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的短刀落下時，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腥氣，像是腐骨在高溫下蒸騰出的惡臭。
    三根指骨“哢”地斷在他掌心，黑紅血珠子濺到青銅心髒碎片上，“轟”地竄起一簇青色火苗，那火焰無聲無息，卻帶著灼熱與死亡的氣息。
    他咬著牙把斷指往我手心裏塞：“沙蠍王巢穴要三滴不同血脈的血！這是第二滴！”指尖還殘留著鐵鏽般的餘溫。
    我手腕上的樹靈紋路突然活了——仿佛有千萬條細小的根須在皮下遊走。
    視覺中，那些紋路泛起微綠的光暈，像是春天剛冒出頭的嫩芽。
    緊接著，樹靈古巫的裙擺“唰”地纏過來，枯瘦的手指壓在我胳膊上，觸感如烙鐵貼肉，燙得我幾乎抽氣：“別抬頭！災厄之主不能看見契約完成——”
    皮膚下騰起灼燒感，她指尖劃過的地方，竟浮現出一個青銅鼎的浮雕，紋路裏滲出幽綠色光芒，整隻胳膊像被架在火爐上炙烤，隱隱傳來焦香。
    聽覺中，是那種金屬摩擦石板般刺耳的“滋滋”聲。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音在耳邊炸開，青銅傀儡群的碎沙突然炸成一片光霧，像是無數金砂被風卷起，在空中織成一張流動的網。
    青銅匠嗣的虛影從光霧裏爬出來，他的臉模糊不清，但那張嘴一張一合重複著古老的咒語，每吐一個字，我腰間的柴刀就“嗡”地震一下，震得我掌心發麻。
    第一聲咒語落，刀背緩緩爬出一道青銅紋，冰冷而沉重；第二聲，刀刃泛出寒光，如同冬日湖麵的冰層；第三十聲時，整把刀重得像墜了塊磨盤，我差點沒攥住。
    “三柴！”
    金鈴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尖銳如利刃破空。
    我抬頭的瞬間，她的沙蠍尾刺正紮進自己心髒，藍血順著尾刺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的樹靈紋路裏。
    “嗤——”
    藍血剛滲進紋路，裂縫裏突然炸開一聲尖叫，像是某種遠古猛獸從地獄深處蘇醒。
    我眼前一花，青銅鼎浮雕上方浮起個龐然大物——那是用無數沙蠍骸骨堆成的人形，頭骨裏燃著幽綠鬼火，每條骨縫都往外淌黑膿，空氣裏頓時彌漫著腐爛與硫磺混合的味道。
    “災厄之主核心！”樹靈古巫的聲音發顫，她的殘魂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抓住機會——”
    “砰！”
    血棘的沙蠍突然撞上來，撞碎了青銅鼎的一隻鼎耳，巨大的衝擊力讓我腳底一滑。
    它變異的毒囊“噗”地噴出黑液，澆得我滿頭滿臉，黏稠的液體滑過脖頸，像蛇信子舔過皮膚般令人作嘔。
    係統提示音炸成一片。
    我盯著突然出現在視網膜上的三個倒計時：巫骨碎片剩1分23秒，青銅心髒剩58秒，災厄核心……隻剩37秒。
    骸骨巨人的爪子已經拍下來了。
    黑風裹著腥氣灌進鼻腔，我看見它指骨上還掛著金鈴的鱗片，老狗的斷指在我手心裏燙得發疼，樹靈紋路裏三個靈魂像三根燒紅的針，紮得我太陽穴突突跳。
    “老狗！”我吼了一嗓子，把青銅心髒碎片塞進他完好的手裏。
    他沒廢話，用左手死死攥住碎片，青色火焰順著他胳膊往上竄，燒得他額角青筋直蹦：“老子這條命早該喂沙蠍了，今天能給你墊個腳——值！”
    柴刀在我手裏發燙，握柄已被汗水浸濕。
    青銅匠嗣的咒語突然拔高，最後一個字炸響時，刀身“哢”地裂開道縫，露出裏麵纏著樹靈紋路的青銅芯。
    我咬著牙舉起刀。
    巫骨碎片在我另一隻手背上發燙，災厄核心的鬼火在頭頂晃，像三盞催命的燈。
    “三、二、一——”
    係統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我猛撲出去。
    柴刀尖先紮進巫骨碎片，“噗”地沒入半截；刀身順勢挑向青銅心髒，青色火焰“轟”地裹住刀刃；最後刀尖一偏，狠狠捅進骸骨巨人的頭骨。
    “嗷——”
    巨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音震得我耳膜生疼。
    它的骨縫裏開始往下掉渣，黑膿濺在地上冒青煙。
    樹靈紋路突然亮起刺目綠光，我聽見三個聲音同時喊“收”，巫骨碎片、青銅心髒、災厄核心“唰”地被吸進紋路裏。
    老狗突然拽了拽我衣角。
    我轉頭看他，他額角的汗滴進眼睛裏，卻笑得像個瘋子：“老子腰間還拴著二十根符文鎖鏈……”
    他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
    鎖鏈互相碰撞的脆響裏，我聽見裂縫深處傳來更沉悶的轟鳴，像是有什麽更龐大的東西，正順著裂縫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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