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總部內部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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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還在吹,但已經不是城外那陣自由又清爽的風了。
    曾經,它掠過荒原,卷起黃沙,在斷壁殘垣間低語著無人知曉的往事。那時的風是流浪者的歌謠,帶著野草與焦土的氣息,拂過李滄瀾的臉頰時,像是一聲遙遠的召喚。可現在,這風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幽魂,帶著腐朽和死寂的味道,貼著腳底鑽進骨頭裏。不冷也不熱,卻黏糊得像濕透的綢緞裹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鐵鏽渣子,喉嚨幹澀,胸口發悶。空氣沉重得仿佛凝固,連聲音都被吸走,隻剩下心跳在耳膜上一下下敲打,越來越沉。
    李滄瀾站在暗門前,眉心那枚“吞噬之印”微微跳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古老而危險的東西。那印記是暗紫色的,形狀像一隻裂開的眼睛,邊緣纏著細密的符文鎖鏈,從他出生起就一直存在,從未真正安靜過。此刻它正以一種近乎貪婪的頻率搏動,像嗅到血腥味的猛獸,躁動不安。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上的不是汗,而是一層細密的灰霧——這裏連汗水都會被空氣吸走。皮膚表麵泛起一陣麻癢,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小蟲正試圖鑽進毛孔,侵蝕血肉。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體內翻湧的異樣感。自從踏入這座遺跡邊界以來,他的靈脈就隱隱作痛,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一點點抽走生命力。這不是普通的禁製,而是活的封印,會呼吸、會成長,還會獵殺闖入者。他曾聽師尊提過一句古話:“當門自啟,非人所開;當血成路,非命能逃。”當時隻當是嚇唬後輩的傳說,如今才明白,那是千年前某位大能留下的預言。
    葉清歌就站在他身側半步遠的地方,寒淵劍橫在胸前,劍身輕輕顫動,像一條警覺的蛇。她眼神冷靜,可眼角藏著一絲疲憊。剛才那一戰幾乎耗盡了她的靈力,尤其是第七次斬斷傀儡手臂時,她看到斷口處竟然長出了血肉!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些根本不是死物,而是介於生死之間的“活屍”。它們沒有靈魂,卻擁有再生之力,每一具都是用死去修士的殘骸拚接而成,再以邪術灌注陰氣激活。那種扭曲的生命形態讓她心底生寒——這不是戰鬥,是褻瀆。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劍靈在哀鳴。寒淵是上古遺兵,通靈知性,能感知天地間的正邪之氣。此刻它不斷震動,是在警告主人:前方不止有殺機,還有墮落。
    林雪薇跪坐在後麵,掌中的羅盤碎成了五塊,隻靠一根極細的魂絲勉強維持運轉。她的鼻血還沒止住,順著嘴角滑下,在衣襟上染出一朵朵暗紅的花。她閉著眼,用神識一遍遍回溯羅盤殘留的記憶碎片:一座倒懸的塔、一個沒有臉的人影,還有一聲貫穿天地的鍾鳴——響三聲封門,響七聲斷魂。那鍾聲不屬於這個世界,它來自時間之外,像是某個沉睡紀元的回響。她試圖追溯更多,卻發現記憶深處有一道黑線,如同毒蛇般纏住了她的意識,稍一深入便劇痛難忍。
    她咬牙忍耐,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是天機閣最後一名傳人,背負著破解千年謎題的命運。可此刻她忽然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準備好麵對真相。有些秘密,揭開之時,便是終結之日。
    “準備好了嗎?”李滄瀾低聲問,聲音輕得幾乎被空氣吃掉。
