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戰後療傷與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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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瀾的手指離玉簡還有一寸,突然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碰,是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風沒了,灰塵浮在空中不動,連聲音都沒有了。那枚玉簡原本閃著幽藍的光,上麵的符文像小蛇一樣爬來爬去,可就在他要碰到的時候,光一下子滅了。符文也不動了,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一股冷氣從玉簡裏冒出來,貼著地麵 spread蔓延)。草變黃,石頭裂開,裂縫裏冒出黑霧。空氣變得很重,壓得人喘不過氣。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看著他,一個沉睡了很久的東西醒了。
    他慢慢把手收回來,掌心全是汗,手指有點抖。不是怕,是身體本能地抗拒。腦子裏有個聲音在警告:這東西不能碰,有些真相不該看。
    風徹底停了。
    遠處廢墟上的烏鴉本來在叫,突然一隻炸毛飛走,其他鳥也全跑了。整個戰場安靜下來,隻有地下傳來一點點震動,像大地在呻吟。
    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封印出問題。這是在警告他。有更深的東西,不讓他靠近。他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但這一次更難受。每次接近這種東西,都像靈魂被刺了一下。
    他想起北境雪原的一座古墓,那裏也有塊玉簡。剛拿出來就碎了,放出一段記憶,讓他做了七天噩夢,醒來嘴裏都是血。這次不一樣,玉簡沒碎,卻自己斷了聯係,更像是……在藏什麽。
    他轉身往回走,腳步很重,像是怕自己飄起來。右臂燒傷嚴重,皮肉焦黑,一動就裂開,流出暗紅和墨綠混在一起的液體。那是真血用盡後的反噬。左腿幾乎沒感覺,但他沒停下,一直走到寒淵劍插著的地方。
    那把劍通體漆黑,劍脊上有龍鱗紋路,傳說是由上古戰神的脊骨做成的,能鎮壓邪物,斬斷因果。現在劍身有很多裂痕,但還是讓人感到害怕。
    他一把拔出來,動作幹脆,反手插進土裏,劍插進三尺深,穩穩立住,像一道界碑,把他和外麵隔開。
    劍站住了。
    他也靠著劍坐下,背挺直,脊椎貼著冰冷的劍身。眼睛閉上,呼吸放慢,像個受傷的野獸,在默默療傷。
    葉清歌站在旁邊,一句話也沒說。
    她穿著灰白長袍,袖口有幹掉的血跡,頭發亂了也沒整理,但站得很直。她的劍橫在膝蓋上,劍鞘舊舊的,劍穗卻是鮮紅的。她知道他在查什麽。剛才那一瞬間,她也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竄上來,像無數細針紮進腦子。那不是聲音,也不是想法,而是一種存在感——古老、冷漠,像高高在上的神在盯著他們。
    但她沒問,隻是守著,盯著四周。
    林雪薇蹲在不遠處,手指掐了好幾次才點起一小堆火。她本就靈力弱,現在更虛弱了,連最簡單的引火術都要試好幾遍。火苗很小,風吹一下就歪,但她一直護著,不讓它滅。這點光,是他們唯一的暖意,也是防邪祟的最後一道屏障。
    天已經黑透了。
    天上沒有星星,東邊泛著紫紅色,像傷口化膿。空氣裏有燒焦的味道和腐爛的氣息。遠處山影模糊,雲很低,像趴著的怪物。
    李滄瀾把意識沉到眉心。
    那裏本該是靈竅的位置,現在裂開了幾道縫,像被打碎的玻璃。黑氣從裏麵往外冒,纏著他的神識。他用神識掃了一下,熟悉的界麵出現了:
    【吞噬值:8721000】
    【汙染度:11】
    【警告:心魔概率+11,走火入魔風險上升】
    這些數字冷冷地浮在他腦海裏,像在稱他的靈魂有多重。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他吞過的敵人、吸收的殘魂、搶來的力量。他曾以為隻要夠強就行,現在才知道,力量是要還的,代價是靈魂。
    他睜開眼,喘了口氣。
    “十一了。”他說,“超過警戒線了。”
    聲音不大,但葉清歌眼神一緊。
    “多少?”她問。
    “十一。”他抬手擦了下臉,指尖碰到眉心的裂口,留下一道黑印,“得找清心玉,不然下次打架,腦子先瘋。”
    林雪薇抬頭,臉色發白:“你不是說十塊玉就能清幹淨嗎?”
