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蹤幽靈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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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斜射進來,在林墨的臉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線條。他眨了眨酸澀的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睡著了——盡管隻是斷斷續續的淺眠。抽屜裏的手機一夜沒有動靜,但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揮之不去。
    林墨伸手摸向床頭櫃,指尖觸到了冰涼的小石頭——陳老給他的那塊能緩解陰氣的紅石。他將石頭握在手心,溫暖的觸感立刻順著血管蔓延,驅散了些許疲憊。
    "小雨?"他輕聲呼喚,環顧四周。
    沒有回應,但書桌上的鉛筆輕輕滾動了半圈,像是無聲的早安。林墨微笑起來——這是小雨白天最常見的交流方式,她的靈體在日光下會變得非常微弱,難以顯形。
    "昨晚的事還記得嗎?那個電話?"
    鉛筆立起來,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他們的暗號,表示"是"。
    "我要去查查那個號碼的來曆。你想跟我一起嗎?"
    鉛筆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左右擺動——"不"。接著它又畫了個小小的叉,表示危險。
    林墨皺起眉頭:"你覺得很危險?"
    鉛筆重重地敲了兩下。然後像是用盡了力氣,倒下來不動了。林墨知道這意味著小雨需要休息,暫時無法繼續溝通。
    洗漱時,冷水拍在臉上,林墨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瞳孔微微擴大,像是隨時準備應對危險。脖子上的淤青已經基本消退,隻剩下淡淡的黃色痕跡。
    "隻是個電話號碼而已,"他對鏡中的自己說,"能有多危險?"
    但內心深處,他知道小雨的警告不容忽視。那個小女孩靈體雖然年幼,但對超自然危險的感知比他敏銳得多。
    早餐是一杯速溶咖啡和兩片吐司,食不知味。林墨打開電腦,再次查詢那個午夜來電的號碼歸屬。結果顯示這個號碼確實存在,屬於"城西工業區公共通訊係統",具體位置不明。
    "公共通訊係統...難道是公用電話?"林墨喃喃自語。
    他搜索城西工業區的曆史,發現那裏曾經是本市最繁榮的製造業中心,九十年代末逐漸衰落,大部分工廠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徹底關閉。如今那片區域被劃為重建區,但因資金問題一直擱置,成了廢墟和流浪漢的棲身之所。
    最近的相關新聞就是昨晚看到的那條——第三具屍體在廢棄廠房內被發現。林墨點開詳細報道,發現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無固定住所,死因尚未公布,但警方排除了他殺可能。前兩起類似事件中,死者均為流浪人員,屍體無明顯外傷,但內髒器官"呈現異常萎縮狀態"。
    "異常萎縮?"林墨的醫學知識有限,但這描述聽起來絕不像自然死亡。
    他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陳老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老人沙啞的聲音顯示他剛剛睡醒。
    "這麽早?"陳老沒好氣地說。
    "抱歉打擾您休息,"林墨壓低聲音,"但我遇到個奇怪的情況..."
    他簡要描述了午夜來電的內容和小雨的反應,特別強調了那個機械女聲說的"四零四"和電話歸屬地。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陳老的聲音變得嚴肅:"別掛電話,我查點東西。"
    林墨聽到翻書頁的聲音,陳老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某種金屬物品碰撞的輕響。幾分鍾後,老人回來了:"城西工業區...我就知道。二十年前那裏出過大事。"
    "什麽大事?"
    "化工廠泄漏,死了十幾個工人。"陳老的聲音壓得更低,"當時新聞壓下來了,賠償了事。但據說...有些屍體一直沒找到。"
    林墨的後頸汗毛豎了起來:"您的意思是..."
    "怨氣重的地方容易滋生邪物。"陳老頓了頓,"那個電話別再接了。至於"四零四"...可能是廠房編號,也可能是某種代號。"
    "我想去看看,"林墨脫口而出,"至少確認一下電話來源。"
    "愚蠢!"陳老突然提高音量,"你以為這是什麽?尋寶遊戲?"