    沒人回答。但他們都知道,退路早就沒了。
    早在他們穿過第七重迷障時,身後那條來路就已經崩塌。整片大地如活物般蠕動,將出口徹底掩埋。他們無法回頭,也不能停下。這不僅是任務,更是宿命。三人皆知,若不能在這座遺跡中找到“蒼冥之心”,整個北境將在三個月內陷入永夜,萬靈枯竭,山河化骨。
    他伸手,推開了那扇暗門。
    刹那間,世界變了。
    空氣像是被煮過一樣,又冷又黏,吸進肺裏滿是鐵鏽混著香灰的味道,整條通道仿佛是用無數燒過的骸骨堆成的。每一步踏下,腳下都會傳來細微的碎裂聲,像是踩在枯骨之上。那些白骨並非隨意堆積,而是被人精心排列成陣,形成某種古老的鎮壓法陣。可惜歲月太久,陣法早已殘破,隻剩下殘餘的力量仍在緩緩流轉。
    腳下的地磚不再是青灰色,而是慘白泛光,光滑卻不反光,像某種巨獸死後剝下的骨頭拚接而成,每一塊都刻著極小的符文,若不仔細看,隻會以為是天然紋路。李滄瀾蹲下身,指尖輕撫地麵,忽然感到一陣刺痛——那些符文竟在吸收他的體溫!他迅速收回手,隻見指尖已泛出淡淡青紫,像是中毒的征兆。
    “別踩中間那塊。”葉清歌突然開口,劍尖輕輕壓住一塊微微凸起的地磚。
    話音剛落,那塊磚無聲裂開,一條由細小骸骨串成的符文蛇從縫隙裏鑽出,扭動著朝李滄瀾腳踝爬去。它通體漆黑,每一節骨頭都嵌著猩紅符點,長得像蜈蚣,卻沒有眼睛和嘴巴,隻有一股陰寒之意直衝神魂。它的移動方式詭異至極,不是蜿蜒前行,而是像被無形絲線牽引,一寸寸向前跳躍,速度快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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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瀾眼神一冷,反手一抓,吞噬領域瞬間展開。
    黑霧般的能量自他掌心噴湧而出,如深淵張口,將那符文蛇卷入體內。沒有爆炸,沒有掙紮,那東西仿佛自願赴死般消失不見。可就在它融入的瞬間,他靈竅深處傳來一陣悶響,一聲、兩聲、三聲……然後歸於寂靜。
    他臉色驟變。那不是普通的吞噬反饋,而是某種共鳴。仿佛體內的“吞噬之印”與此地某種存在建立了聯係。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正在蘇醒,緩慢而堅定地撥動他的經脈。
    “這地方……吃骨頭?”林雪薇喘了口氣,手裏羅盤徹底碎成幾片,隻剩最後一絲微光在掌心跳動。她指尖發麻,強行喚醒記憶讓她魂識劇痛,現在連集中精神都費勁。她靠著牆慢慢坐下,額頭滲出冷汗,嘴唇發白。
    “不吃。”李滄瀾閉眼感應,眉頭越皺越緊,“是骨頭自己想動。”
    說完,他抬腳往前踏去。
    整條通道地麵輕輕一震,塵灰簌簌落下。兩側牆壁上的紋路竟活了過來——不是雕刻,而是無數指節大小的枯骨拚成的文字,正緩緩蠕動,像某種古老語言在自主呼吸。那些文字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筆畫扭曲如蛇行,卻又蘊含某種規律性的節奏,仿佛在吟唱一首失落的咒語。
    【歸來者,你欠下的債,該還了。】
    六個字浮現在空中,墨黑色的骨粉凝聚成形,懸停片刻後緩緩消散。每一個字浮現時,李滄瀾的心髒都會猛地收縮一次,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十年前,他在夢中見過同樣的場景,那時他還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躲在廢墟中躲避追殺。那一夜,他也看到了這扇門,聽到了這句低語。
    原來,命運早已寫下伏筆。
    可就在最後一個“了”字還沒完全褪去,地麵轟然炸開!
    四具披甲傀儡破土而出,鎧甲上依稀可見殘缺的麒麟圖騰,斑駁陳舊,似曾輝煌卻被刻意抹去。它們胸口嵌著拳頭大的幽綠晶核,雙眼赤紅如炭火,關節處滲出黑油般的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它們的動作僵硬,卻快得驚人。眨眼之間就封住了三人退路,手中長戟交叉成網,鋒刃離咽喉不過寸許。
    “別打頭!”李滄瀾低吼,“它們背後有根線連著!”
