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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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德艱難撐開一點眼皮,看到同樣的夜色與亮在床頭的燭火燈時,恍惚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過覺。
    周身也酸痛得厲害,他試著支撐起身體,然後非常淒慘地麵朝下砸回枕頭裏了。
    格拉德對著黑漆漆的床褥沉思數秒,最後還是摸索著起了身。
    雖然確實有點玩過頭了,但是他現在多少想到了正事。每天雷打不動,他都要去中心醫院看一眼莉莉絲的狀況,確認她有沒有蘇醒。即便他現在確實狀況淒慘,但也不算完全無法忍受……
    正在盤算之際,門忽然便啪嗒一下從外推開,然後擎著燈的維斯便闖了進來。
    “你怎麽起來了?”
    現在的維斯見到他,說話都輕柔起來,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哄人意味。格拉德瞪他一眼,倒是沒有和他溫存的意思,說:
    “我要去醫院。”
    “醫院?你不舒服嗎?”維斯聞言緊張起來,很快走近了,放下手中的東西,但真停在他麵前了又傻住了,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好,徹底無措起來。
    “那個……我……”維斯磕磕絆絆地說,“你……”
    格拉德不說話,隻是自下而上地瞪著他。床頭一點跳躍的燭火將他的半麵臉照映得朦朧柔軟,蹙起來一點的眉頭與還泛著紅色的眼角卻昭示著此時主人的情緒不佳。
    “……”
    維斯一下子也詞窮了,最後隻是拉過了身後的薄毯,將格拉德完全罩在被子裏。
    “你……別著涼了。”維斯結結巴巴地說完,又鬆開手。
    格拉德好氣又好笑,最後把毯子扯下來一點,露出腦袋,啞著嗓子質問他:“你去哪裏了?”
    “我覺得你醒來可能會餓。”維斯說,“就去買了一點東西來。”
    瞧見被放在床頭的紅豆沙圓子,格拉德頓時就不大生他的氣了。
    “好吧。”格拉德抿一下唇,“你去幫我問問蒙特醫生,莉莉絲修女醒了沒有。”
    “醫生?”維斯想一想,這估計就是格拉德一起來就說要去找醫生的緣故。
    好歹沒生病,維斯不由得鬆口氣。
    格拉德心裏惦記著打包回來的紅豆沙圓子,很想要馬上就吃。但維斯一副還想和他說說話交流心得的模樣,一點沒提可以吃東西,這讓格拉德有點著急。
    維斯偏偏一點感覺也沒有的,還在說:“你不舒服要和我說,不要自己撐。想要什麽也直接說,我很多事情想得也不好……”
    “……水。”格拉德忍無可忍打斷他,“我要水。”
    “哦,水。”維斯說著便起來幫他倒水。眼見著對方終於安靜下來,格拉德默默鬆了口氣。
    “還有點燙。”維斯說。
    格拉德捧過水杯,喝了兩口,嗓子總算沒那麽難受了。但是一想到這是因為什麽就又惱怒起來,可偏偏想要發作的內容又有那麽一點上不得台麵,實在是有點難以啟齒。
    最後他沉默著選擇了一言不發。
    “你去醫院問修女的事情,是怎麽啦?”維斯問他,但已經在喊送信梟準備送口信,“你這些天往醫院趕,是為了忙這些嘛?”
    格拉德嗯一句,把水喝完了。
    做完了手上的事情後,維斯忽然有點局促起來,像是忽然揉皺了的課本頁碼。於是他不輕不重地咳嗽幾聲,挨過去,磨磨蹭蹭地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嘛?”
    格拉德覺得他莫名其妙,難道他應該不舒服久一點對方才高興嗎?
    “……”大概維斯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莫名其妙,不由得泄了氣,靠在格拉德膝頭小聲為自己找補:
    “我想和你多說話。可是我說不好。”
    “……”
    格拉德揉揉對方毛茸茸的腦袋,心說原來這就是尬聊的理由。雖然他心裏隻有紅豆沙圓子,現在也生出了一點稀薄的憐愛之情,也咂摸出味來,維斯現在對於他肯定是依賴的,難免黏人。
    “你現在和我肯說話了。”格拉德想起來什麽,冷嗤一聲,“昨晚可沒有一點搭理我的意思。”
    他不提還好,他這樣一說,方才還依靠在他膝間柔情似水的維斯頓時抬起頭來,麵頰連帶著耳根都一片通紅。
    “你……”維斯囁嚅起來,結結巴巴道,“那個時候,不一樣……”
    “怎麽……”
    格拉德本來想再問,維斯已經環住了他的腰,小聲說了句話。
    格拉德冷著臉:“不行。”
    “為什麽啊?”維斯嚷嚷起來,“我們不是要結婚的嗎?”
    “你腦子裏隻想著這種事,會死掉。”格拉德說,“你論文也還沒有過。”
    說到這個,維斯就萎靡下去了。他的論文在經曆了重寫之後也還是沒有通過,最多就是從"s"(siy)提升到了"b"(boring)。
    “是他故意卡我……”維斯說,“我明明已經寫得很好了……”
    格拉德看不出論文好壞,但是他知道那時候的維斯還是沒有認真寫論文。
    “我們不要聊論文的事情嘛……”維斯含含糊糊地說,“我們親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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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格拉德說,同時匪夷所思,“你這麽粘人?”