    林墨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震住了:"我隻是..."
    "聽著,"陳老打斷他,聲音又恢複了平靜,但更加冰冷,"有些東西不是你能對付的。電話裏的聲音可能是誘餌,引你這種"敏感體質"上鉤。"
    林墨想起電話裏那個求救的男聲,和之後小雨說的"它在找能出來的路",胃部一陣絞痛。
    "那...我該怎麽辦?"
    "今天中午來店裏,"陳老說,"我有些東西給你。在那之前,別靠近城西,也別接任何陌生電話。明白嗎?"
    掛斷電話,林墨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陳老的警告很明確,但他內心的好奇和責任感卻驅使他想要了解更多。那個求救的聲音如此真實...如果真是被困的靈魂呢?
    他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八點半。距離和陳老見麵還有好幾個小時。一個冒險的想法逐漸成形——先去城西工業區外圍看看,不深入危險區域,隻是確認一下大致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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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遠遠地看一眼,"林墨自言自語,開始收拾背包,"中午再去陳老那裏拿防護的東西。"
    他在包裏裝了幾樣"裝備":陳老之前給的護身符、一小袋糯米、錄音筆、相機和筆記本。出門前,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小雨,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書桌上的鉛筆動了動,像是無力的告別。
    城西工業區位於城市邊緣,需要乘坐半小時公交車再加二十分鍾步行。隨著車輛逐漸遠離市中心,窗外的景色變得越來越荒涼。高樓大廈被低矮的舊廠房取代,繁華的商業街變成了雜草叢生的空地。
    林墨在終點站下車,站牌已經鏽跡斑斑,站名幾乎無法辨認。四周幾乎沒有行人,隻有幾個看起來像是流浪漢的人蜷縮在廢棄的候車亭裏。
    按照手機地圖顯示,工業區核心地帶還要往西走一公裏左右。林墨調整了一下背包肩帶,邁步前行。隨著深入,道路狀況越來越差,瀝青路麵變成了坑窪的水泥路,然後是土路。兩旁的建築也從尚有人煙的舊商鋪變成了完全廢棄的廠房和倉庫。
    空氣中的味道也變了——從城市的汽車尾氣和食物香氣,變成了鐵鏽、腐朽木材和某種說不清的化學物質混合的刺鼻氣味。風吹過破碎的窗戶,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林墨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查看。這裏已經屬於工業區邊緣,再往前就是報道中提到的連續死亡事件發生地。他環顧四周,最近的一棟建築是個半坍塌的廠房,巨大的鋼筋骨架暴露在外,像是史前巨獸的殘骸。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林墨喃喃自語,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不是靈體出現時那種刺骨寒冷,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深沉的不安。就像動物察覺到捕食者的存在時本能的恐懼。他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隨著每次心跳加劇。
    林墨強忍不適,繼續向前探索。轉過一個彎,眼前出現了一條曾經是主幹道的寬闊道路,如今被雜草和碎磚石侵占。道路兩側排列著各種廢棄工廠,大多數門窗都被木板封死,牆上塗滿了 graffiti。
    根據號碼歸屬信息,公共電話亭應該就在這片區域。林墨小心翼翼地前進,時刻注意著腳下的碎玻璃和鏽鐵釘。他的頭痛越來越劇烈,視線邊緣開始出現閃爍的黑點。
    "該死..."他靠在牆上稍作休息,從包裏拿出那塊紅石握在手心。溫暖的感覺緩解了一些疼痛,但無法完全消除。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它——一個紅色的電話亭,位於前方約五十米處的十字路口角落。即使在廢棄狀態下,它依然醒目得像是鮮血潑灑在灰暗的背景上。
    林墨的心跳加速,喉嚨發緊。他強迫自己邁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既是因為地麵的雜草和瓦礫,也是因為那種不斷增強的壓迫感。
    距離電話亭二十米時,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刺穿他的頭顱,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棍插進了太陽穴。林墨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紅石從指間滑落,掉在雜草叢中。
    "呃啊..."他痛苦地呻吟著,視線模糊成一片。
    恍惚中,他聽到一個聲音——不是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快...走..."
