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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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往事12
王知之遇見了一件事。
有人來求醫,他們能治,但那人卻放棄了。
求醫都求到他們醫院來了,怎麽就突然放棄了,王知之一直把這事放在心裏。
直到他有空去搞清楚情況時,已經來不及了。
翟家夫婦,一家極其不幸的人。
兩個人都生病,生的還都是致死的大病。作為丈夫的翟老哥想讓妻子阿英治病。
陪妻子輾轉到許多醫院,終於找到一家有希望的了,可妻子最後還是放棄。
這病已經是很凶了,留下的生命時間不超過兩個月。
在最後的半個月時間裏,翟家夫婦安排好了所有。
他們教孩子把一些錢存到定期,沒大事不能取。
他們教孩子怎麽安置喪葬,什麽人該請什麽人不該請。
他們教孩子哪些親戚可以接觸,哪些親戚不可以接觸。
他們教孩子怎麽去醫院看病,怎麽去菜市場買菜買米,怎麽繳電費,怎麽安全用煤氣。
他們教了許多,來不及教的,就口述叫孩子寫下記下來,他們要把一生的經驗和全部的愛在短短時間裏都給孩子。
直到翟家夫婦快要喪失全部勞動力時,兩人在屋子裏燒炭自殺。
王知之和黃紅來晚了,兩人來時,翟家夫婦的孩子陪同他的爺爺一起在為翟家夫婦辦喪席。
“為什麽?”黃紅的心揪痛,她不明白,明明可以治好的,為什麽還要選擇死亡。
翟家夫婦的孩子很成熟,他陪在自己的爺爺身邊,他說:“我爸媽覺得他們會成為我和爺爺的負擔。”
“爸媽說,他們不能成為我背上千斤重的東西,說我的人生長。”
“可以治好的,我們可以……”黃紅解釋道,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小孩激動地打斷。
“可治好的代價太大,大過我爸我媽的命!”小孩很激動,“那代價就是我和爺爺……爸說死就要死得幹淨利落些,不要半死不活的拖累別人受苦。”
“我爸也生病了,我媽也生病了,我家負擔不起。我們自家的問題自己解決,我們也不借別人的,也不搶別人的,就安安靜靜離開也不可以嗎?”那小孩仰著的頭,怒瞪黃紅。
那怒瞪的雙眼泛紅,不爭氣地流下眼淚,這眼淚也有他的後悔與遺憾。
他難道不想爸媽活嗎?他想!可爸媽沒有告訴他醫院能治好他們,隻說他們隻剩下一點點時間了。
如果他早知道,他去借去偷去搶,也要湊夠錢救爸媽。
他每天都害怕爸媽離去,可他知道他無法改變。
他總想著多待一會多待一會,可就一個沒看住,爸媽就毅然地離開,毫無留戀。
爸媽離開前留下了遺言,用他們那少得可憐的文化,彎彎扭扭,錯別字滿篇的寫下對孩子的最後囑咐。
原來治好媽的病最少要十萬,可他們哪來的十萬,連奶奶的醫藥費上都沒見過那麽多錢,更別說還有爸的病。
自從奶奶離開後,東拚西湊才湊出兩萬,而這些還是他不上學的前提下,原來生病是那麽的貴,比他爸媽的命還貴。
翟家夫婦根本沒給孩子選擇的權利,若給了孩子選擇,那唯一來錢快的是什麽,翟家夫婦清楚地知道,所以他們不會讓孩子因為選擇他們而走向末路。
翟家孩子不想和黃紅這些人繼續說太多話,他還很多事要做。
他要根據爸媽留下的囑咐先把奶奶之前借的醫藥費剩餘的還完。
他要和爺爺進山砍竹,幫爺爺弄好編製竹具的材料。
他要趁現在的時間去打零工,賺取下學期在學校的生活費。
他現在沒時間悲傷和痛苦,他……還要和爺爺繼續走下去。
無人知道,翟家夫婦在燒炭離去的那一晚,在想什麽,在思念什麽。
“十萬塊錢,已經是我給他們預計最少的了。那個男的,我也看出了有問題,我和他們說了,可以籌捐的,為什麽……”王知之很是愧疚,他在想他當時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黃紅把翟家孩子的話和王知之之前看過翟家夫婦翟老哥基本情況結合思考,沉默了一會,她說:“那孩子的奶奶應該是要換腎,而他的爸爸也是。不僅是錢,還有時間上,他們不願意再等,每等一秒,都是對孩子的煎熬。”
錢有時可以籌捐,可腎不行。以剛剛那孩子的性子,若知道自己的父親要換腎,他會第一個自掏出自己的腎。
這也是做父親不願意看見的。
“為什麽那位母親也不願意留下?”王知之心中泛酸,他可以治好那位母親的,那位叫阿英的母親。
黃紅的太陽穴有些脹痛,她語氣沉重地說道:“十萬……可能四萬五千塊錢對於那位母親來說,已經是可以壓死她孩子的大山,十萬太重,重到她無法想象。”
“是我錯了嗎?我已經盡力將材料用最合適便宜的,連我的手術錢都不收,可…可…”王知之聲音堵塞,他想或許是他錯了,自從進了醫院上班後,忘了自己的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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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問題。是藥,藥的價錢不是你能決定的,她這種情況的後續要吃一段時間的藥。”黃紅點明了關鍵處。
聞言,王知之深有感觸,他喃喃低語:“老大,如果我們會製藥就好了,就像之前的林小妹,我們還可以嚐試自己研製特效藥,而不是去用別人研製的。”
“有時候感覺,我再怎麽會醫會診斷,有時藥不對,束手難策。”
沒人會比醫生知道對病人而言,最需要最合適的是什麽藥。
“你說的沒錯。”黃紅想起了當年莫醫生吐槽的話。
幾年下來,她不是沒感覺到,她總以為醫術精湛能把人救回來才是重要的,其他的不是大問題,可對於生病的人來說,對於有些醫生來說,藥一直是個問題。
她明白了自己該走的方向。
那一年黃紅留下了所有來時的經驗,把它們整理記錄好,放在了醫院,而她離開了。
那位惦記她綠菊的女醫生替代了她離去的位置,這個位置上已經有許多人可以,不是非黃紅不可。
那一年,她轉變方向時,遭到了二伯的嚴厲阻止,最後二伯無可奈何,隻能嚷嚷著:“你要回來!我和你小叔就要你養老!我要閨女養老,我不要兒子!”
“你一定要回來!”
不要像你爸媽一樣,一去不複返。
這話二伯含到嘴裏,又吞了回去,始終說不出口。他望著侄女那毅然離去的背影,像極了他的三弟和弟妹,還有他的大哥和姐姐。
這條路那麽苦那麽痛,為什麽還有一個又一個的人走上去?
為什麽這些人都不怕死?
為什麽?
二伯始終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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