    維斯不回話,隻是埋在他腰間,很委屈似的。
    格拉德覺得此人是會霸王硬上弓的,於是想想,問起來別的。
    “塔塔他們呢?”格拉德問。
    “出去玩了。”維斯撇了撇嘴,“他們就知道玩。”
    言外之意是他們不如他務實有用。
    格拉德覺得好笑,捏捏他的臉。
    “別問他們了……”維斯哼哼唧唧地說,“我們……”
    “我要吃東西。”格拉德打斷他。
    外套扯掉一半的維斯聽見這樣的話頓時僵住,最後還是老大不情願地收了手,端了桌上的圓子來。
    這樣的小點心被裝在精巧的盒子裏,外麵還有一層保溫的錫紙。紅豆沙綿軟細膩,圓子是糯米搓的,口齒留香。
    格拉德喜歡一切的糖水點心,對於對方這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陰差陽錯的投其所好感到很適用。雖然對方好半天才讓他能吃到。
    “我加了好多糖。”維斯說,“不過哥哥,你還是要保護牙齒……”
    格拉德摁住對方的嘴唇。
    這種話就沒必要說了。
    維斯抿一下嘴唇,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妥協了。
    而在現下的格拉德麵前,他也確實隻能妥協。
    蒼白清瘦的青年裹在寬大的衣衫裏,肩頭搭著他剛剛罩上去的絨毯,裸露出的皮膚都留著深深淺淺的印子。那烏潤的眼睛剛抬起來,維斯也確實無話可說了。
    而低著頭,小口小口吃著糯米團子的格拉德,叫他怎麽看都心裏柔軟,像是也泡在了紅豆沙裏。雖然他並沒有格拉德那樣對於甜食的愛好,但至少這一刻他也很想要知道那甜湯到底是什麽味道。
    “哥哥。”維斯便出聲喊他。
    格拉德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睛:“幹嘛?”
    “我好喜歡你。”維斯說。
    “?”
    格拉德頓一下,不知道對方幹嘛突然對他深情告白,下意識地警惕起來,覺得哪裏有問題。
    “你說這個幹嘛?……”
    格拉德的問話尚未得到解答,忽然便傳來了激烈的敲擊玻璃的聲音。
    是維斯先前送出去的送信梟。
    格拉德下意識鬆口氣,他對於維斯忽然的示好感到有些說不清的負擔,對方沒解釋清倒是叫他輕鬆自在些。
    維斯顯然因為自己的話被突然打斷而心覺不滿,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撇了撇嘴,便去開了窗戶,接送信梟進來。
    新的送信梟是客店裏給每戶配製的,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這樣晚的時間驅動它,小鳥本身就有些不滿,要進屋的時候還等待了一段時間,現在正是糟糕脾氣的狀態,剛進來就毫不客氣地往維斯指尖一啄。
    “噝!——”維斯立即呼痛,“這鳥犯什麽毛病?”
    “怎麽了?”格拉德聞言去看,他的指尖很快便沁出血珠來。
    “痛死了。”維斯別扭道,又忍住痛要去把受傷的指尖血擠出來。
    格拉德抓住他的指尖,不知道能幹什麽,於是便輕輕吹了吹。
    “脾氣是野了些。”格拉德說送信梟。
    維斯被他一吹,渾身霎時間有些僵硬,聽到這話更是麻了一半。趕忙緊張地收回手去,掩飾般咳嗽幾聲:“沒事的……我們看信好了。”
    格拉德點點頭,把信封上的火漆印揭了,取出字條來讀。粗略掃了幾眼,便要起身。
    “欸欸欸,怎麽了?”維斯顧不得自己了,趕忙過去扶他,“信上說什麽了?這麽急?”
    “莉莉絲醒了。”格拉德說,“我得過去看一眼。”
    不然下次等到她醒來不知道得什麽時候。
    “欸——好吧。”維斯說,俯身去撈他膝蓋。
    “?”驟然懸空的霎那使得格拉德下意識掙紮起來,“你幹嘛?”
    “帶你去嘛。”維斯說,“不是很著急?”
    格拉德心裏掂量一下,覺得確實有道理。不過……
    “你飛出去,真的不會造成慌亂嗎?”格拉德真心實意地發問。
    維斯說:“我在報社裏有人。”頓一頓,補充道:“他們不會亂寫的。”
    “有人?”
    格拉德還沒反應過來,維斯已經躍到窗台,迅速地朝前劃遠,然後高高地向上飛去!
    格拉德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帶著飛了,甚至多少能夠在飛行當中體驗到短暫的樂趣。
    夏夜的風吹拂過麵頰,頭發與衣襟一起被吹鼓吹散,溫暖潮濕。這個高度可以看到月亮,在前麵的雲層當中,潔白如玉,龐大明淨得不可思議。
    格拉德還想著對方報社有人的事情,就問他:“你在報社裏都有什麽人?”
    “就是會幫我說好話的人。”維斯說得怪得意,低頭去蹭他的脖頸。
    “……所以,每個月要我寫信的,是你的人?”格拉德想得很快,得出結論後頓時瞪大眼睛,“你無不無聊?……”
    維斯隻是心虛地笑。
    “哪有無聊……我隻是想要和你多說話……”維斯嘀咕道,然後被掐住臉。
    “你閉嘴。”格拉德心累地打斷他。要不是現在還被帶著飛,隨時有被丟下去的風險,他肯定要準備罵他了。
    維斯被掐住臉,哼哼唧唧幾句就不說話了,隻是往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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