徹骨的寒意在她指尖凝聚,瞬間凝成三根散發著森森白氣的冰針,精準地抵在他隨著微弱呼吸起伏的喉結要害處。她的聲音繃得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帶著海風也吹不散的恐懼和決絕:“用我的冰魄寒氣封住你心脈!能凍住這些咒毒的侵蝕!還能撐到……”
    “撐到那個藏頭露尾的幽冥殿督使現出原形。”謝青符猛地打斷她,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眼神卻銳利如刀鋒。他染血的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突然扯開自己本就破爛的衣襟,露出精瘦卻布滿新舊傷痕的胸膛——就在心髒上方,一個暗沉汙穢、仿佛還在緩緩蠕動的血色往生陣紋赫然在目!陣紋的中心如同貪婪的深淵,正瘋狂吞噬著從陸昭雪指尖觸碰處傳來的、試圖護住他心脈的冰魄寒氣!“三年前……”他因虛弱而顫抖的指尖,異常緩慢地、帶著滾燙的溫度,輕輕拂過陸昭雪纖細手腕上一道顏色淺淡卻異常清晰的舊疤痕,目光沉沉地鎖著她瞬間蒼白的臉,“你替我引走那道要命的天雷時……”他扯出一個極其虛弱的、混雜著痛楚和某種複雜情緒的笑,“可沒現在這麽多話。”
    “他娘的!要談情說愛換個時辰!”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從船尾傳來!鐵十七那布滿新舊傷痕的粗壯身軀如同礁石般釘在甲板邊緣,唯一的右眼此刻迸射出凶戾的幽藍光芒——那是他強行吞噬的星辰砂核心在灼燒!數條粗壯扭曲的噬靈毒藤如同狂舞的墨綠色巨蟒,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將幾個剛剛攀上船舷、由海水怨氣凝成的半透明陰兵瞬間絞碎成飄散的黑霧!他完好的右手猛地一甩,一條藤蔓卷起甲板上殘留的一株散發著惡臭的紫黑色腐屍花,如同投石般狠狠砸向不遠處漂浮著幽冥殿戰船殘骸的海麵!
    轟!
    腐屍花炸開的墨綠色汁液在海麵上激起一圈圈劇烈擴散的漣漪。漣漪的中心,竟詭異地凝聚成一個龐大、邪異的九幽令圖騰虛影!圖騰中央,一道幽深的光芒直射向深海!
    “看到了嗎?!那狗雜碎在吸食謝小子喉嚨上那鬼符文的咒力!”鐵十七指著那不斷閃爍強化的圖騰,獨眼中的幽藍光芒暴漲,“再讓他吸下去,謝小子就要被抽幹了!”
    仿佛是對他怒吼的回應,那漂浮著無數焦黑船骸的海麵中央,猛地鼓起一個巨大的、沸騰般的水泡!嘩啦——!一道裹在華麗紫袍中的身影破水而出,穩穩踏浪而立,腳下的海水如同沸騰的墨汁翻滾不休!
    幽冥殿督使!那張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臉看不清具體五官,隻有兩道猩紅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鎖定了桅杆下氣息奄奄的謝青符。他枯瘦如鷹爪的右手掌心,托著一個不過巴掌大小、卻散發著令人靈魂都凍結的邪異氣息的古樸小鼎——往生蠱鼎!
    蠱鼎嗡嗡震顫,表麵雕刻的無數扭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發出低沉詭異的呻吟。這呻吟聲竟與謝青符脖頸間明滅的血符產生了強烈的、致命的共振!每一次蠱鼎的嗡鳴,謝青符喉間的血符就猛地一亮,他身體便是劇烈的抽搐,一口黑血不受控製地噴出,臉色更是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
    “桀桀桀……”督使的笑聲如同夜梟啼鳴,刮擦著所有人的耳膜,“真是天賜良機!謝家天賦最強的符奴血脈……陸家百年難遇的藥人冰魄之體……”他托著蠱鼎的手微微抬起,那小鼎散發出的不祥黑芒更盛,“煉成這一鼎雙生魂……主上必定賜我無上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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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一道比月光更冷、比暗夜更沉的幽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督使身後!夜無痕!他的身形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唯有手中那柄星圖匕首閃爍著致命的寒光,無聲無息,卻快如閃電般刺向督使的後心!刃尖那北鬥七星紋身驟然暴漲,星光交織如網,要將督使連同那蠱鼎一同絞殺!
