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機緣的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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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瀾坐在地上,手還放在命承鈴上。鈴子有點熱,像剛燒過的炭,掌心能感覺到它在輕輕震動。他閉著眼,腦子裏全是剛才湧進來的東西,亂得很,像水一樣衝來衝去,讓他頭昏腦漲。那些畫麵、聲音、感覺,一股腦地往他腦子裏鑽,壓得他喘不過氣。腦袋脹得厲害,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心跳一下,神經就跟著抽一下。
    他咬著牙,額頭冒汗,汗水順著臉流下來,滴在衣服上,濕了一片。呼吸很重,胸口一起一伏,但他不敢動。他知道,現在不能分心,不然識海裏的東西會炸開,輕的傷神,重的丟命。
    葉清歌站在他右邊,劍尖點地,劍身斜插進土裏。她沒說話,但眼睛一直盯著李滄瀾的臉,眼神安靜,卻藏著擔心。她的手放在劍柄上,手指發白,隨時準備出手。風吹過來,吹亂了她的黑發,有幾縷貼在臉上,顯得她更冷了。
    陳玄策蹲在旁邊,從藥袋裏拿出一小撮灰綠色的葉子,葉子卷著,邊上帶刺,有一股苦味。這是醒神藤的嫩芽,長在北邊雪山的背陰處,一百年才長一寸,能穩住魂魄,清理雜念。他小心地把葉子捏碎,放進小銅爐裏。爐底鋪了朱砂粉,葉子一燒,冒出一縷青煙,帶著藥香,在空中慢慢散開。
    煙繞著三人轉,李滄瀾的呼吸漸漸平穩,眉頭也鬆開了。
    “好點了。”他睜開眼,聲音沙啞,像是嗓子被磨破了。他抬手擦了把臉,才發現自己出了這麽多汗。
    “你剛才臉都紫了。”陳玄策收起銅爐,語氣平淡,“再撐十秒,我就得給你灌醒魂湯,那東西喝一次,三天吃不下飯。”
    李滄瀾扯了下嘴角:“沒那麽糟。”
    他按了按眉心。靈竅還在震,像裏麵有團東西在轉,還沒停。這種感覺說不清,像得了什麽,又像丟了什麽。他知道,這是《承願訣》留下的印記,硬塞進識海後的反應。
    他低頭看手心,那滴麒麟血已經幹了,留下一個暗金色的印子,像火焰,邊緣發光,和命承鈴有感應。這血不是普通東西,是上古神獸的精血,隻有心誌堅定的人才能承受。現在血被玉簡吸走,成了打開功法的鑰匙。
    葉清歌把劍收回鞘裏,動作幹脆。“你吸收太多,身體扛不住正常。”她說,“《承願訣》不是普通功法,它是用魂換力,拿命換時間的東西。強行練,就是讓死人的執念住進你腦子。”
    李滄瀾點頭,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粗布袍子沾了樹葉和石頭,他不在意。他抬頭看大殿頂上,那裏原本有個符印,現在暗了,像是沒了力氣。
    “但我們沒時間養。”他說,聲音啞,但很堅決,“剛才看到的畫麵……不是假的。”
    他說的是試煉結束時出現的記憶——一群穿古袍的人站在深淵前,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圈。他們臉看不清,身子瘦,身上燃著青色的火。那火不燙,反而冷,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他們不叫也不逃,就這麽站著,被火燒成灰,隨風飄走。
    沒人哭,沒人跑。
    隻有一種說不出的安靜。
    風一吹,什麽都沒了。
    “守淵者。”陳玄策低聲說,臉色沉重,“用自己的命封魔氣的人。每一代隻選三個,發誓一輩子守‘歸墟之門’,不能退,不能逃,也不能求救。”
    “他們練的心法,就是我們現在拿到的。”李滄瀾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簡,顏色發白,不像玉也不像石,上麵刻著三個字:承願訣。
    玉簡一拿出來,突然亮了一下,光不刺眼,但很明顯。接著,三行字浮在空中:
    《承願訣》——用自己的身體承接天地願望,把怨氣變力量,不被汙染。
    《燃魂引》——點燃自己的魂火,照亮幽冥路,能趕走百年怨鬼。
    《斷因果》——斬斷業障,躲過天罰三天,代價是少活十年。
    葉清歌皺眉:“這不是功法,是拿命換時間。”
    “但他們留下了。”李滄瀾握緊玉簡,手指發白,“說明這條路能走通。”
    陳玄策伸手碰了下玉簡,馬上縮回手,眉頭一皺:“燙,還在吸我的靈力。”
    “要用血激活。”李滄瀾劃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玉簡上。瞬間,玉簡變紅,像染了血的琉璃,然後又變透明。三道光飛出來,打在三人眉心。
    腦子嗡的一聲,像有鍾在耳邊響。
    李滄瀾覺得自己被扔進一場大火裏。眼前全是零碎的畫麵——
    他看見很多人跪在雪地裏發誓,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裏念著古老的話,雪花落在臉上,化成血水;
