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幽冥深淵的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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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突然一偏,李滄瀾身子晃了半步,腳底青石“哢”地裂開,蛛網紋一路爬到台階邊緣。右臂經脈突突直跳,像有無數細針從骨頭裏往外紮,指尖麻得發燙。不是錯覺——他自己的靈力在往外抽,從丹田一路衝上任督二脈,直奔掌心,仿佛體內有隻看不見的手,硬生生撬開靈竅,把力氣當祭品一樣往外送。
他瞳孔一縮,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炸進喉嚨,神識一震,強行掐斷靈流。吞噬領域猛地收緊,暗金光圈在指尖爆了一下,像鐵鏈絞住齒輪,硬生生截住那股逆流。可掌心旋渦還在轉,方向亂得厲害,時而順時針像張大嘴吞天,時而逆時針像毒牙反咬,像是被什麽更老的東西攪了頻率。
葉清歌眉頭一皺,劍鞘橫移半寸,青光掃過他手腕:“你經脈在抖。”
“沒事。”李滄瀾低頭看掌心,呼吸沉了沉。旋渦邊上泛出一絲暗紅,像血絲混進靈力流。他閉眼壓了壓,體內那股躁動才稍稍平複,“剛才那陰氣……不對勁。它不是外來的,是認得路的。”
“認路?”她冷笑,劍尖點地,青光凝成符紋,悄無聲息滲進石縫,“整條古道都在吐陰氣,千年怨念結成霧瘴,踩一腳都能蝕骨化魂。你還當是淩霄劍宗後山晨練?掐個清心訣就能走完全程?”
話沒說完,腳下石階突然一沉。
第三級。
不是震,是塌。整塊青石像朽木一樣碎開,裂縫四散,血色符文從縫裏鑽出來,活的一樣纏上鞋底。那些符扭曲蠕動,竟跟他左臂那道舊疤——“反噬將至”四個字——一模一樣。心頭一緊,靈竅深處那股暖流猛地一顫,麒麟血像是聞到宿敵,轟地燒起來,經脈滾燙。
“走!”他一把拽住葉清歌手腕,往前衝。
兩人剛躍出三步,身後整段台階轟然塌陷,黑霧從地底噴出,凝成一張巨口,獠牙是白骨拚的,舌頭纏滿符咒,猛地合攏——咬空。霧氣撲麵,寒意鑽心蝕骨,葉清歌反手一劍,青光成弧,斬斷幾根黑絲,餘波震得虎口發麻。
“它認得你。”她喘了口氣,劍鞘劃地,青光成線,勉強封住裂口。封印剛成,血符就如蟲蟻般啃上來,滋滋作響,刺耳得很。
“不是認我。”李滄瀾盯著那團黑霧,聲音壓得低,“是認我體內的東西——吞噬領域,還有……麒麟血。”
他沒多說,抬腳往前。
深淵就在前頭,一道裂穀橫著,底下不見底,墨霧翻湧,偶爾閃出幾道紫光,像有什麽在下麵睜眼。風從穀底往上吹,帶著腐肉和鐵鏽味,刮得人骨頭發涼。
兩人踩上懸空石橋。橋是殘骸拚的,骷髏手扣著橋墩,指節死死摳進岩縫;斷劍插在石縫當鉚釘,劍柄刻著殘名,早被歲月磨平。走到一半,李滄瀾忽然停住。
“等等。”
他彎腰,從橋縫裏抽出一截短矛。矛頭鏽得不成樣,柄上纏著破布,邊角焦黑,像是燒過。可那布角——他指尖一顫——是護心符的料子,淩霄劍宗特製的青鱗蠶絲,百年不腐。
“林雪薇的符?”葉清歌皺眉,劍尖挑了挑布角,“她三個月前失蹤,最後一戰在幽冥古道外頭,難道她來過這兒?”