    鐺——!!!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髒驟停的金鐵交鳴!匕首的鋒刃精準地刺中了蠱鼎鼎身!然而,一股龐大到無法抗拒的反震之力猛地從鼎上爆發!夜無痕悶哼一聲,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狠狠震飛出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匕首刺中蠱鼎的刹那,鼎身上那些扭曲蠕動的符文驟然亮起,竟飛快地組合、勾勒出一幅清晰無比的少女肖像!那眉眼、那鼻梁、那清冷的神韻……赫然與不遠處被突然彌漫起的詭異海霧凍結了側顏的陸昭雪,一模一樣!
    “坎位封魂!鎖!”雲織月淒厲的喊聲響起!她燃燒著最後幾縷銀焰的灰白長發如同有了生命,末端纏繞著一塊布滿龜裂的陳舊龜甲,帶著她殘存的所有卦力,如同流星般擲向那懸浮的邪異蠱鼎!
    龜甲撞擊在蠱鼎上,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銀色卦光!光芒穿透鼎身的符文迷霧,清晰地映照出鼎內的景象——
    那是一個狹小、扭曲、充滿無盡怨毒的空間。空間中央,蜷縮著一個極其虛幻、仿佛隨時會消散的小小身影。那身影穿著破舊但幹淨的布衣,眉眼間依稀可見謝青符幼時的輪廓——正是他八歲時被強行剝離的一縷殘魂!此刻,無數如同血色蛆蟲般的往生陣紋正瘋狂地纏繞、啃噬著這道脆弱的魂魄!每一次啃噬,都讓鼎外的謝青符渾身劇顫,七竅中溢出更多的黑血!
    “不——!”陸昭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眼前的畫麵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鑿穿了她的理智!一直以來困擾她的迷霧瞬間被撕開!三年前陸家村祭壇,那道本該劈在她身上的恐怖天雷……原來不是意外!是他!是這個傻子用自己的身體和魂魄替她擋下了!
    “原來三年前那場天雷……”陸昭雪的聲音冰冷得能凍結海水,左眼那顆小小的朱砂痣瞬間被冰霜覆蓋,刺骨的寒霜如同瘟疫般瘋狂蔓延,眨眼間爬滿了她右邊臉頰!極致的憤怒和徹骨的悲痛引爆了她剛剛領悟的冰魄之力!轟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冰藍色旋渦在她腳下驟然張開,散發著吞噬一切生機的恐怖寒氣!“是你……替我承了咒殺的反噬——!!!”
    她的金瞳徹底化為一片沒有任何情感的霜白!纖纖玉指並攏,體內奔湧的冰魄寒氣瞬間在她指尖凝成一把三尺冰刃!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絕,冰刃的鋒銳尖端猛地刺向她自己劇烈起伏的心口!她要自毀丹田,引爆冰魄本源!她要拉著這個吸食謝青符魂魄的惡魔同歸於盡!
    “昭雪……停下!”謝青符瞳孔驟然收縮!就在冰刃即將刺入她心口的千鈞一發之際,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脖頸間那道明滅的血符猛地脫離了他的皮膚,化作一道粘稠的血色匹練,帶著他殘餘的所有生命力,不顧一切地撲向那懸浮的往生蠱鼎!同時,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向前一撲,染血的齒關狠狠咬在陸昭雪的後頸皮膚上!
    肌膚相觸,血腥味彌漫。他含糊不清的低語如同滾燙的烙印,死死烙進她的靈魂:“現在……輪到你……承我的咒了……活下去……”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一股近乎燃燒靈魂的瘋狂光芒!左手食指中指並攏如劍,毫不猶豫地狠狠刺入自己喉間那道血符脫離後留下的、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之中!
    嗤——!
    滾燙的、帶著濃烈生命本源氣息的心頭精血狂飆而出!
