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銅錢定魂
字數:9853 加入書籤
黃昏的餘暉將城西廢棄孤兒院的輪廓拉得老長。林墨站在鏽跡斑斑的鐵門前,喉嚨發緊。這座三層磚混建築已經荒廢多年,窗戶破碎,牆皮剝落,爬山虎幾乎覆蓋了整個西側牆麵。正門上方的"陽光兒童福利院"字樣隻剩下"光兒院"三個字還依稀可辨。
"就是這裏?"林墨低聲問。
陳老點點頭,從背包裏取出一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幾圈後,穩穩指向院內某個方向:"陰氣很重,尤其是後院。小心點,可能有陷阱。"
林墨摸了摸口袋裏的玉片和小雨棲身的木盒,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院內雜草叢生,幾乎有半人高。他們沿著一條幾乎被植被掩蓋的小徑向裏走,每一步都驚起幾隻飛蟲。
"那棵槐樹在哪裏?"林墨撥開擋路的枝條問道。
陳老盯著羅盤:"穿過主樓,後院。"
主樓的大門早已不知去向,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張饑餓的嘴。林墨打開手電筒,光束照出一條布滿灰塵和碎玻璃的走廊。牆壁上的兒童畫已經褪色,但仍能辨認出稚嫩的筆觸——太陽、房子、手拉手的小人...
"這邊。"陳老指向右側的一條通道,"通向後院。"
通道盡頭是一扇防火門,門上的綠色熒光"exit"標誌早已不亮。林墨推開門,一陣陰風迎麵撲來,帶著黴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腥氣。
後院比前院更加荒蕪。雜草中散落著生鏽的秋千、蹺蹺板等遊樂設施,全都覆滿了藤蔓。而在院子正中央,一棵巨大的槐樹巍然矗立,樹幹粗得至少要三人合抱,樹冠如傘蓋般遮天蔽日。
"就是它了。"陳老的聲音變得凝重,"槐樹屬陰,這麽大年紀的老槐樹,不知道吸收了多少..."
他沒有說完,但林墨明白意思。這棵樹可能吸收了太多痛苦和死亡的能量,已經成了某種靈異存在。
羅盤的指針直直指向槐樹根部。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手電筒的光束在樹幹上投下搖曳的光影。樹皮上刻滿了歪歪扭扭的字跡和圖案,大多是孩子的塗鴉,但也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人為刻上去的。
"這是什麽?"林墨指著其中一個符號問。那是由三個弧形組成的圖案,像是簡化的火焰。
陳老湊近看了看,臉色驟變:"幽冥教的標記。看來這裏確實是他們的據點之一。"
他們繞到樹的另一側,發現樹幹上有個不自然的凸起,像是愈合後的傷疤。陳老從背包裏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刮去表麵的樹皮和苔蘚,露出一個金屬物體——一個生鏽的小門把手。
"暗格?"林墨驚訝地問。
陳老點點頭,握住把手用力一拉。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一塊偽裝成樹皮的木板被拉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樹洞。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從裏麵湧出,夾雜著淡淡的藥水味。
林墨將手電筒對準樹洞內部。洞壁光滑得不自然,明顯經過人工修整。底部放著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約鞋盒大小,表麵刻滿了與樹幹上相似的符文。
"就是它了。"陳老的聲音緊繃,"小心點,可能有機關。"
他從背包裏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又拿出一張黃符貼在盒蓋上,口中念念有詞。符紙燃燒起來,但盒子毫發無損。確認沒有陷阱後,陳老才小心翼翼地捧出盒子。
盒子沒有鎖,但蓋子似乎被某種力量封住了。陳老試了幾次都打不開,最後不得不咬破手指,在盒蓋上畫了一個複雜的血符。
"開!"
盒蓋應聲彈開。裏麵是一堆發黃的紙張和幾個小布袋。陳老先拿起紙張查看,林墨則好奇地打開一個布袋——裏麵裝著的赫然是幾塊玉片,花紋與小雨那塊一模一樣!
"找到了!"林墨激動地說,"這就是雙魚玉佩的其他碎片!"
