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繼續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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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山路上,照出三個人長長的影子。風有點涼,吹動了葉清歌的頭發,也掀起了陳玄策袖口的一角符紙。李滄瀾走在最前麵,腳步很快,踩在石頭和青苔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他沒回頭,但能感覺到後麵的兩人。葉清歌走路很輕,每一步都跟在他後麵;陳玄策走得很穩,像背著很重的東西。他們一起戰鬥過很多次,早就有了默契,不用說話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玉簡貼在他的胸口,有些發燙。這是用千年寒玉做的,裏麵刻著《承願訣》,隻有命定的人才能打開。懷裏的命承鈴也被布包著,但還是能感覺到溫熱,好像跟著他的心跳一起跳動。這種感覺很奇怪,又有點熟悉,像是它在影響他的身體。
“你剛才用了《麒麟噬天訣》?”葉清歌突然問,聲音冷冷的。
“嗯。”李滄瀾應了一聲,“識海還在震動,不壓住容易出事。”
他說得很平靜,呼吸也很穩,不像之前剛承受記憶衝擊時那樣喘得厲害。那時候他跪在地上,眼睛流血,整個人快撐不住了。那是《承願訣》覺醒的代價——用痛苦換來知識。
但現在他已經穩住了。眉心的靈竅慢慢轉動,吸收識海裏殘留的力量,轉化成自己的源力。這個過程很慢,但很穩。就像他以前在藥園偷偷練功一樣,一點一點來,從不停下。
陳玄策拿出一張黃符,手指一動,符紙燒了起來,變成灰落在地上。接著,一圈青色的光從腳下散開,掃過周圍。樹葉輕輕晃了晃,然後安靜下來。空氣中多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能擋住別人的探查。
“隱匿陣好了。”他說,看了看四周,“接下來三裏沒人能發現我們。”
“真有人盯著我們?”葉清歌手搭在劍柄上,指節有點發白。她的劍叫“孤光”,通體黑色,出鞘時才有銀光。
“敢殺守淵者,就敢對我們動手。”李滄瀾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們,“而且那人故意讓我們看到幽曇花,說明他知道我們會追。這不是線索,是陷阱。”
幽曇花長在冥塚嶺深處,百年才開一次,花開就死。可在那片廢墟裏,它提前開了,還沒完全展開就枯了。李滄瀾當時就覺得不對——這是被人強行催開的信號。
“他是想讓我們去冥塚嶺,最好是一個人去。”陳玄策說,“好動手,也好搶玉簡。”
“所以不能去。”李滄瀾說得堅決,“現在去就是送死。我們必須先回宗門,把《承願訣》交給長老會,讓他們知道封印要裂了。”
“可等他們反應過來,冬至早就到了。”葉清歌語氣冷了些,“你知道那些長老,嘴上說得漂亮,真出事就躲。上次北境魔潮,三大峰主都不見人影,還不是靠我們頂上去?”
“我知道。”李滄瀾看著她,“但這不是我們三個能扛的事。鎖鏈斷一節,百裏變深淵,南境十三城都會陷進去。沒人組織撤離,沒人布陣,鬼潮衝出來,死的就不隻是修士了。”
他說得很穩,但每個字都很重。南境十三城有幾百萬人,一旦歸墟裂縫崩開,陰氣灌進來,百鬼橫行,人間就成了地獄。他們手裏的信息,可能決定能不能提前預警。
葉清歌沉默了一會兒,鬆開了劍柄。她低頭看了眼孤光劍,劍上映出她疲憊的臉。她想起三年前那一戰,她在雪地裏殺了第七個怨靈,回頭卻發現同門全死了,隻剩她一個人站在屍體中間。那種孤獨感,到現在還會出現在夢裏。
“你說得對。”她終於開口,“先回宗門。”
陳玄策鬆了口氣,肩膀微微放鬆。他是三人中最年長的,擅長布局。出身陣修世家,懂符籙、禁製、推演。如果不是家族出了事被貶,他早就是宗門執事了。
“那就快點走。”他算了算時間,“全速趕路,三天能到山門。隻要路上不出事。”
“路上別生火。”李滄瀾提醒,“吃幹糧,喝冷水。命承鈴再響,立刻停下檢查。”
三人繼續往前。
山路越來越陡,石階破舊,長滿濕滑的苔蘚。李滄瀾一直走在前麵,每一步都踩實了才邁下一步。他時不時摸一下胸口,確認玉簡還在。
兩個時辰後,天邊亮了,霧氣升起,空氣潮濕,帶著泥土味。遠處傳來幾聲鳥叫。
突然,陳玄策抬手示意停下。
他蹲下,用手指蘸了點露水,聞了聞。眉頭皺起。
“有人來過。”他說,“不到一個時辰前,至少五個人,走的是同一條路。”
“往哪邊?”李滄瀾問。
“往我們來的方向。”陳玄策站起來,“腳印淺,走得急,像是逃命。”
“逃什麽?”葉清歌抽出半截劍,寒光一閃。
“不清楚。”陳玄策搖頭,“但他們身上有種味道……像燒焦的紙,混著鐵鏽。”
李滄瀾眼神一動。
他明白了——那是陣法反噬的味道。燒焦的紙是符籙燒過的痕跡,鐵鏽味是靈血外溢。這說明有人打了仗,還是陣法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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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探子。”他說,“是衝大殿去的。”
“可我們走的時候,門已經塌了。”葉清歌皺眉,“裏麵什麽都沒有。”
“有。”李滄瀾低聲說,“有命承鈴的痕跡,還有鎖鏈的共鳴。有點本事的人都能感應到。”
“你是說……有人跟在我們後麵,也進了空間?”陳玄策臉色變了。
“不一定進了。”李滄瀾搖頭,“可能是外圍探測。他們發現了異常,就撤了,回去報信。”
“誰的信?”葉清歌問。
“不知道。”李滄瀾看向遠處的山,“能讓五個人聯手探秘地,背後肯定有組織。他們圖的不隻是寶藏。”
“你是說……他們在找突破境界的方法?”陳玄策聲音低了。
“不然呢?”李滄瀾冷笑,“青冥洲卡在元嬰巔峰上千年,多少天才困死最後一關?飛升斷了,老祖都沒辦法。要是能找到上古傳承,誰不動心?”