    葉清歌寒淵劍橫掃,逼退左側兩具,劍鋒劃過其中一具肩甲時,竟被一股詭異力量反彈回來。她瞳孔一縮,手腕劇震,差點脫手:“它在學我?”
    “不隻是學。”李滄瀾一把扯下腕上的封血符,鮮血湧出的瞬間,手掌按地。吞噬領域猛然擴張,十丈內霧氣被抽空,連傀儡體內的靈力也被強行剝離。
    可那些晶核隻是黯了一下,轉瞬又亮。
    “動力源不在這裏。”他咬牙,臉色蒼白了幾分,“在更下麵,有個像心跳的東西。”
    林雪薇單膝跪地,用指尖蘸了點鼻血,在地上畫了個殘缺的九宮格。這是她師尊留下的秘陣圖解之一,名叫“逆樞”,專破共聯傀儡係統。羅盤碎片貼在中央,顫了三下,忽然射出一道藍光,照在最前方傀儡右腳第三根腳趾的位置。
    “踩它第三根腳趾!”她喊得嗓子劈叉,聲音撕裂。
    李滄瀾閃身上前,一腳跺下。
    那傀儡動作猛地一滯,其餘三具也同步停頓,關節哢哢作響,仿佛齒輪卡死。葉清歌抓住機會,寒淵劍疾刺,精準挑斷其背脊處一根細若發絲的黑線——那是連接四具傀儡的核心樞紐。
    “九宮回環步!”林雪薇扶牆站起,臉色慘白,“它們共用一套陣法邏輯,破一個節點,全盤凍結!”
    話沒說完,異變再生。
    四具傀儡齊刷刷轉頭,眼中的紅光變成了紫色。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席卷而來,空間仿佛都在扭曲。李滄瀾心頭一緊,立刻展開領域護住三人。可還是晚了一步——其中一具傀儡胸口晶核爆開,噴出一團黑霧,瞬間凝成一張人臉,五官模糊,唯有一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
    嗡!
    空氣像水麵蕩開波紋,無形衝擊直擊神魂。葉清歌悶哼一聲,寒淵劍差點脫手,劍靈哀鳴不止。那聲音不是傳進耳朵,是直接撞在神識上,專破劍修意念根基。
    “這是‘無言咒’!”林雪薇捂住太陽穴,冷汗直流,“傳說中失傳的魂攻術法,能讓人在無聲中崩潰!”
    李滄瀾二話不說,一拳砸向自己胸口。
    劇痛讓他清醒一瞬,體內那滴麒麟真血應激沸騰,一股暴戾氣息衝天而起。他背後浮現出半截麒麟虛影:獨角崢嶸,利爪撕雲,雷紋閃耀全身。雖隻存在短短三息便消散,但那團黑霧人臉已被震碎,化作黑煙四散。
    “再搞這種陰的,下次我放它出來遛彎。”他抹了把嘴角血沫,眼神凶得不像十七歲的少年,倒像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傀儡徹底癱了。可沒人敢鬆一口氣。
    因為就在它們倒下的瞬間,地上的血開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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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瀾之前滴落的血珠,非但沒幹,反而像活物般聚攏成線,順著牆角延伸,指向通道盡頭一條從未出現過的走廊。那走廊窄得隻能容一人通過,頂部垂下許多半透明的膜狀物,像腸子,又像繭,表麵浮動著淡淡血絲,仿佛仍在搏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腥味,令人作嘔。
    “我的血……在帶路?”他低頭看著掌心傷口,血還在流,但他沒止。
    “你不是說它是鑰匙嗎?”葉清歌盯著那條血線,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現在鑰匙自己找鎖了。”
    “問題是,”林雪薇聲音發抖,目光死死盯著那些膜狀物,“這鎖要的是命,還是魂?”