    他看見一座城在黑霧中塌了,牆裂開,人到處跑,天上烏雲滾滾,一道大裂縫撕開天空,伸出無數黑手;
    他看見一把劍插進心髒,沒有血,那人含著淚笑,身後站著七個人影,齊聲說:“此願已承,萬劫不悔。”
    畫麵停下時,他已經滿身是汗,衣服濕透,腿發軟,差點站不住。
    “我記住了。”他說,聲音抖,但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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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歌也在喘,胸口起伏,手裏的劍嗡嗡響,像是和她有感應。“這功法……和我的劍意對上了。”她低聲說,“特別是‘燃魂引’那段,和我自創的‘斷情十三式’有共鳴。”
    “你是劍修,正好用‘以劍承誓’那段。”李滄瀾指著玉簡底部一行小字,“隻要心裏有誓,劍就不會偏。哪怕對手是天,也要砍出一條路。”
    陳玄策沒說話,低頭在獸皮本子上畫符。他畫得很慢,一筆一劃像刻石頭,手指用力到發白。他是陣法師,也是藥師,是三人中最冷靜的。過了很久,他抬頭:“你們發現沒有?這三招,都不是用來殺人的。”
    “是用來扛事的。”李滄瀾點頭。
    “所以練的人,最後都死了。”陳玄策合上本子,聲音低,“但我們拿到了。”
    話剛說完,命承鈴忽然晃了一下。
    沒人碰它。
    鈴舌輕輕顫,發出一聲“叮”,很輕,但三人立刻警覺。
    李滄瀾低頭看鈴,發現鈴壁內浮出一層霧影。影子模糊,慢慢變成一個人形——是個男人,穿黑袍,腰上掛半塊青銅牌,神情專注,手裏拿著骨筆,在一張黃紙上畫畫。
    紙上是個陣圖,線條複雜,中間缺一角,像是故意留的破綻。
    “他在幹什麽?”葉清歌走近幾步,眯眼看。
    “他在補陣。”陳玄策看了會兒,聲音壓低,“用的是仿製符牌——那種銅隻在葬兵穀外圍有,雜質多,撐不住真正的守淵之力。”
    “有人想冒充守淵者。”李滄瀾冷笑,“膽子不小。”
    “不止是冒充。”葉清歌盯著那人的動作,忽然說,“他在破解封印。你看他筆走的路線,是在反推‘歸墟鎖鏈’的結構,想找弱點。”
    空氣一下子變了。
    風停了,樹葉不動,連溪水聲都聽不見了。三人對視一眼,眼裏都是警惕。
    李滄瀾趕緊把命承鈴收進懷裏,外麵包了黑布,藏好。他知道這東西不能露了。命承鈴是守淵者的信物,也是感應歸墟變化的工具。現在它照出有人想破封印的畫麵,不是巧合。
    這不是警告,是提醒——敵人已經開始動手。
    “我們得快回去。”陳玄策背上藥簍,檢查符籙和丹藥,“如果對方真能複製信物,接下來一定會設局,要麽引我們現身,要麽直接攻封印。”
    “路上小心。”葉清歌拔出劍,仔細看了看刃口,“別碰奇怪的光陣了。上次你差點被奪舍,記得嗎?”
    “那要看它們讓不讓路。”李滄瀾活動手腕,新得的功法在體內流動,像春水,溫和有力。他感覺力量在漲,但也知道,這份力量背後壓著多少條命——那些燒光自己的守淵者,他們的願望、執念、犧牲,都成了這功法的一部分。
    三人走出大殿。
    外麵還是那個山穀,陽光斜照,風吹樹葉沙沙響,鳥叫,溪水流,一切看起來平靜。但他們知道,這份安靜撐不了多久。
    李滄瀾走在前麵,手裏攥著玉簡,手指一遍遍摸上麵的字。葉清歌跟在他左後,劍沒入鞘,隨時能出。陳玄策走在最後,一邊走一邊往袖子裏塞安神粉,防迷魂邪術。
    山路難走,雜草蓋住石階,有的地方被藤蔓擋住,要撥開才能過。三人走得慢,但一步沒停。
    走到山穀口,李滄瀾忽然停下。
    他回頭看了眼那座消失在霧裏的大殿。青瓦破,梁柱歪,門前石獅殘,隻有命承鈴原來掛的地方,還留著一圈淡淡的金痕。
    “我們拿走的不隻是功法。”他說。
    “還有什麽?”陳玄策問。
    “責任。”李滄瀾轉身繼續走,腳步堅定,“還有他們的債。”
    葉清歌忽然開口:“剛才玉簡裏,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李滄瀾沉默一會兒才答:“若無人執燈,黑暗永存。”
    “那你打算當那個提燈的人?”
    “我不是。”李滄瀾搖頭,“我是舉火把的。”
    陳玄策笑了一聲,聲音啞:“火把容易燒到自己。”
    “我知道。”李滄瀾沒停步,“可總得有人先點火。”
    這時,天邊聚起烏雲,遮住夕陽。風猛地吹起來,卷著落葉飛,遠處山林傳來一聲悶響,像有什麽東西醒了。
    李滄瀾摸了摸胸口,命承鈴貼著皮膚,溫溫的,像是回應某種呼喚。他沒說話,隻是把腳步邁得更穩。
    葉清歌抬頭。
    遠處山脊上,一隻黑鳥飛過,翅膀展開很大,羽毛黑得發亮。它飛得很低,經過山頂時,掉了一根羽毛。
    羽毛慢慢落下,落在一塊灰白的石頭上。
    石頭一人高,滿是裂紋,像經了幾千年風雨。羽毛一碰到石頭,石頭猛地一震,裂開一道縫,裏麵露出半截生鏽的鐵鏈!