陳老放下文件,仔細檢查玉片:"沒錯,材質相同,應該是同一塊玉佩上的。"他數了數,"加上你從鏡中得到的那塊,還差兩片就能拚完整了。"
"文件上寫了什麽?"林墨湊過去問。
陳老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實驗記錄。關於"七情鎖魂"儀式的詳細步驟...還有六個孩子的死亡報告。"他翻到其中一頁,"看這個。"
紙上是一張表格,列出了七個孩子的名字、年齡和"情緒屬性"。最後一個赫然是"唐雨,7歲,恐懼"。每個名字旁邊都附有一張小小的照片。林墨凝視著年幼的小雨——紅裙子,羊角辮,眼神怯生生的,與現在的小雨靈體幾乎一模一樣。
"這些畜生..."林墨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們到底對這些孩子做了什麽?"
"根據記錄,"陳老翻看著文件,"他們給每個孩子注射了特製的神經毒素,將特定情緒放大到極致,然後...抽取魂魄封入特製的玉佩中。"
林墨感到一陣惡心:"那小雨為什麽..."
"她是第七個,也是最特殊的一個。"陳老指著一行潦草的筆記,""主容器",他們這麽稱呼她。其他六個孩子的魂魄隻是鑰匙,而她體內的"種子"才是真正要召喚的東西。"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樹叢中突然傳來沙沙聲,兩人警覺地回頭。一隻黑貓從草叢中竄出,綠眼睛在手電光下閃閃發亮,看了他們一眼又跑開了。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陳老將文件和玉片收好,"天快黑了,這種地方晚上不安全。"
就在他們準備合上盒子時,林墨注意到盒蓋內側似乎有東西——一張夾在襯布下的照片。他小心地取出來,發現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麵是七個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孤兒院門口的合影。
"這是...?"
陳老隻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氣:"特別行動隊。二十年前圍剿幽冥教的官方小隊。"他指著照片上的一個人,"這是我。"又指向另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道士,"這是沈青玄的師父,張清遠。"
林墨仔細端詳年輕時的陳老——挺拔的身姿,銳利的眼神,與現在佝僂的老人判若兩人。照片上的七個人都表情凝重,似乎預知到了即將麵對的恐怖。
"等等..."林墨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個人..."
他指向站在最邊上的一名隊員。那人比其他人都矮小,戴著口罩和帽子,幾乎看不清麵容。但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個清晰的紋身——三個弧形組成的火焰圖案,與樹幹上的幽冥教標記一模一樣。
"行動隊裏有內鬼?"林墨震驚地問。
陳老的手微微發抖:"我們當時損失了四名隊員...如果其中有叛徒..."他的聲音哽住了,顯然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天色越來越暗,槐樹的影子如巨爪般延伸。林墨剛想說什麽,口袋裏的木盒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哢哢"的響聲。
"不好!"陳老臉色大變,"那個存在感應到了什麽!我們得——"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打斷。孤兒院的主樓裏,所有殘存的窗戶同時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緊接著,一個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找到...你們了..."
"假孫正德!"林墨驚呼,"他怎麽——"
"跑!"陳老抓起盒子塞進背包,推著林墨向側門衝去。
他們剛跑出幾步,後院的地麵突然開始震動。槐樹的根係如同巨蛇般從地下鑽出,試圖纏住他們的腳踝。陳老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撒向身後:"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銅錢落地後發出金光,形成一道臨時屏障。樹根碰到金光立刻縮回,但更多的根係正從四麵八方湧來。
"側門被封了!"林墨發現原本開著的鐵柵欄門不知何時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封死。
陳老轉向東牆:"翻牆!快!"
兩人衝向圍牆。林墨先托著陳老翻上去,然後自己縱身一躍抓住牆頭。就在他準備翻越時,一根粗大的樹根突然纏住他的腳踝,猛地向下拉去。
"啊!"林墨的胸口重重撞在牆麵上,差點鬆手。
"林墨!"陳老在牆外大喊。
林墨拚命掙紮,但樹根的力量大得驚人。更可怕的是,他口袋裏的木盒震動得越來越劇烈,蓋子已經出現裂縫,絲絲黑氣從中滲出。
"小雨...堅持住..."他艱難地伸手想抓住什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如利箭般從牆外射來,精準地斬斷了纏住林墨的樹根。他抬頭看去,隻見沈青玄站在牆外,手持一把新的桃木劍,劍身金光四射。
"抓住!"道士拋來一條繩索。
林墨抓住繩子,在沈青玄和陳老的幫助下終於翻過圍牆。三人來不及寒暄,迅速遠離孤兒院。當他們跑到百米外的馬路上時,回頭看去,整個孤兒院已經被一層詭異的黑霧籠罩,槐樹的枝條如狂舞的觸手般在空中揮舞。
"你怎麽找到我們的?"林墨氣喘籲籲地問沈青玄。
道士指了指陳老:"他留下的字條。我回道觀查完資料就趕來了。"他的目光落在林墨口袋裏的木盒上,"情況惡化了?"