    沒人回答。
    李滄瀾直接割開手掌,任由鮮血滴落。血線頓時明亮幾分,甚至微微上翹,像是在催促。
    “走。”他說,“它要什麽,到了地方自然知道。”
    三人貼牆前行,腳步輕如落葉。葉清歌走在最後,劍始終未歸鞘。每當經過那些膜狀物下方,寒淵就會輕輕震動一下,頻率竟越來越接近李滄瀾的心跳。她盯著那柄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寒淵本不該對任何人產生共鳴,除非對方是它的前任主人——那個早已隕落百年的“蒼冥”。
    “它在模仿你。”她忽然說。
    “我知道。”李滄瀾沒回頭,“從進門就開始了。”
    “那你不怕它哪天替你出劍?”
    “怕。”他咧了下嘴,笑容卻毫無溫度,“但老子的劍,從來都是自己握的。”
    話音落下,前方豁然開朗。
    一間巨大石室出現在盡頭,穹頂高不可測,隱約可見星圖流轉,竟是用人骨為筆畫鑲嵌而成。每一根骨頭都經過精細打磨,排列成複雜的星軌軌跡,映照出千年前的天象。中央擺著一扇半開的石門,門縫透出幽紫色光芒,像是從地底滲出的毒液,緩慢流淌,映得四周牆壁泛起詭異波紋。
    門框上刻著一行小字:“血盡處,門自開。”
    李滄瀾走到門前,抬起染血的手,青銅片貼在掌心。那斷齒形狀的凹槽微微發熱,仿佛感應到了血脈共鳴。這塊青銅片是他母親臨終前塞進他手中的遺物,上麵銘刻著一段殘缺的族譜。他曾無數次研究,卻始終無法解讀。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這不是信物,是鑰匙。
    “你們倆退後五步。”他說。
    “憑什麽?”葉清歌不動,劍尖依舊抵著他後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要用自己的命喂這扇門。”
    “憑我現在流的不是血,是燃料。”他回頭看她一眼,眼中竟有幾分笑意,“這門要燒東西才能開,而我能燒的,隻有我自己。”
    林雪薇想說話,卻被葉清歌攔住。她盯著那道紫光,忽然道:“裏麵有股味道……像燒焦的劍穗。”
    李滄瀾沒再解釋,直接將手掌按在門上。
    血順著青銅片滲入門縫,紫光驟然暴漲。整扇門開始收縮,像是被什麽東西從裏麵拉扯。門縫越擴越大,隱約能看到內裏一座高台,台上似乎有王座輪廓,周圍環繞著十二根柱子,每一根都掛著一件殘破兵器,其中有柄斷裂的劍,正是當年失蹤的“寒燼”。
    可就在門即將完全打開的瞬間,李滄瀾手臂上的皮膚突然裂開,一道黑紋順著經脈往上爬,直逼心髒。那是汙染反噬的征兆,一旦侵入心脈,靈竅必崩。
    他悶哼一聲,膝蓋一軟,硬是用劍撐住才沒倒下。
    “汙染度到七了。”林雪薇臉色煞白,“再動真血,靈竅要崩,你會變成行屍!”
    “沒事。”他喘著粗氣,嘴角溢出血泡,“我還剩一口氣,夠推開這扇門。”
    葉清歌一步上前,劍尖抵住他後背:“你倒下,我推你進去。”
    李滄瀾笑了下,伸手握住門沿。
    紫光淹沒視線的刹那,他聽見牆體內傳來窸窣聲,像是無數指甲在刮石頭。
    他的手指剛碰到門內地麵,一滴血落在上麵。
    那血沒有暈開。
    而是立起來,變成了一隻微型麒麟,通體赤金,雙目炯炯,朝他眨了眨眼,轉身跑進了黑暗。
    那一刻,李滄瀾終於明白。
    這門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他的血不是祭品,是信使。
    而這具身體裏沉睡的,也不僅僅是吞噬之力,還有某個被封印千年的名字——
    “蒼冥”。
    門外,風停了。
    門內,心跳響起。
    一聲、兩聲、三聲……
    像鍾,像鼓,像命運的倒計時。
    李滄瀾站直身軀,抹去臉上血汙,邁步走入光中。
    他知道,從此以後,世上再無“歸來者”。
    隻有——歸來。
    身後,石門緩緩閉合,封住了過去的一切。
    而在那幽深盡頭,王座之上,一雙眼睛悄然睜開。
    紫色的,冰冷的,注視著他,如同等待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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