    鐵鏈粗如手臂,一環扣一環,每節都刻著古老的字,雖然鏽了,還能感覺到裏麵的強大力量。更怪的是,鐵鏈還在輕微震動,好像另一頭連著什麽正在掙紮的東西。
    “歸墟鎖鏈……”陳玄策瞳孔一縮,“怎麽會在這裏?這不該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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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把它挖出來了。”葉清歌握緊劍柄,眼神銳利,“而且,故意讓我們看見。”
    李滄瀾慢慢走近石頭,蹲下,伸手要去碰鐵鏈。陳玄策立刻攔住:“別碰!這是禁器殘骸,碰了會被怨氣纏身!”
    “我已經感覺到了。”李滄瀾低聲說,“它在叫我。”
    他說的是真的。自從得到《承願訣》,他就能聽見地下的聲音,那是無數冤魂和守淵者殘念的哀歌。而這鐵鏈,就是聲音的源頭之一。
    他拿出玉簡,靠近鐵鏈。玉簡一閃,和鐵鏈產生共鳴,浮出一段殘字:
    “第七節鏈斷,癸卯年冬至前必補,否則封印鬆動,百裏化淵。”
    “還有一個月。”陳玄策翻出曆書,“冬至……隻剩二十九天。”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剩下的六節鎖鏈,重新接好。”葉清歌沉聲說,“不然,歸墟之門一開,整個南境都會變成死地。”
    李滄瀾站起來,看著遠方群山:“葬兵穀、黑水淵、斷魂嶺……這些地方都有記載提到鎖鏈埋藏點。每個地方都很危險,尤其是葬兵穀,據說埋了十萬戰魂,到現在都不安。”
    “那就分頭行動。”陳玄策果斷說,“我去葬兵穀,那裏有我師父留的陣圖線索;你去黑水淵,適合劍修破障;葉清歌去斷魂嶺,她的劍意能鎮亡魂。”
    “不行。”李滄瀾搖頭,“我們不能分開。誰出事,別人來不及救。而且……”他頓了頓,“我有種感覺,幕後的人希望我們分散。”
    三人沉默。
    很久,葉清歌說:“不如先回宗門,告訴長老會,請高手守住歸墟節點?”
    “來不及了。”陳玄策苦笑,“你也知道,長老們這幾年越來越保守,寧願相信封印沒事,也不信危機來了。上次我說鎖鏈有異動,他們說我危言聳聽,罰我抄了三個月《清淨經》。”
    “那就隻能靠我們自己。”李滄瀾握緊玉簡,眼裏發狠,“守淵者雖死,願未斷。既然我們拿了《承願訣》,就得做完他們沒做完的事。”
    天黑了,星星出來了。
    三人坐下,圍成一圈,商量下一步。陳玄策攤開地圖,用紅筆標出已知的鎖鏈位置;葉清歌默默磨劍,準備戰鬥;李滄瀾閉眼調息,試著融合《承願訣》的力量。
    就在他快要入定時,命承鈴又震了一下。
    這次他主動拿出來,揭開布。
    鈴壁內又浮出霧影,這次更清楚——
    還是那個黑袍男人,但這回他站在一座廢祭壇上,手裏舉著那半塊青銅牌,嘴裏念咒。祭壇四周插著七根骨燭,火是幽綠色的,隨風搖。而他腳下,是一個完整的陣圖,正是歸墟封印的核心!
    更嚇人的是,陣圖中央躺著一具屍體——穿著守淵者的衣服,胸口插著一把斷劍,臉還能認出來。
    “那是……上一任守淵者!”陳玄策驚呼,“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死在這?”
    “他是被殺的。”李滄瀾冷冷說,“凶手用他的屍體做儀式,想改封印權限。”
    葉清歌猛地站起來:“我們必須阻止他。”
    “但我們不知道地方。”陳玄策皺眉,“這影像沒標位置。”
    李滄瀾卻笑了:“不,我們知道。”
    他指著畫麵角落的一株植物——那是幽曇花,隻長在極陰之地,必須依附千年古墓。全天下這樣的地方,不超過五個。
    “下一個目標,”他站起來,目光堅定,“冥塚嶺。”
    三人收拾東西,連夜出發。
    月光照在山路上,影子拉得很長。風吹樹林,發出嗚咽聲,像很多亡魂在說話。
    李滄瀾走在最前,手裏緊握玉簡,心裏默念那句話:
    “若無人執燈,黑暗永存。”
    他知道,自己也許不是那個提燈的人,但至少,他願意當那個點燃火把的人。
    哪怕火燒手,哪怕前方是深淵。
    他也絕不後退。
    因為身後,是無數逝者的托付;
    因為前方,是人間最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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