    “那是理論。”他苦笑,“現在這種情況,十五塊都不一定夠。”
    沒人說話。
    沉默一點點壓過來。
    他們都清楚清心玉多難找。中等以上的門派才有存貨,還得用貢獻點換。普通弟子攢十年都不一定能換一塊。現在青冥洲剛打完仗,各大宗門自顧不暇,誰願意把這種寶貝給外人?
    更何況李滄瀾身份特殊。他是“承印者”,體內封著麒麟殘魂。幾年前曾失控屠了三城,雖然後來證明是被人操控,但名聲已經壞了。誰敢給他清心玉?萬一他又發瘋,誰能負責?
    他摸了摸眉心,那裏又開始疼,像有蟲子在裏麵咬。每次用真血,靈竅就像被火燒過。這次特別不一樣,最後一滴真血耗盡後,殘魂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連平時的低吼都沒了。他懷疑麒麟殘魂是不是快死了——那個陪了他上千年的存在,也許撐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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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剛才那一拳。
    不是靠吞,不是靠係統,也不是靠反哺,而是把自己逼到絕境,硬把兩種完全相反的功法——《九獄焚天訣》和《玄冥歸藏經》——合在一起打出去的。那一刻他什麽都不想,隻想著贏。
    可贏了才發現,代價都在後麵。
    “我以前覺得,吞得多就是強。”他忽然開口,聲音啞,“現在明白,吞得越多,欠的債越多。”
    葉清歌看他一眼,“你後悔了?”
    “不後悔。”他搖頭,眼神堅定,“但不能再這麽拚命了。上次用真血,三天說話帶‘嗷嗚’,見貓就叫;前年吞了個毒修,醒來第一件事是啃牆皮。這些還好,最多丟人。可要是哪天吞個瘋子,我自己也瘋了怎麽辦?”
    林雪薇幹笑兩聲:“那你得提前寫遺書,寫清楚‘如果我開始撿別人指甲,請立刻關押’。”
    李滄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要真看見我撿指甲,直接拿劍拍暈我就行。”
    葉清歌沒笑,反而握緊了劍柄:“你是認真的?”
    “當然。”他正色,“我查過戰鬥記錄。最後那會兒,敵人用怨氣轟我,我沒躲,全吞了。結果這些怨念進了靈竅,現在汙染爆表。我不是不能吞,是不能什麽都吞。”
    他頓了頓:“以後除非活不下去,否則真血不用,高階形態不用,吞噬範圍控製在十丈內。不然總有一天,我會變成比敵人還可怕的東西。”
    林雪薇皺眉:“可係統是你自己的啊,你怎麽會被它影響?”
    “係統是工具。”他說,“但它不是死的。它會學,會變,甚至會引導我。每次我選擇吞噬,它就變得更高效;每次我依賴反哺,它就加深對我的控製。時間久了,不是我在用它,是它在塑造我。”
    風吹過來,帶著灰味,撲向火堆。火苗晃了晃,差點滅。
    李滄瀾按住眉心,壓製靈竅的躁動。黑氣在體內遊走,有時變成低語,有時變成影子。他知道這是反噬的前兆。朔月快到了——每到這一天,封印最弱,心魔最容易進來。要是不清掉汙染,他可能會傷到身邊的人。他不能原諒自己。
    “那玉簡……”林雪薇小聲問,“真是葬神族的?”
    李滄瀾點頭:“紋路對得上。我在石棺裏見過,一樣的蛇形符,一樣的順序。而且它叫我‘第九代承印者’——這個稱呼不是隨便來的。整個青冥洲,被封過血脈的不超過五個。”
    葉清歌眼神一緊:“你是說,你體內的麒麟封印,是人為的?”
    “八成是。”他冷笑,敲了敲劍柄,“說不定從出生那天起,就有人等著我走到這一步。那一戰,那一拳,可能都在計劃裏。他們要我覺醒,要我失控,要我當棋子,最好再毀幾個大宗門,製造混亂。”
    林雪薇臉色變了:“所以你是棋子?”
