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首領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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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瀾一腳踏進那道紫色光幕,身後的石門轟然關閉。那扇由人骨拚成星圖的巨大石門,像有生命一般緩緩合攏,最後一絲光線被吞噬的瞬間,他掌心的青銅片突然發燙,像是燒紅的鐵塊貼在皮膚上。
疼。
很疼。
那種灼熱順著掌紋一路竄上手臂,仿佛有火蛇鑽進了血管,在經絡裏瘋狂遊走。他沒有甩手,也沒皺眉——不是因為他不痛,而是他知道,這痛,是命運在敲門。
從小到大,每到深夜,他體內總會響起低語,像風吹過樹林,似夢非夢。他曾以為那是幻覺,是孤獨童年留下的後遺症。可現在,當這枚從母親手中接過的青銅片再次發熱,他終於明白:這不是病,是我的血在醒。
黑暗徹底籠罩了大殿,隻有前方王座上浮起一點微弱的紫光。一個灰袍白發的老者盤坐在那裏,麵容枯瘦如千年古屍,卻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整座宮殿仿佛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震顫,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時間也好像慢了下來。
葉清歌一步上前,寒淵劍斜指地麵,劍身微微顫動,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不是劍鈍,是她的意誌壓住了它的躁動。她死死盯著那雙緊閉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別動。”
這三個字,不隻是對李滄瀾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哪怕隻是眨一下眼,都會掀起滔天風暴。她修行百年,斬妖除魔無數,見過太多所謂的“古老存在”,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底升起一種近乎敬畏的寒意。
林雪薇靠在冰冷的石壁邊,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剛才她用魂識掃了一圈,結果差點神魂崩裂。那種感覺就像伸手去窺探深淵,卻被深淵反咬一口。她強行收回感知時,鼻子裏已經滲出血絲,但她咬牙咽了回去,不敢出聲。她知道,在這種地方,哪怕一點點聲音,都可能喚醒不該醒的東西。
“你不是人。”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死人不會讓星圖逆轉。”
話音落下,整個空間仿佛靜止了一瞬。頭頂穹頂之上,由無數人骨拚接而成的星圖正緩緩旋轉,軌跡和外麵的星空完全相反——星辰倒行,銀河逆流。這是違背天地法則的現象,隻有掌控生死界限的存在才能做到。
王座上的老者,睜開了眼睛。
紫色的瞳孔,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井,映出三人的身影,卻沒有一絲波動。那目光沒有情緒,也不帶敵意,更像是在打量一件久別重逢的舊物。
“三百年?”他聲音嘶啞,像鏽刀刮過石頭,“是你們的時間,不是我的。”
李滄瀾站在原地,體內的麒麟殘魂忽然劇烈震動起來。不是暴走,也不是反噬,而是一種……血脈共鳴般的悸動。仿佛一頭沉睡萬年的凶獸,聽見了主人的呼喚,正在掙紮著醒來。他眉心的吞噬之印滾燙欲裂,混沌靈竅中的能量不受控製地朝額頭匯聚,形成一股漩渦般的壓力,幾乎要把他的意識撕碎。
冷汗順著鬢角滑下,浸濕了衣領。他抬手按住額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小時候村外地底傳來的低語、母親臨終前死死攥著他手腕說“別回頭”、還有那顆不知什麽時候吞下去的蛋……
這些記憶一直被他當成噩夢封存,可此刻,它們全都湧了出來,帶著無法忽視的真實感。
“你說我是歸來者。”他穩住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那我問你——‘蒼冥’是誰?”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猛地一震!
穹頂星圖崩裂一角,一根人骨斷裂墜落,砸在地上竟無聲無息,仿佛連時間都繞開了它。塵埃未揚,光影扭曲,現實仿佛在此刻裂開了一道縫。
老者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枚晶石,幽光流轉,與李滄瀾靈竅中的氣息同頻共振。那光不刺眼,卻讓人不敢直視,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吸走魂魄。
“你體內有它的血。”老者盯著他,語氣平靜得可怕,“也有它的罪。”
“什麽罪?”葉清歌冷聲問,寒淵劍微微抬起,劍鋒劃破空氣,留下一道細不可察的霜痕。
“背叛。”老者目光轉向她,“第一代人族聖女,以愛為名,剜去麒麟王的心核,煉成鎮世之鎖。那一夜,九尾斷盡,蒼冥隕落,血脈流散人間。”
李滄瀾瞳孔驟縮。
腦中畫麵猛然清晰——一片焦土之上,巨大的麒麟仰天長嘯,九條尾巴齊齊斷裂,鮮血染紅蒼穹。一名白衣女子立於祭壇中央,手持長劍,眼中含淚,卻毫不猶豫地將劍刺入麒麟胸膛。那一刻,天地變色,雷劫降世,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哀鳴。
“所以我是誰?”他盯著老者,聲音低沉如雷,“是那個被放逐的王?還是你們圈養的容器?”