    “乾坤逆……”他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指在空中瘋狂舞動,無視喉間湧泉般的鮮血,無視急速流逝的生命,竟要以這最後的精血,強行淩空重繪那半張保命的傳送符!
    “癡心妄想!”督使的狂笑震碎了海天!他猛地將手中往生蠱鼎高高拋起!嗡——!下方海麵上漂浮的九艘巨大幽冥戰船殘骸,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轟然震動!斷裂的龍骨、破碎的甲板、焦黑的船帆……所有的碎片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抓起,瘋狂地向著空中的蠱鼎匯聚、重組!眨眼之間,一個高達數十丈、散發著無盡屍骸怨氣的恐怖巨鼎,遮天蔽月般懸浮在眾人頭頂!
    嗤嗤嗤——!
    鼎口如同火山噴發,洶湧噴出濃稠如墨汁般的腐屍花粉!花粉在空中飛速凝聚、扭曲,化作三百個小小的、衣衫襤褸、哭喊著的阿蠻幻影!她們如同索命的幽魂,發出淒厲到穿透靈魂的哭喊,密密麻麻地撲向船尾的巫鈴:
    “姐姐……下來陪我……鼎裏好冷啊姐姐……”
    “姐姐……阿蠻好痛……來陪我……”
    “阿蠻——!”巫鈴如遭雷擊,冰冷的瞳孔瞬間被巨大的悲痛撕裂!她右腕上的銀鈴鎖鏈下意識地狂甩而出,化作一片銀色的死亡風暴,將撲到麵前的妹妹幻影絞得粉碎!然而,每一次絞殺,都如同親手撕裂自己的心髒!極致的悲痛引發了體內本命蠱的劇烈反噬!噗!她右腕那圈冰裂般的霜紋蠱印猛地炸開!墨綠色的毒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正好濺在旁邊鐵十七揮舞的噬靈毒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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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血與毒藤接觸的刹那,如同滾油滴入冰水!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吞噬欲望順著毒藤瘋狂湧入鐵十七的腦中!巫鈴沾血的臉頰蒼白如鬼,聲音卻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尖利:“噬靈草!吞了那個鼎!隻有它能吞掉這怨氣本源!”
    “正合老子胃口!”鐵十七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狂嘯!那隻獨眼完全被幽藍的星辰砂光芒和墨綠的噬靈欲望占據!他不僅沒有抗拒那股吞噬的意念,反而主動催發!新生出的幾條最為粗壯的噬靈毒藤,前端猛地變得尖銳如錐,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刺入他自己左邊胸膛之上!
    噗嗤!噗嗤!
    鮮血飛濺!但他臉上隻有瘋狂的笑意!藤蔓尖端在他胸腔內瘋狂攪動、纏繞!下一刻,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竟硬生生地從自己胸膛裏,拽出了一顆還在鮮活跳動的、包裹著幽藍星辰砂光芒和墨綠噬靈藤蔓的心髒!
    “老子的人頭——!”他高舉著那顆仍在搏動的心髒,如同捧著獻給地獄的祭品,獨眼死死盯著空中那遮天蔽日的怨氣巨鼎,發出震碎狂濤的誓言:“喂野狗——也絕不喂你們幽冥殿的雜碎——!!!”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顆纏繞著星辰砂幽光和自己生命本源的心髒,狠狠砸向空中那龐大無匹的怨氣巨鼎!
    轟——!!!!
    心髒與鼎身接觸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仿佛巨獸貪婪吮吸般的恐怖滋滋聲!整個巨鼎猛地一滯,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蛛網般的漆黑裂紋!裂紋中,刺目的血光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轟然迸射!照亮了整片絕望的海域!
    與此同時,謝青符淩空繪製的最後一道血色符文終於落下!
    “——轉!”
    他喉嚨裏擠出最後一個破碎的音節!完整的傳送符紋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光!然而,這光芒並未籠罩眾人,反倒如同擁有生命般,逆流而回!化作一條粘稠的血色鎖鏈,猛地纏回了他自己幾乎斷裂的脖頸,並瘋狂地向他全身蔓延!