“不全是。”李滄瀾翻過布角,背麵用血畫了個小符,歪歪扭扭,像小孩塗鴉,可筆鋒轉折處藏著幽冥殿的“飼魂咒”紋路。他眼神冷了,“這是‘飼魂咒’,拿活人氣息煉進死物當誘餌。不是她畫的,是有人用她的血,複刻她的味道。”
“你在說誰是餌?”葉清歌聲音沉了。
“不知道。”他把短矛塞進袖子,可布角上的血漬忽然滲出一股腥氣,順著袖口往上爬,“但有人在拿她的東西,喂這地方——喂這些陰物,喂這深淵。”
話音剛落,深淵底下傳來一陣悶響。
不是雷,也不是風,是成千上萬節肢爬行的聲音,混著低吼,從四麵八方湧上來。黑霧翻滾,浮出無數影子——幽冥守魂獸,本該通體漆黑、眼冒綠火,現在卻渾身發紫,瞳孔裂成十字,互相撕咬,血灑進霧裏,瞬間被吸幹,連渣都不剩。
“它們瘋了。”葉清歌劍出半寸,青光在劍脊上遊走,映得她眉眼冷。
“不是瘋。”李滄瀾眯眼,穿透霧氣,“是被人改了指令。魂核換了,原本是‘守’,現在變成‘噬’——有人在用外力篡改它們的本能。”
一頭守魂獸突然轉向他們,張嘴噴出一道灰光。李滄瀾抬手,吞噬領域一展,灰光吸進掌心。靈竅一震——那能量裏,混著一絲護心符的殘息,還有一縷極淡的劍意,清冽如雪,卻裹著怨恨。
“有人拿林雪薇的符,煉這些獸?”他聲音發緊。
“不止。”李滄瀾臉色變了,掌心旋渦微微顫,像感應到什麽,“還有劍修的怨念,塞進獸魂當燃料。那劍意……是淩霄劍宗‘寒淵十三式’的變種,可摻了死氣,像是……死前最後一劍,被人硬抽出來,煉成了毒。”
葉清歌劍鞘微顫,青光忽明忽暗,像是感應到同源劍氣。她沉默片刻,低聲道:“得快點。再拖下去,整座深淵都要活了。”
兩人加快腳步,繞過屍堆,穿過骨林,終於看見那座懸在深淵上的大殿——九根白骨旗獵獵作響,旗麵寫著“血啟之日,反噬將至”,字跡蠕動,像剛用血重寫過,一筆一劃都帶著呼吸。
就在這時,李滄瀾掌心一燙。
旋渦又開始反向轉,這次更狠,直接從經脈抽靈力,連血氣都被扯動。他悶哼一聲,單膝點地,冷汗滾落,右臂青筋暴起,像有無數條蛇在皮下亂竄。靈竅深處,那滴麒麟真血劇烈跳動,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
“怎麽了?”葉清歌回身,劍光護住他。
“噬主……開始了。”他咬牙,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係統在吃我。它……要反噬宿主。”
葉清歌立刻橫劍護前,劍鞘青光暴漲,撐起半圓結界。可那光剛起,就被一股無形力壓得扭曲,像空間在塌。結界邊緣龜裂,青光如玻璃碎開。
大殿方向,一道黑影踏空而來。
無聲無息,像墨滴落水,連風都沒驚動。
那人披著幽冥殿主袍,黑袍繡著九幽引魂圖,每走一步,腳下浮出血蓮。麵具殘了——額角缺一塊,露出半張臉,皮膚灰白,眼窩深陷,可那雙眼睛……赤金色,跟李滄瀾覺醒雷麒麟時一模一樣,連瞳孔深處那道雷紋都分毫不差。
“你……”李滄瀾撐地站起,掌心旋渦強行逆轉,吞噬領域撐到極限,暗金光圈在周身旋成屏障。
幽冥殿主沒說話,抬手一掌拍出。
黑氣化龍,張口咬來。葉清歌劍光如瀑,斬出九道劍意,全被那龍吞了,連渣都沒吐。李滄瀾迎上,吞噬領域全開,硬生生把黑氣吸進體內。
可能量入體瞬間,混沌靈竅猛地一滯。
不是轉化,是排斥。那黑氣裏,竟有股跟“麒麟噬天訣”同源的力量,但更邪、更狠,像是把吞噬術練到了“吃天滅道”的地步。他五髒六腑像被翻攪,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
血落地,沒燒,反被地麵吸了,裂紋裏浮出一行血字:
【吞噬值+50】
【觸發因果鏈:百日內將被幽冥殿主之影追殺】
“五十?”李滄瀾抹了把嘴,笑了,嘴角帶血,“你這攻擊打折賣?還是……根本不想殺我?”