“可《承願訣》不是讓人變強的。”葉清歌冷冷道,“它是讓人去死的。每一任執掌者,最後都要用自己的命補封印。”
“可有些人不怕死。”李滄瀾看著她,“他們怕不夠強。隻要能短暫達到化神,哪怕隻活一天,也願意賭。”
三人都沉默了。
他們繼續走,腳步踩在石階上,發出單調的響聲。太陽升起,霧散了,路邊樹多了,遮住陽光,地上全是斑駁的光影。
中午休息時,陳玄策拿出幹餅分給大家。李滄瀾咬了一口,眉頭皺起來——太硬了,還苦。
“你這帶的什麽?”他問。
“辟穀丹混麵粉壓的。”陳玄策說,“頂餓,還能補靈力,比普通幹糧強。”
李滄瀾沒抱怨,繼續吃。他知道這時候有吃的就不錯了。他見過探險隊斷糧後互相殘殺,隻為一口湯。
葉清歌吃得慢,一直盯著遠處山脊。她總覺得那邊有人在看,可每次看過去,又什麽都沒有。那種感覺很怪,像被監視,但又抓不住。
“你在看什麽?”李滄瀾察覺到。
“那邊。”她指樹頂,“剛才好像閃了一下,像反光。”
李滄瀾眯眼看去,隻見樹葉晃動,光影浮動。
“可能是光。”他說,“別管了,吃完走。”
話音剛落,懷裏的命承鈴猛地一燙!
三人立刻警覺,進入戰鬥狀態。
李滄瀾掏出鈴子,揭開布。鈴壁上有畫麵,還是那個黑袍人,但場景變了——
他站在廢墟裏,手裏拿著一塊青銅牌,正插進地麵。腳下是個殘缺的陣圖,邊上燃著綠火,像鬼火。他身後站著四個灰袍人,戴著青銅麵具,捧著古老卷軸。其中一人肩上趴著一隻烏鴉,羽毛黑亮,右翅少一根羽毛。
李滄瀾瞳孔一縮。
那隻鳥,他見過。
昨晚他們穿過樹林時,有隻烏鴉飛過頭頂,速度快得看不清。他當時覺得眼熟,沒在意。現在才明白——那是“冥鴉”,傳說中能穿梭陰陽的鳥,常被邪修用來傳信或監視。
“他們在設局。”陳玄策聲音緊了,“位置離我們不遠。”
“這不是影像。”李滄瀾盯著鈴子,“是實時映照。命承鈴現在能感應到他們的氣息。”
“也就是說……”葉清歌站起身,眼裏閃著寒光,“他們也在動,朝同一個地方去。”
“冥塚嶺。”陳玄策說出地名,語氣沉重。
李滄瀾收起鈴子,塞回懷裏。
“走。”他說,“加快速度。今晚必須翻過青崖道。”
“你不擔心他們搶先?”葉清歌問。
“擔心沒用。”李滄瀾邁步向前,“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趕在他們之前帶回消息。隻要宗門開始準備,他們再快也沒用。”
“可長老會要是不信呢?”陳玄策低聲問。
“那就讓他們親眼看看。”李滄瀾拍了拍胸口,“玉簡在這,命承鈴在這,鎖鏈在這。三樣東西一起拿出來,誰還敢說是假的。”
三人再次出發。
傍晚,到了斷崖邊。前麵是青崖道,窄得隻能容一人通過,兩邊是陡峭岩壁,下麵是萬丈深淵,風從穀底吹上來,帶著碎石撞擊的聲音。傳說這裏摔死過九個修士,屍骨都沒留下。
李滄瀾走在最前,左手扶著岩壁,右手握拳,《麒麟噬天訣》在體內運轉,隨時準備應對危險。他不敢大意,越靠近宗門,越可能被攔。
走到一半,風突然變大。
他停下腳步。
命承鈴又燙了!
還沒來得及掏出來,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像紙頁翻動。
他猛地抬頭。
前方十步遠的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片枯葉。
這地方不該有葉子。岩石裸露,連草都沒有,更別說樹。可這片葉子就躺在那裏,邊緣焦黃,像是燒過,葉脈是暗紅色。
李滄瀾停下。
葉清歌和陳玄策也察覺不對,立刻戒備,護住左右。
他慢慢彎腰,伸手去撿。
指尖離葉子還有三寸,葉子突然自己翻了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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