    “陸昭雪……”謝青符的身體如同破敗的布偶般軟倒,卻在最後關頭猛地伸出雙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抱住了呆立在旋渦邊緣的少女!任由那致命的血符咒紋如同毒藤般,沿著他的手臂,飛快地爬滿了陸昭雪的後背!“閉眼……”他染血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垂,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訣別,“這次……換你……活下來……”
    “吼——!!!”空中的幽冥督使發出徹底瘋狂的咆哮!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他所有的計劃都將落空!“煉不成雙生魂……老子就煉了你這符奴做屍傀!”
    噗噗噗——!
    數條巨大的、長滿倒刺的紫黑色腐屍花藤,如同來自地獄的絞索,瞬間貫穿了謝青符本就千瘡百孔的胸膛!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花藤的尖端帶著致命的屍毒和怨念,狠狠刺向那顆被強行拽出又砸向蠱鼎後、僅靠殘餘星辰砂光和符力勉強維持跳動的心髒!
    “不——!”陸昭雪發出泣血的尖嘯!就在花藤尖端即將刺入心髒的瞬間,她那徹底化為霜白色的眼眸中,所有的痛苦、悲傷、絕望瞬間凍結!隻剩下一種絕對的、凍結萬物的寒冷!她甚至沒有抬手,周身狂暴的冰魄寒氣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冰針,順著那貫穿謝青符胸膛的腐屍花藤,以超越閃電的速度逆衝而上!
    哢嚓!哢嚓!哢嚓!
    刺骨的寒冰沿著花藤瘋狂蔓延!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將半空中狂怒的督使連同他腳下的巨浪,凍成了一座栩栩如生、還保持著驚怒咆哮表情的龐大冰棺!
    “你總是……這樣……”陸昭雪低下頭,看著懷中氣息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少年,霜白色的眼眸中終於滾落一滴冰藍色的淚珠,瞬間在她臉頰上凝結成冰。“八歲那年……你替我擋天雷……”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得可怕,“如今……又來……”
    她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並攏,指尖縈繞著最純粹的冰魄本源,狠狠刺向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
    嗤——!
    沒有想象中的鮮血飛濺。刺骨的寒氣瞬間凍結了創傷。她的右手,就這麽硬生生地從自己心口,挖出了一顆由極致冰魄寒氣凝聚而成、散發著夢幻般冰藍色光暈的假丹!
    沒有一絲猶豫,她將這顆凝聚了她大半本源和生命的冰魄假丹,狠狠按進了謝青符被腐屍花藤貫穿、破碎不堪的心口!
    “呃……”謝青符破碎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顆冰藍色的假丹瞬間融入,極致的寒氣暫時凍結了所有創傷,也強行維持住了最後一絲微弱的生機!陸昭雪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雪還要蒼白,身體搖晃了一下,卻依舊死死抱著他。
    另一邊,夜無痕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那座巨大的冰棺之上。星圖匕首帶著刺骨的殺意,狠狠刺向冰棺的核心!刃尖的北鬥紋身再次暴漲,化作一張星光巨網,狠狠裹向督使在冰封瞬間潰散逃逸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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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星光網住那縷掙紮的魂魄時,刃尖那暗紅色的九幽令圖騰突然光芒大盛!圖騰扭曲變幻,竟清晰地映照出謝青符敞開的衣襟下,鎖骨處那道猙獰的舊雷擊疤邊緣,悄然浮現出的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幽暗邪異氣息的隱秘符紋——“九幽引”!那是幽冥殿主直係血脈才會天生攜帶的詛咒烙印!
    “原來你才是……”船頭,油盡燈枯的雲織月發出最後一聲恍然的歎息。她燃燒著白發殘餘的銀焰,試圖最後一次凍結腳下開始崩裂的海麵,為眾人爭取最後的時間。龜甲在她手中徹底碎裂,裂紋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到她失明的瞳孔,“主上要找的那個……”最後的遺言尚未出口,便化作了噴濺的血沫,她的身體如同風中殘葉,無聲地向後倒去。
    “嗬……嗬……”謝青符喉間發出一陣破風箱般的嘶鳴。那道纏繞著他脖頸、蔓延至全身的血符在此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仿佛回光返照,他沾滿血汙的右手猛地抬起,猛地扯斷了還貫穿在自己胸口的幾根腐屍花藤!指尖蘸著從自己心口湧出的、混合著碎裂內髒和冰魄寒氣的奇異血液,竟在空中瘋狂地揮灑、描繪!