林墨點點頭,掏出盒子。蓋子已經裂開一條縫,黑氣不斷滲出,盒身燙得嚇人。
"不能等了。"陳老嚴肅地說,"必須立刻嚐試封印。沈道長,材料準備好了嗎?"
沈青玄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赤硝、雄黃、朱砂...還有這個。"他拿出一塊古樸的玉印,"龍虎山天師印。"
"還差兩片玉佩..."林墨擔憂地說。
陳老拍了拍背包:"先拚湊已有部分,應該能暫時壓製。找個安全地方施法。"
"去我那兒。"沈青玄說,"道觀有陣法保護,能爭取時間。"
三人攔了輛出租車,匆匆趕往城郊的青雲觀。一路上,木盒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林墨不得不用雙手死死按住它。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月亮升起,近乎圓滿——距離月圓之夜隻剩兩天了。
青雲觀是一座小而古樸的道觀,位於城郊的小山上。三人沿著石階快步上行,觀門兩側的火盆自動燃起藍色火焰,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沈青玄帶他們直奔後殿,推開一扇繪有太極圖案的木門。裏麵是一間簡樸的靜室,中央擺著一個青銅法壇,四周點著七盞油燈,地上畫著複雜的陣法圖案。
"放在這裏。"道士指向法壇中央。
林墨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放在指定位置。剛一鬆手,盒子就劇烈跳動起來,仿佛裏麵有活物要破殼而出。
陳老迅速從背包裏取出文件和玉片,將已有的五塊雙魚玉佩碎片擺在盒子周圍。沈青玄則開始調配法藥,用特製的毛筆蘸著朱砂在盒子上畫符。
"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沈青玄突然對林墨說,"作為引子。"
林墨伸出食指,沈青玄用銀針輕輕一刺,將血珠滴在盒子中央。血滴接觸木料的瞬間,整個盒子安靜了一秒,然後更加劇烈地顫動起來。
"開始吧。"陳老站到法壇一側,從懷中取出那柄漆黑的陰司劍。
沈青玄手持桃木劍,開始踏罡步鬥,口中念誦咒語。隨著咒語進行,法壇周圍的七盞油燈火焰逐漸升高,顏色由黃轉青。陳老則用陰司劍在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每劃一下就有一道黑光融入法陣。
林墨退到牆邊,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切。咒語聲越來越響,法壇上的木盒開始懸浮到空中,碎片玉佩也隨之升起,圍繞著盒子旋轉。
"封!"沈青玄一聲大喝,桃木劍直指木盒。
五塊玉片同時發光,向盒子靠攏。就在它們即將接觸盒子的瞬間,一道刺目的黑光從盒中爆發,伴隨著一聲非人的尖嘯。木盒炸裂開來,小雨的靈體懸浮在空中,但已經完全變了樣——
她的右半身被漆黑的物質覆蓋,無數黑線如觸手般舞動;左半身仍是那個小女孩的模樣,但正在被右半身逐漸侵蝕。最可怕的是她的臉——右半邊是一張陌生的、妖異的美人臉,左半邊是小雨痛苦的表情。
"七...必須...完整..."雙重音調的聲音震得靜室內的物品紛紛顫動。
"小雨!"林墨忍不住喊道,"堅持住!"
靈體轉向他,兩張麵孔同時露出詭異的微笑:"林...墨...來...加入...我們..."
沈青玄的桃木劍金光大盛:"她已經被侵蝕過半!必須立刻封印!"
"再等等!"林墨衝上前,"小雨!還記得我嗎?我們一起看動畫片,你最喜歡的兔子玩偶..."
靈體的動作頓了頓,左半邊的眼睛閃過一絲清明:"哥...哥...救...我..."
"有效!"陳老喊道,"繼續!"
林墨向前一步,盡管雙腿因恐懼而發抖:"小雨,你答應過要聽哥哥的話,記得嗎?現在我要你閉上眼睛,數到十..."