幽冥殿主終於開口,聲音像從地獄底下爬出來,沙啞破碎,卻帶著詭異共鳴:“你吞的每一分力,都在喂養它。”
李滄瀾心頭一震,掌心旋渦驟然加速:“它?誰?”
“你心裏清楚。”幽冥殿主抬手,掌心浮現一個漩渦——跟李滄瀾的一模一樣,隻是漆黑,邊緣纏著鎖鏈,鏈環上刻滿細小符文,像禁錮,又像供養,“你以為你在用它?其實,是它在用你。你不過是容器,是鑰匙,是它蘇醒的祭品。”
話沒說完,李滄瀾掌心旋渦猛地一抽,整條右臂靈力瞬間抽空。他踉蹌後退,吞噬領域崩塌,暗金光圈如玻璃碎裂,灑了一地光屑。
葉清歌一劍橫斬,青光如虹,逼退殿主半步。可那黑影隻是抬手,九根白骨旗同時震動,旗麵文字離體,化作九道符咒,纏上她的劍鞘,符文如藤蔓纏繞,低聲低語:“歸……來……”
“你的劍,認得我。”幽冥殿主低語,“它本就是從這裏出去的。當年,它斬斷鎖鏈,逃出生天——可劍魂,永遠帶著烙印。”
葉清歌冷眼相對,左手猛地抽出劍,劍身青光炸裂,直指殿主心口。劍鳴如龍吟,帶著斬斷宿命的決絕。
可就在劍尖要刺中的瞬間,李滄瀾突然吼:
“別!”
他撲過去,一把抓住劍刃。
血,順著劍鋒流下。
不是他的血,是劍裏的血。
那血順著劍身流進他掌心旋渦,竟被吸了。靈竅一震,混沌中浮出一點青火——跟深淵陰氣同源,卻帶著一絲……熟悉。火光微弱,卻讓麒麟血劇烈震顫,像在朝拜。
幽冥殿主盯著那點火,麵具下的嘴角,緩緩揚起,像看到等了多年的結果。
“它選了你,不是因為你強,而是因為你……夠像它。一個被封印的怪物,一個被係統吞噬的傀儡,一個……在吞噬中慢慢變成怪物的人。”
李滄瀾抬頭,掌心旋渦還在抽,血越流越多,可他卻笑了,笑得近乎瘋癲:“所以……你不是來殺我的?你是來喚醒它的?”
幽冥殿主沒答,隻是抬起手,掌心旋渦緩緩轉動,黑氣纏繞,竟與李滄瀾的掌心形成共鳴。
兩股吞噬之力,在空中拉出一道暗金色的線,像命運的鎖鏈,又像血脈的臍帶。
李滄瀾隻覺靈竅劇痛,混沌深處,那滴麒麟真血突然一跳,像是被喚醒,逆流而上,直衝識海。
而就在這時,他袖子裏那截短矛,突然發燙。
布角上的飼魂咒,開始滲血。血珠凝聚,在空中畫出一道殘符——正是林雪薇失蹤前最後刻下的求救印記。
可那符意,卻指向一個名字。
一個早已死去十年的名字。
“……楚無塵。”李滄瀾喃喃出聲,眼中赤金與暗黑交織,仿佛兩股意識在爭奪軀殼。
風,忽然停了。
深淵之上,九根白骨旗同時斷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