    一個龐大、複雜、散發著不祥卻又蘊含著一絲空間波動的血色陣圖在空中迅速成型——正是那往生陣的全貌!
    “陸昭雪……”他艱難地轉頭,渙散的目光試圖聚焦在少女臉上,聲音微弱卻清晰,“看……好了……”
    血色陣圖的中心猛地蕩漾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一幅塵封了八年的畫麵清晰地浮現出來:
    陸家村殘破的祭壇。年幼的謝青符被強行按在地上。那個穿著華貴紫袍的女人獰笑著,手中握著一管粘稠腥臭的墨綠色液體——噬靈草汁!就在她粗暴地將草汁灌入少年口中時,她因激動而敞開的衣襟領口下,脖頸處赫然浮現出一個完整的九幽令圖騰!而那圖騰的核心符紋,竟與此刻謝青符心口、被陸昭雪冰魄假丹光芒映照下若隱若現的“九幽引”符紋,同源同質!
    “他娘的……”鐵十七用毒藤絞碎了最後一塊墜落的巨大冰棺碎片,星辰砂核心嵌入甲板,爆開的幽光恰好照亮了這震撼的一幕。他瞪著謝青符心口那若隱若現的符紋,又看看陸昭雪腕間因極度震驚和悲憤而不受控製浮現的冰魄霜紋,兩者在光芒中竟隱隱拚合出一個殘缺卻威嚴的古老族徽!“這小子……竟然是幽冥殿主的種?!”
    黎明的第一縷微光,艱難地撕開了厚重的海霧。謝青符躺在陸昭雪冰冷的懷中,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血沫。陸昭雪將覆蓋著厚厚冰霜、幾乎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掌,輕輕按在他喉間那道依舊明滅不定的血符上。冰魄的寒氣與血符殘餘的咒力在她掌心下相互撕扯、交融,如同此刻北海冰冷的潮汐,衝刷著絕望的堤岸。
    “當年……你替我承了咒……”她低下頭,霜白的發絲垂落,聲音輕得像夢囈,“如今……我替你受這反噬……很公平……” 冰霜正順著她的手臂向上蔓延。
    嗚——嗚——!
    穿透力極強的幽冥殿追兵號角聲,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再次穿透漸漸稀薄的晨霧,從遙遠的海平線急速逼近!
    嘣!
    巫鈴腕間纏繞的銀鈴鎖鏈突然繃得筆直!她幾步搶到謝青符身邊,不顧陸昭雪身上散發的刺骨寒意,沾滿毒血的手指顫抖著按在他冰冷脖頸的脈搏處。一隻細小的碧鱗蠱蟲從她指尖鑽出,飛快地舔舐了一點謝青符嘴角溢出的冰藍色毒血。蠱蟲猛地蜷縮了一下。
    “他的心跳……”巫鈴猛地抬起頭,一直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驚恐,聲音都在發抖,“這毒性……這衰竭的脈象……和阿蠻……阿蠻死前一模一樣!”
    初升的朝陽躍出海麵,將冰冷的光芒灑在夜無痕那張從未摘下的玄鐵麵具上,反射出毫無溫度的金屬光澤。他沉默地蹲下身,左手猛地劃過右手手腕!鮮血瞬間湧出!詭異的是,那鮮紅的血液中,竟混雜著點點細碎的、如同星辰般的銀色光點!沾滿鮮血的手,強硬地掰開謝青符緊閉的齒關,將自己的血狠狠灌了進去!
    “你想死……”夜無痕那雙隱藏在麵具後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帶著一種冰冷的怒火,死死盯住謝青符渙散的瞳孔,聲音低沉如九幽寒風,“問過我的匕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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