    是小雨!雖然微弱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確實是她的聲音。
    林墨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四肢不聽使喚。他的手指深深抓入泥土,試圖找到那塊掉落的紅石。疼痛和眩暈中,他看到電話亭的門緩緩打開了,盡管周圍一絲風也沒有。
    "不..."林墨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抬頭看向那個電話亭。
    它比想象中更加破敗,紅色的油漆大麵積剝落,露出鏽跡斑斑的金屬骨架。玻璃幾乎全部碎裂,隻剩下尖銳的碎片像牙齒一樣嵌在窗框中。電話聽筒垂掛在話機旁,黑色的電線纏繞著,像是上吊用的繩索。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電話亭內部——牆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不是 graffiti,而是某種更加癲狂、更加急促的塗寫,有些像是字母,有些則完全是無法辨認的符號。這些字跡層層疊疊,幾乎覆蓋了每一寸可用空間。
    林墨終於摸到了那塊紅石,緊緊攥住它。溫暖的能量流回體內,給了他站起來的力氣。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頭痛稍有緩解,但小雨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聲音——微弱的、像是電流雜音的嗡嗡聲,從電話亭方向傳來。
    "四...零...四..."機械女聲突然在耳邊響起,盡管周圍沒有任何人。
    林墨的血液幾乎凝固。他轉身就跑,不顧腳下的障礙物和越來越劇烈的頭痛。直到跑出至少五百米,來到一條有人煙的小路邊,他才敢停下來喘氣。
    汗水浸透了後背,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像是要撞斷肋骨逃出來。林墨靠在一棵樹上,顫抖著拿出水瓶喝了幾口。紅石仍然緊握在左手,已經變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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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底是什麽鬼地方..."他喃喃自語,回頭看向工業區方向。即使在明亮的日光下,那片區域也籠罩著一種說不清的陰霾,像是永遠照不進陽光。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林墨嚇了一跳,差點把它摔在地上。來電顯示是陳老。
    "喂?"他的聲音還在發抖。
    "你在哪?"陳老的聲音異常嚴厲。
    "我...出來散步。"林墨心虛地回答。
    "撒謊!"陳老幾乎是在吼,"你的氣息都亂了,是不是去了城西?"
    林墨驚訝於老人的敏銳,隻好承認:"我隻是在外圍看了看...發現了一個電話亭..."
    電話那頭傳來陳老沉重的歎息:"愚蠢的年輕人...立刻回來。別再去那個地方,聽到沒有?"
    "但我還沒查清楚..."
    "查清楚?"陳老冷笑一聲,"你差點成了第四具屍體!現在,立刻,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林墨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陳老是怎麽知道他處於危險中的?難道那塊紅石還有感應功能?他看了看手中已經降溫的石頭,表麵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紋。
    回程的路感覺比來時漫長許多。林墨的頭痛雖然減輕了,但一直持續著,像是有人在他顱骨內輕輕敲打。公交車上的乘客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一個麵色蒼白、衣服沾滿泥土的年輕人,不時揉著太陽穴低聲呻吟。
    中午十二點半,林墨終於站在了"塵緣舊物店"門前。推門進去,鈴鐺聲顯得格外刺耳。陳老從裏屋大步走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坐下。"他命令道,指向角落的一把椅子。
    林墨乖乖坐下,陳老立刻將一個冒著熱氣的小碗塞到他手裏:"喝了。"
    碗裏是一種深褐色的液體,散發著苦澀的草藥味。林墨捏著鼻子一飲而盡,味道比聞起來還要糟糕十倍,像是腐爛的樹根混合著鐵鏽。
    "這是什麽?"他強忍著不吐出來。
    "清魂湯,"陳老簡短地回答,伸手按住林墨的額頭,"頭痛多久了?"