    “不清楚。”他看著遠處的焦坑,那裏曾是傳送陣,“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那個首領臨死前沒撒謊。他隻是執行者,真正布局的人還沒露麵。他最後那句話……‘你終於來了’,不是害怕,是期待。”
    三人沉默。
    火光照在他們臉上,忽明忽暗。
    良久,李滄瀾站起來,走向玉簡。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寒鐵匣——用北冥玄鐵做的,專門封邪物。他把玉簡塞進去,蓋上蓋子,用力踩進土裏,直到完全埋住,不留痕跡。
    “先不動它。”他說,“我現在狀態不對,看這種東西容易中招。等靈竅穩了再說。”
    葉清歌點頭:“你打算怎麽清汙染?”
    “找玉。”他坐回去,盤膝,“最近的在天機閣,但他們跟我們不熟。其次是玄丹穀,那邊煉藥的多,應該有存貨。不過得拿東西換。”
    林雪薇苦笑:“你現在還能拿什麽換?功法?秘技?還是你的係統說明書?”
    “換不了。”他搖頭,“但我記得北邊山裏有個廢棄礦洞,以前出過清心玉原石。雖然少,但挖出來能應急。”
    “你現在這樣,去挖礦?”葉清歌皺眉,“走路都費勁,別說進險地了。”
    “我不去。”他看向她們,目光平靜卻堅定,“你們幫我看著就行。我在這排毒,順便把吞噬值攢滿。差28點,再來幾波散靈就能解鎖踏天步。到時候逃命快些。”
    說完,他閉眼調息。
    葉清歌守在右邊,劍橫膝前,隨時準備出鞘。林雪薇坐在左邊,捏著最後一絲靈力,指尖發光,布下一道薄防護陣。兩人一左一右,像護法一樣守著他。
    夜風越來越冷。
    李滄瀾呼吸變慢。每次吸氣,眉心裂口就閃一下光,很快消失。黑氣順著經脈亂竄,又被他強行壓回靈竅。過程很痛,額頭出汗,順著臉流下,滴在衣服上。手指發白,指甲滲血,但他咬牙忍著,一聲不吭。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地安靜,隻有風吹廢墟的聲音。
    突然,他身體一震,喉嚨裏發出悶哼,像被人掐住脖子。
    葉清歌立刻扶住他肩膀:“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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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說話,抬起左手,掌心朝上。
    一縷黑煙從指尖冒出來,扭動像蛇,剛出現就被他五指一捏,化成灰。
    “心魔。”他喘著說,“出來了。”
    林雪薇緊張起來,指尖光芒變強:“要不要打斷?強行停下?”
    “別。”他搖頭,額頭青筋暴起,“讓它出來,我想看看是什麽樣子。知道敵人什麽樣,才能徹底消滅。”
    他又閉上眼。
    片刻後,眉頭猛地一跳。
    他看到了。
    一片荒涼的祭壇,漂浮著斷鎖鏈和碎石碑。一個黑袍人站在中間,背對他,手裏拿著玉簡在刻字。動作很慢,像在寫命運。
    那人轉過頭。
    臉是模糊的,看不清五官,但聲音很清楚,直接鑽進他腦子裏:
    “第九代,該你了。”
    李滄瀾睜眼,一拳砸向地麵。
    轟!
    地麵炸開,裂紋四散,碎石飛濺。寒淵劍嗡嗡震動,劍穗亂晃。
    “果然是安排好的。”他冷笑,嘴角流出血,“連記憶都能造假,真是下了血本。”
    葉清歌盯著他:“你還看到什麽?”
    “還沒完。”他擦掉血,眼神鋒利,“這局沒結束。他們要我赴約,我就偏不去。等我恢複,先把債清了,再回頭掀桌子。”
    他重新閉眼,繼續運功。
    這次他主動引導黑氣,讓它們流到四肢,再用剩下的真元煉化。每煉化一絲,吞噬值就漲一點。873…874…875……
    火還在燒,光照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
    林雪薇輕聲說:“你說……我們會不會也被算進去了?”
    沒人回答。
    李滄瀾右手慢慢握住劍柄,五指收緊。
    劍微微震動,像是感應到他的殺意。
    遠處山影如伏獸,雲慢慢移動,遮住了殘月。
    而在地下三丈深處,那枚被埋進寒鐵匣的玉簡,正在微微發熱。匣子上的符文,悄悄掉了一角。一絲極淡的藍光,從縫隙中透出,一閃而逝。
    千裏之外,一座幽深地宮中,一名老者猛然睜眼,手中龜甲碎成粉末。
    “第九代……醒了。”他低聲說,聲音沙啞。
    “傳令,準備迎主。”
    外麵風雨大作,雷聲滾滾,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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