這是他們之間常玩的小遊戲。每當小雨害怕時,林墨就會讓她這麽做。
靈體的左半邊慢慢閉上了眼睛:"一...二...三..."
右半邊的妖異麵孔露出憤怒的表情:"不!愚蠢...的...遊戲..."
"現在!"沈青玄抓住機會,將桃木劍插入法陣中央。
五塊玉片同時貼向靈體,形成一個不完整的圓環。金光與黑光激烈碰撞,靜室內狂風大作。陳老的陰司劍劃出一道黑芒,將靈體與法陣連接起來。
"啊!"靈體發出痛苦的尖叫,黑線瘋狂舞動,"痛...好痛..."
林墨心如刀絞,但他知道現在不能退縮:"小雨,堅持住!數到十!"
"七...八..."靈體的左半邊繼續數著,聲音越來越弱。
就在這關鍵時刻,靜室的窗戶突然爆裂!一道紫黑色的光束射入,直接擊中法陣。五塊玉片中的兩片瞬間化為齏粉!
"不!"沈青玄大喊。
門外傳來陰冷的笑聲:"多謝你們...幫我找到了容器..."
假孫正德站在窗外,金絲眼鏡反射著冰冷的光。他手中拿著一個古怪的裝置,像是某種發射器。
陳老反應極快,陰司劍一揮,一道黑芒射向窗外。假孫正德輕鬆閃避,但這一幹擾給了沈青玄時間。道士迅速從懷中取出天師印,重重按在靈體額頭上。
"封!"
金光爆發,靈體被強行壓回小女孩形態,但右眼中的黑線依然活躍。三塊殘存的玉片形成一個不完整的封印,勉強維持著平衡。
假孫正德冷笑一聲:"徒勞的掙紮。月圓之夜,一切都將結束。"說完,他的身影如煙霧般消散了。
靜室內一片狼藉。小雨的靈體蜷縮在法壇中央,半透明的小小身影時隱時現。林墨衝上前,小心地將她抱起。她的身體輕得像羽毛,冷得像冰。
"暫時穩定了。"沈青玄疲憊地說,"但缺少兩塊玉片,封印不完整。"
陳老拾起地上殘存的文件:"也許這裏有線索...關於最後兩塊碎片的下落。"
林墨抱著小雨,突然注意到她緊握的右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輕輕掰開手指,一塊之前未見過的玉片赫然在目——第六塊碎片!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什麽時候..."他驚訝地問。
"靈體分離時掉落的。"陳老接過玉片,"應該是長期嵌在她體內的那部分。"
沈青玄數了數:"現在隻差最後一塊了。"
林墨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蘇婉蓉給他的那塊:"加上這個呢?"
"七塊齊了!"陳老驚喜地說,"快,重新布陣!"
沈青玄迅速重整法壇,這次將七塊玉片擺成完整圓環。小雨的靈體被放置在中央,七盞油燈重新點燃。咒語聲中,玉片再次發光升起,形成一個完美的光之牢籠將靈體籠罩。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沈青玄的桃木劍指向靈體。
"七魄歸位,三魂永固!"陳老的陰司劍畫出複雜的符文。
七塊玉片同時貼向靈體,融入她的身體。小雨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整個人被耀眼的白光吞沒。當光芒散去時,她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半透明的靈體,右眼中的黑線完全消失,隻是手腕上的鎖鏈印記變得更加明顯。
"成功了嗎?"林墨緊張地問。
小雨緩緩睜開眼睛,清澈的眸子裏滿是困惑:"哥哥...我怎麽了...?"
林墨如釋重負,差點跪倒在地:"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陳老和沈青玄卻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老人低聲說:"隻是暫時封印。那個存在太強大了,單靠玉佩無法徹底消滅它。"
"那怎麽辦?"林墨問。
沈青玄收起桃木劍:"找到源頭。月圓之夜前,我們必須阻止假孫正德完成儀式。"
小雨似乎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突然抓住林墨的手:"哥哥...那個白衣服的人...他說...要在一個"圓的地方"...完成儀式..."
"圓的地方?"林墨皺眉,"什麽意思?"
陳老突然臉色大變:"不會是...體育場?
喜歡陰陽先生之怨憎簿請大家收藏:()陰陽先生之怨憎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