老者嘴角扯了扯,竟像是笑了。
“容器?”他搖頭,“你是鑰匙,也是刀。”
林雪薇冷笑:“一個死人,憑什麽給活人定命?”
“死?”老者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灰袍掀開一角,露出那枚旋轉的晶石,“我隻是換了心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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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瀾眼神一凝。
那晶石的紋路,竟和他混沌靈竅深處的能量脈絡一模一樣!每一道溝壑、每一個節點,都像是複製粘貼出來的。更讓他心驚的是,那晶石內部流淌的光流,分明就是他體內最核心的吞噬之力!
“你用了麒麟源心。”他沉聲道,“你把它的核心煉成了續命的爐鼎。”
“聰明。”老者點頭,“我叫玄昭,曾是蒼冥族最後一位祭司。我在等你回來,等了一千二百年。”
一千二百年。
這個數字像重錘砸在三人耳邊。林雪薇臉色發白,她修煉至今不過兩百餘歲,而眼前之人竟已活過十個輪回。
“等我幹什麽?”李滄瀾冷笑,“當補丁,還是當祭品?”
“當繼承者。”玄昭緩緩起身,動作緩慢卻不顯虛弱,反而有種山嶽初升的壓迫感。隨著他站起,王座下的圖騰驟然亮起——半龍半麟,九尾盤繞,正是傳說中早已滅絕的蒼冥族徽。
“三千年前那一戰,不是結束,是開始。”他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釘,“聖女設下十二道封印,將麒麟血脈分散於十二洲,每一塊碎片覺醒,都會引發天地異變。而你,是最後一塊。”
葉清歌猛然握緊劍柄,指節發白。
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寒淵劍會失控。這柄傳承自師門的靈兵,本應隻聽命於聖女一脈,可自從遇見李滄瀾後,它便頻頻震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更高層次的存在。原來……不是劍出了問題,而是命運早已埋下伏筆。
“所以幽冥殿的戰爭,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她聲音發緊。
“戰爭?”玄昭輕笑,“那是清理門戶。那些雜血不配承載蒼冥之力,唯有純血才能重開天梯。”
“純血?”李滄瀾怒極反笑,“我娘是凡人!我從小吃餿飯長大,連靈氣都吸不進去!這就是你說的‘天命’?”
“因為你被封印了。”玄昭盯著他,目光如炬,“聖女後裔親手下的咒,用本命劍釘入你經脈,鎖住血脈。你以為自己是廢物?不,你是被設計成廢物。”
空氣驟然凝固。
葉清歌臉色變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寒燼劍為何會在李滄瀾身邊頻頻震顫——不是因為它認主,而是因為它在恐懼。恐懼那被封印的血脈一旦覺醒,便會撕碎一切所謂的“正道秩序”。
“那把斷劍……”她聲音發緊,“是你母親留下的?”
玄昭沒回答,隻是抬起手,指向大殿角落。
那裏立著一根石柱,上麵掛著一件殘破的披風,邊緣焦黑,像是被雷火燒過。披風下壓著一塊玉牌,刻著兩個字:清漪。
李滄瀾呼吸一滯。
那是他娘的名字。
他衝上前一步,卻被一股無形力場擋住。他一拳砸過去,力量剛觸到屏障就消失不見,像是泥牛入海。他又接連打出數拳,拳風激蕩,卻連漣漪都沒激起。
“她來過這裏。”玄昭說,“為了救你,她割斷了自己的命脈,把最後一滴血注入封印。可惜,她低估了聖女一族的決心。”
“你胡說!”李滄瀾怒吼,雙眼通紅,“我娘是病死的!她在村外小屋躺了三天才咽氣!”
“那是假象。”玄昭冷冷道,“你看到的,是她們讓你看到的。真正的死亡,發生在三百年前的祭壇上,她用自己的魂魄替你扛下了因果劫。”
李滄瀾渾身發抖。
他想起那天,母親躺在床上,嘴角帶著笑,手裏緊緊攥著一枚青銅片,和他現在貼身帶著的一模一樣。她最後說的話是:“別回頭,往前走。”
他曾以為那是母親怕他傷心,不願他目睹死亡。可現在想來,那句話更像是一道命令,一道來自命運深處的警告。
“那你呢?”葉清歌突然開口,打破沉默,“你複活這些屍體,操控傀儡,就是為了等他來解開封印?”
“不是複活。”玄昭糾正,“是維持。這具身體早已腐爛,我隻是借晶石續命,等純血歸來,點燃源心,重啟蒼冥之火。”
“然後呢?”林雪薇冷笑,“屠盡人族,重建麒麟王朝?”
