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主子找到了他。
    汪博石很害怕。
    主子出奇的沒有申斥他。
    “你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去殺了李月閣，事成之後我放你走，還會銷毀對你不利的證據。”
    他更害怕了。
    放他走哪去？去見閻王嗎？
    他了解主子，態度越好情況越糟，自己就越危險。
    有一次他偷偷的看見，前一刻主子對著一個人笑，後一刻利刃便插進那人的胸膛。
    為了保全自己，連自己的親侄子都可以舍棄，何況是他？
    “你還想刺殺李月閣？”天笙問道。
    “我沒有，幾次有下手的機會，我都沒動手，李大人死了，我就更難逃了。”
    即使他殺死李月閣，主子也不會放過他。
    果真讓他料中了，主子放火銷毀證據的時候，也想把他一起銷毀，因為他就是證據。
    沒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莫名的被逮到這裏。
    他是死士，卻也不想死，或者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那日那個被主子捅了刀子的，叫汪博磊，是我親弟弟。”
    他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倒下，卻不敢報仇。
    現如今，他就是死也要咬下那人一塊肉。
    “就憑你的口供還不足以治那人的罪，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麽？”歐陽如花道。
    汪博石口中的主子就是趙莫得，掌控朝中三司六部的當朝丞相。
    想要定他的罪，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可能。
    汪博石想了想說道：“主子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見一個人，那人是土匪頭子。”
    土匪？原來真正通匪的人是他。
    怪不得，那些土匪會費盡心思設局陷害李家，盯著李戰不放，背後是他搞的鬼。
    “石雲寨沒了，那些土匪現在在什麽地方？”葉天笙問道。
    汪博石想了一會說道，“我聽見他們提到過梨……什麽山……”
    “梨花山？”葉天笙和歐陽如花異口同聲的說道。
    汪博石有些詫異，梨花山是個什麽了不得的地方嗎？
    歐陽如花咳咳嗓子繼續問道：“那人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帶著麵具，身材微胖，好女色，每次來府裏，都會要女人伺候。
    做那事時，那些女人都被蒙著眼。”
    這和小娥說的一樣。
    和陷害李戰的是同一個人。
    “還有，那人的嗓子好像壞了，說話的聲音滋啦滋啦的，他要是大聲說話，就像敲破鑼……”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天笙猛地站起來，腦子嗡嗡作響。
    汪博石嚇了一跳，“那人說話時，聲音撕拉撕拉的……”
    啞嗓子？
    殺死娘親的第三個仇人。
    “歐陽如花，是啞嗓子。”
    天笙瞪著杏核眼，一把抓住歐陽如花的手。
    她的手指白皙細軟。
    他又聞到了她的味道。
    他心跳得極快，喉結動了動說道：
    “天笙你別激動，僅靠汪博石的描述很難確定是不是那人。”
    現在說出這話，好過到時候失望。
    這個天笙自然是知道的，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會放過。
    “我要去梨花山。”
    葉天笙斬釘截鐵的說道，眼睛裏閃著堅定和興奮的光。
    “好”。
    “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這句話歐陽如花沒有說出口。
    ～～～～～～
    兩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個護衛，飛馳在寬闊筆直的官道上。
    清風拂麵，天高雲淡。
    葉天笙覺的自己的心裏也正跑著好幾匹馬，奔騰不已。
    她十歲離開魏王府，走過很多地方，大多匆匆，就如同雪地裏的足跡，隨風淡去。
    梨花山不一樣。
    山裏哪裏麅子多，哪裏野雞多，哪裏野果多，哪裏蘑菇多，她一清二楚。
    就如同她清楚，老丐什麽時候是真生氣，什麽時候裝生氣一樣。
    “那次我為他擋刀，他是真生氣，他催著我幹活的時候板著臉，就是假生氣。
    我練功差點走火入魔時他是真生氣，而我搶了他碗裏的肉，搶他口袋裏的銀子時是假生氣……”
    那他見自己不告而別，會不會真生氣？
    估計是的，一定會氣好久。
    “我認打認罰，大不了把最好吃的肉都給他，還有好多錢，都給他。”
    歐陽如花嗤笑，她這是把她認為最好的都給他。
    “歐陽如花，你笑什麽？”
    “有個人從前養了一隻貓，她為了感謝主人，就把她捉到的老鼠送到主人的餐桌上……”
    “哦，是挺搞笑的，那主人估計把吃下的飯都吐出來了……
    不是，歐陽如花你什麽意思？
    誰是主人，誰是貓？”
    “我的意思是，主人喜歡的是貓，不是老鼠，她隻要往主人懷裏一趴，主人肯定高興。”
    要是天笙能趴在他懷裏，他估計會樂瘋了。
    “哦……，也不一定，萬一她的主人就是口味獨特呢？”
    歐陽如花：“……”
    越是接近梨花山，葉天笙越是雀躍，話也特別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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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報了仇，就全心全意去找老丐。
    如果可以，就和他一起看山看水。
    如果他老了，走不動了，我就陪著他看梨花山的夕陽，給他養老送終。”
    歐陽如花聽著，心裏又甜蜜又感動，還有點酸溜溜。
    “那你會和他白頭偕老嗎？”
    天笙愣眉愣眼的看著歐陽如花。
    “大人的課業不太合格啊，白頭偕老是這麽用的嗎？
    況且他頭發早就白了……”
    葉天笙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歐陽如花，你說他不會已經老死了吧？畢竟幾年前，他就已經很老了。”
    “他還活著，活得活蹦亂跳，活得生龍活虎，還有愛人相伴……”
    歐陽如花連忙答道，他不想看見天笙皺眉的樣子。
    “這老頭還能有美人在側？難道是老樹發新芽，老牛吃嫩草？”
    葉天笙“噗嗤”笑出聲來。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哪有這麽安慰人的。
    歐陽如花唇角彎彎，這才是葉天笙該有的樣子，颯爽英姿，笑顏如花。
    她開心他就開心。
    歐陽如花忽然覺出不對，這丫頭剛才怎麽說話呢？
    她莫不是嫌棄自己老，自己可大她好幾歲。
    還有啊，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老丐，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反悔，把要陪著他的話通通收回去？
    得找機會趕緊坦白。
    天笙看著歐陽如花的表情變換不定，時而眉頭微蹙的樣子，覺得好笑。
    哪還有玉麵閻羅的樣子。
    “歐陽如花，其實你和老丐真的很像。
    無論是身形和神態都像，說的話也像。”
    歐陽如花：“……”
    “你是不是還有個爺爺流落民間，你不知道啊？”
    “……”歐陽如花清了清嗓子道：
    “天笙，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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