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害我？我從來都…不和你爭。”
    秋姨娘的話已斷斷續續，說著一口血噴了出去。
    春姨娘變了臉色，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她環顧四周，除了自己的丫環黃雀，就是站在床邊的黃英，並無別人。
    此時黃英也滿臉驚訝，心沉到了穀底，看來秋姨娘都知道了。
    春姨娘定了定神，陰陽怪氣的說道：“這是哪裏的話，咱們姐妹也都是老人了，我怎麽會害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秋姨娘臉色灰敗，嘴唇還留著血漬，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春姨娘。
    “我心裏知道……是你害我的，隻是……我自詡聰明，但卻不知……你的毒是怎麽下的？我死不瞑目。”
    春姨娘聽後露出得意之色，轉眼間又消失，可還是被秋姨娘瞧見。
    秋姨娘咳嗽了幾聲，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你姿色……平庸，還生不出……兒子，人也蠢笨，我決計想不出……是你做的。
    原來你除了……一無是處，還心如蛇蠍。”
    說著秋姨娘又吐出一口血，噴的很遠，差點就濺在春姨娘身上，她那樣子仿佛隨時都能斷氣。
    春姨娘最恨別人說她生不出兒子，這是她最大的心結。
    最恨別人說她蠢，因為王妃經常罵她蠢。
    最恨別人說她容貌，因為四大丫環她排第四。
    此時她已經是火冒三丈，憤怒壓過了理智。
    “沒錯，是我毒害你的，那又怎樣？你過來咬我啊？有本事你過來咬我？
    哦，對了，你就要死了，已經沒力氣了。
    不如你猜猜，等你死了我會如何對付你兒子？到時候你也會沒兒子的。”
    春姨娘捂著鼻子往前靠了靠，眼神裏全是狠厲、興奮、輕蔑……
    說得我一無是處，那就讓你一無所有！
    “春杏，你……你竟敢毒害……王爺的子嗣？你就不怕王爺和……老夫人知道嗎？”
    “我就毒害了又怎麽著？這王府死的庶子庶女還少嗎？
    王爺不管內宅事，老夫人她老了，已經不頂事了，這個家是王妃在做主。
    死了一個庶子，你說王妃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你知道我討厭你什麽？你向來眼高於頂，還有兒子傍身，王爺也對你另眼相看。
    你樣樣強於我，那又怎樣？終究你還是不如我，終究是你死在我前頭，死在我手裏。”
    春姨娘哈哈笑起來，那模樣有些得意，有些癲狂。
    嚇得黃英雙腿發抖，一個站不穩，身子靠在牆上。
    “因為妒忌你就殺人？春姨娘你是瘋了嗎？魏王府裏這麽多人你殺得過來嗎？”
    “我不甘心，同為姨娘，憑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能在王爺那裏得臉？而我呢？
    我那麽愛他，他卻不曾正眼看我，為什麽？你們都得死。”春姨娘厲聲說道。
    “我們？我們是誰？是月樓姐姐？她得了和我一樣的病症，難道也是你……”
    “是我又怎樣……”
    春姨娘接口答道，突然又戛然而止，然後也釋然了，反正她都要死了，死人是不會說出去的。
    門外的葉天笙牙關緊咬，握緊拳頭，指甲嵌到肉裏都不覺得痛。
    “為什麽？月樓姐姐從未害過你？”
    秋姨娘想到那個善良溫柔、聰明果敢的女子，心裏一陣難受。
    “這有什麽好問的，哪家深宅大院的，不都如此。
    怪隻怪她，長的太像那個人了，有人容不得她……”
    春姨娘平靜的說道，好像她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最後一件事，你是怎麽下的毒？我自認為很小心。”秋姨娘輕聲問道。
    “不如問問你的心腹丫環，黃英。”
    秋姨娘看向黃英，黃英臉上的血色褪盡，靠在牆上直打擺子。
    “怎麽樣？沒想到吧？被最信任的人出賣是什麽滋味？”春姨娘殘忍的笑起來。
    這是還不忘在人家傷口上撒把鹽，一種報複的快感使她忘乎所以了。
    “黃英嗎，真是你啊。你跟了我這些年我自覺不曾虧待你。
    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到我身邊來的？你臉上生瘡要被抬出去自生自滅，是我把你留下，你治好的。
    為什麽要這麽做？”
    秋姨娘滿臉痛苦，麵色淒然。
    黃英終於跪趴在地上，失聲痛哭，頭磕得直流血，求主子原諒。
    這又有什麽用？
    春姨娘斜睨著這對主仆，她痛快極了。
    今天她得意忘形，自己做的好事通通的說了出來。
    也是，這就像做了一件好的作品，寫一篇錦繡文章，最終還是要署上名字，讓世人知道才好。
    況且，秋姨娘是一個快死的人。
    這會沒有人護著她了，聽說小崽子和三少爺鬧翻了，那個小魔鬼也不會來了，她還怕什麽。
    想起那個小魔鬼她又氣又怕，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
    等他也在三少爺那不紅了，就是她要他死的時候。
    她完全沒有注意秋姨娘說話的聲音，已經不是先前那麽無力。
    秋姨娘歎了口氣，“你恨不得我死，我其實都明白。
    隻是替老夫人不值，我不明白，老夫人待你不薄，你怎麽可以對她不敬？”
    “帶我不薄？哈哈…哈哈…，那是我做牛做馬換來的，其實我在她心裏就是牛馬，她何曾把我當人看？
    有一次，我不過是打碎了她一隻花瓶，她就要發賣了我，我苦苦哀求才留下來，她還是打了我三十個嘴巴，牙都掉了好幾顆。
    那些天我吃不了飯，還擔心毀了容貌，王爺就更不要我了，你知道我心裏有多恨……
    在她心裏我比不上一個死物。”
    “可是她終究還是順了你的意，把你指給了王爺。”
    “那是她讓我在王爺身邊做她的眼線，夏桃以死相逼出了府，她就隻能指望我了。
    讓我替她做些醃臢事，說到底，我不過是她的一隻狗。”
    秋姨娘突然坐了起來，還走下床。
    “你以為我要死了嗎？我不過是要你親口說出真相，想不到你還是那麽蠢。”
    “你騙我？原來是你騙我！你不死我也會讓你死。”
    春姨娘驚呆了，瘋了一樣撲上去，狠狠掐住秋姨娘的脖子，還大喊丫環過來幫忙。
    正在這時，門突然開了，陽光一下子照進來，晃的春姨娘睜不開眼。
    同時進來的還有歸克、魏澤俊、魏澤信，和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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