“不。”玄昭看向李滄瀾,目光深邃,“我要你親手毀掉天梯。”
三人同時一怔。
“你說什麽?”李滄瀾皺眉。
“天梯是枷鎖。”玄昭聲音低沉,“三千年來,人族靠它抽取九洲靈氣,供養所謂‘正道’。可你知道那些飛升者去了哪嗎?他們成了養料,喂給更高層的存在。所謂的仙界,不過是個巨大的吞噬陣法。”
李滄瀾愣住。
他體內的吞噬領域微微顫動,仿佛在呼應這句話。自小以來,他便能吸收萬物能量,無論是靈藥、法寶,甚至是他人釋放的靈力,都能化為己用。世人稱他為“災星”,說他奪天地造化,破壞平衡。可現在看來,他或許並非破壞者,而是唯一能察覺真相的眼睛。
“所以你讓我覺醒,不是為了稱王。”他緩緩道,“是為了拆房子?”
“聰明。”玄昭點頭,“你是唯一能同時駕馭‘吞噬’與‘給予’的人。隻有你,能在不觸發反噬的情況下,逆轉天梯能量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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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瀾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笑聲低沉,帶著幾分荒涼與釋然。
“你說這麽多,就不怕我現在動手,把你這顆破石頭砸了?”
“你可以試試。”玄昭攤手,“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我死,源心崩解,你體內的麒麟殘魂也會隨之湮滅。到時候,你不僅再也不能吞噬,連現有的修為都會跌回築基。”
空氣再次凝固。
葉清歌悄悄靠近李滄瀾,低聲:“別信他。他在拖時間。”
“我不是在求活。”玄昭忽然抬頭,紫眸直視李滄瀾,“我在求死。但我不能死在你之前。”
他抬起手,晶石光芒忽明忽暗。
“看看你的左手。”
李滄瀾下意識低頭。
他掌心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愈合,可皮膚下,一道黑色紋路正緩緩蔓延,像藤蔓,又像符文,一路朝心髒爬去。每一次心跳,那紋路就加深一分,隱隱作痛。
“汙染度到八了。”玄昭說,“再動一次真血,你就廢了。而朔月之夜,就在明日。”
李滄瀾猛地攥緊拳頭。
他知道對方沒說謊。
體內的靈竅已經開始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著碎玻璃。這些年他拚命修煉,靠吞噬彌補資質不足,殊不知每一次汲取能量,都在加速體內封印的崩潰。那所謂的“天賦”,實則是慢性毒藥。
“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玄昭緩緩坐下,“要麽殺我,帶著一身反噬去等血脈暴走;要麽聽我說完真相,拿到淨化之法。”
林雪薇咬牙:“你怎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玄昭沒說話,隻是輕輕敲了敲胸口的晶石。
嗡——
一聲低鳴蕩開,大殿四壁浮現出無數光影。
畫麵中,一名女子披發持劍,站在祭壇中央,身後是十二根鎖鏈,每一根都連著一頭垂死的麒麟。她割破手掌,血滴入陣,輕聲說:“為了人族永昌,我願背負萬世罵名。”
那張臉,赫然與葉清歌一模一樣。
葉清歌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一步。
她的劍,第一次晃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她認出來了——那不是前世,也不是幻象。那是她曾在夢境中反複經曆的記憶片段。每次醒來,她都會頭痛欲裂,卻始終無法拚湊全貌。而現在,所有的碎片終於拚合。
她是聖女轉世。
而她手中的寒淵劍,正是當年剜去麒麟心核的那一把。
“不可能……”她喃喃道,“我師尊說過,聖女早已隕落……”
“隕落?”玄昭冷笑,“不過是換了個身份活著罷了。你們一代代輪回,守護封印,監視血脈,隻為確保蒼冥永不複蘇。可你們從未想過——真正的邪惡,從來不在地下,而在天上。”
李滄瀾緩緩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葉清歌。
他想起她一路上的護佑,想起她明知他是“災星”仍不肯放棄。他曾以為那是善意,現在才懂,那是職責。
“那你打算怎麽辦?”他問玄昭。
“明日朔月,天地交匯,封印最弱。”玄昭道,“我會開啟源心祭壇,引動你體內血脈共鳴。隻要你願意接受傳承,就能獲得淨化之力,壓製汙染。但代價是——你會徹底覺醒,成為真正的蒼冥繼承者。”
“然後呢?”
“然後,”玄昭望向穹頂,“你將踏上天梯,親手將其斬斷。”
李滄瀾久久不語。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從此再無人能飛升,修真界將迎來千年動蕩。但他也明白,若繼續放任,更多無辜者將成為“仙界”的飼料。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青銅片,輕聲道:“我媽……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
玄昭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鈴鐺,銅綠斑駁,卻依舊發出清脆微響。
“她說,若有一天你回來,就把這個交給你。她說……你最喜歡聽她搖鈴。”
李滄瀾接過鈴鐺,手指微微發抖。
那一刻,他不再是被命運驅使的棋子,也不是複仇的利刃。他是一個兒子,在漫長漂泊之後,終於聽見了母親的聲音。
“好。”他抬起頭,眼神堅定如鐵,“我跟你走到底。”
玄昭嘴角微動,似笑非笑。
“記住,”他說,“當你踏上天梯時,別回頭看。”
因為回頭,就會看見那些被獻祭的靈魂,在虛空中伸出手,呼喚你的名字。
而你能做的,唯有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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