    "從接近電話亭開始...現在好多了。"
    陳老的手掌粗糙而溫暖,出人意料地舒適。老人閉上眼睛,似乎在感知什麽,眉頭越皺越緊。幾分鍾後,他收回手,表情更加凝重了。
    "你被標記了,"他直截了當地說,"雖然很微弱,但那東西注意到你了。"
    林墨的胃部一陣抽搐:"什麽東西?"
    陳老轉身走向櫃台,從下麵拿出一個木盒:"先不管那個。把這個戴在身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取下。"
    盒子裏是一條看起來很普通的黑繩,上麵掛著一個小布袋,比之前給的略大一些。
    "裏麵是什麽?"林墨接過它,感到一種奇特的沉重感,不像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更像是...能量?
    "朱砂、黑狗牙、雷擊木,還有一些你不必知道的東西。"陳老嚴肅地說,"戴上它,能擋住大部分低等邪祟。但對電話亭裏那個...不一定有效。"
    林墨將黑繩掛在脖子上,小布袋垂在胸口,立刻感到一股清涼的能量流遍全身,頭痛終於完全消失了。
    "謝謝您,"他真誠地說,"但那個電話亭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靈異反應?"
    陳老歎了口氣,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二十年前,城西化工廠爆炸,泄漏了一種實驗性化學物質。官方報道死了十二人,實際數字可能是這個的兩倍。"
    "那些沒找到的屍體..."
    "有些被化學物質溶解得什麽都不剩,有些..."陳老的眼神變得深遠,"有些被困在了特殊的狀態中,既不算活著,也不算完全死去。"
    林墨想起電話裏那個求救的聲音,一陣寒意爬上脊背:"您是說...那些工人變成了某種靈體?"
    "不全是。"陳老搖搖頭,"那種化學物質...據說能影響人的意識,模糊生與死的界限。爆炸發生時,有些人正在打電話求助..."
    "電話亭!"林墨恍然大悟,"所以那些電話..."
    "是執念的具現化,"陳老點點頭,"最強烈的執念會尋找"通道",試圖回到活人的世界。而像你這樣的"敏感體質",就是最好的目標。"
    林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陳老,那個機械女聲說的"四零四"是什麽意思?"
    老人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可能是化工廠的某個區域編號,也可能是..."他頓了頓,"http 404,找不到頁麵。現代科技與古老怨念的詭異結合。"
    這個解釋讓林墨毛骨悚然。一個懂得使用網絡錯誤代碼的靈體?或者更糟,某種能夠模仿人類科技概念的古老存在?
    "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那些求救的聲音..."
    "別管了,"陳老斬釘截鐵地說,"那不是你能解決的事情。讓專業人士處理。"
    "專業人士?"林墨驚訝地問,"您是說...還有其他人專門處理這類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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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迅速轉移話題:"你脖子上的護身符要每天曬太陽,保持能量。現在,告訴我那個小女孩靈體怎麽樣了?"
    林墨知道老人不想繼續那個話題,隻好順著他說:"小雨昨晚很害怕那個電話。今天早上幾乎無法顯形...等等,您怎麽知道她跟著我去了工業區?"
    "她沒跟著你,"陳老意味深長地說,"她的一部分意識依附在你身上,通過你的感官感知世界。當你接近危險時,她也能感覺到。"
    林墨想起腦海中那個微弱的聲音,恍然大悟。難怪小雨知道他在哪裏,發生了什麽。
    "那她現在..."
    "休息ing,"陳老站起身,"靈體消耗能量後需要時間恢複。這幾天別指望她顯形或移動物品了。"
    林墨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襲來,像是所有腎上腺素都耗盡了。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休息一會兒再走,"陳老的聲音變得溫和了些,"裏屋有張床。"
    林墨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裏屋。那張簡陋的小床看起來比五星級酒店還誘人。他幾乎是剛碰到枕頭就陷入了無夢的沉睡。
    在意識的最後一絲清醒中,他仿佛聽到陳老在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對,城西那邊又開始了...這次是個電話亭...不,他沒深入...但被標記了...好,我會看著他的..."
    然後黑暗徹底吞噬了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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