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淪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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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客房,林墨眨了眨酸澀的雙眼。他整夜未眠,鏡靈蘇婉蓉消失後,他一直守在熟睡的小雨身邊,生怕再出什麽意外。
樓下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和煎蛋的香氣。林墨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拉開窗簾。窗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一切如常。這種平凡的場景反而讓他有種不真實感——昨晚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場怪夢。
"林墨!下來吃飯!"陳老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中氣十足。
林墨最後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小雨,輕輕關上門下樓。廚房裏,陳老正翻動著平底鍋裏的煎蛋和培根,灶台上的小鍋裏熬著白粥。老人穿著那件萬年不變的灰色毛衣,看起來和任何一個普通的退休老人沒什麽兩樣。
"睡得怎麽樣?"陳老頭也不回地問。
林墨在餐桌前坐下:"沒睡。鏡子不見了。"
"我知道。"陳老將煎蛋盛進盤子,"我早上檢查過了儲藏室。"
"您不覺得奇怪嗎?"林墨忍不住問,"一麵銅鏡就這麽憑空消失了,還有那塊玉佩..."
陳老把早餐放在林墨麵前,給自己倒了杯濃茶:"先吃飯。然後我們再談。"
林墨勉強吃了幾口,實在沒胃口。陳老倒是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吃完自己那份,又續了杯茶,這才開口:"鏡靈和玉佩的事,我大概有數了。"
"什麽數?"
"那塊玉不是普通的裝飾品。"陳老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後露出幾塊碎片——和昨晚小雨手中那塊相似的玉,"我在妝奩裏找到了這些。如果拚起來,應該是一塊完整的雙魚戲水佩。"
林墨仔細查看那些碎片:"花紋一樣,但材質似乎不同..."
"沒錯。"陳老點頭,"你昨晚看到的那塊更潤,更透,是上好的和田玉。而這些..."他指了指布包裏的碎片,"是普通的岫玉仿品。"
"這意味著什麽?"
陳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知道"鎖魂玉"嗎?"
林墨搖頭。
"一種古老的法器。"陳老的聲音低沉下來,"用來儲存或轉移魂魄的容器。上等的鎖魂玉必須是純淨無瑕的和田玉,經過特殊儀式開光。"
林墨的背脊一陣發涼:"您是說...昨晚那塊..."
"很可能是。"陳老收起碎片,"而且它選擇了小雨,這不是巧合。"
"但為什麽會和鏡靈扯上關係?蘇婉蓉說那是她的..."
陳老眯起眼睛:"我猜,兩百年前的那位蘇小姐,可能不是單純的閨怨致死。她的故事裏,或許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林墨正想追問,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是小雨的聲音。兩人同時跳起來衝向樓梯。
客房門大開著,小雨坐在床上,雙手抱頭,渾身發抖。更可怕的是,她的右眼完全變成了漆黑色,無數細小的黑線如觸手般從眼球中伸出,在空中舞動。
"小雨!"林墨衝過去想抱住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重重撞在牆上。
陳老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張紫色符籙,口中念念有詞:"天地自然,穢氣分散!"符籙燃燒起來,散發出清冽的檀香味。
黑線觸碰到這股煙氣,立刻縮回了一些。小雨的身體劇烈顫抖著,聲音變成了可怕的雙重音調:"七...必須...完整...找到...第七..."
"堅持住,小雨!"林墨掙紮著爬起來,"別讓它控製你!"
陳老又取出三枚銅錢,按特定方位擺在小雨周圍:"三才定魂陣,起!"
銅錢發出微弱的金光,形成一個三角形能量場將小雨圍住。黑線在金光中痛苦地扭動,逐漸縮回眼內。隨著最後一絲黑線消失,小雨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前栽倒。
林墨及時接住她,感受到懷中的小身體冰冷得不似活人。"她怎麽樣?"他焦急地問。
陳老探了探小雨的脈搏:"暫時穩定了。但那個存在正在加速覺醒。"他嚴肅地看著林墨,"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沈青玄回來前,必須盡可能收集線索。"
"什麽線索?"
"關於鎖魂玉和鏡靈的。"陳老走向門口,"我去書房查資料。你照顧小雨,等她醒了問問昨晚發生了什麽。"
林墨點點頭,將小雨輕輕放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女孩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但平穩。右眼已經恢複正常,隻是眼白部分泛著不健康的灰色。
他坐在床邊,思緒紛亂。自從認識小雨以來,他一直把她當作需要保護的妹妹,但現在看來,她的身份和來曆遠比想象中複雜。那塊神秘消失的玉佩,鏡靈蘇婉蓉的異常行為,還有小雨體內的"種子"...這一切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線串聯在一起。
窗外,陽光漸漸強烈起來。林墨拉上窗簾,房間陷入柔和的昏暗。小雨在睡夢中皺起眉頭,嘴裏嘟囔著什麽。林墨俯身傾聽,隻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鏡子"... "不要"...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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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小雨。"他輕聲安慰,盡管知道她可能聽不見,"我在這裏。"
中午時分,小雨終於醒來。她茫然地眨著眼睛,似乎不記得早上發生了什麽。
"哥哥?"她虛弱地呼喚,"我...好渴..."
林墨趕緊倒了杯溫水,扶她慢慢喝下:"感覺怎麽樣?"
"頭暈..."小雨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做了好多夢...可怕的夢..."
"記得夢到什麽了嗎?"
小雨的眼神遊移不定:"一個...穿白衣服的人...還有火...很大的火..."她突然抓住林墨的手,"還有一麵鏡子!鏡子裏有個漂亮的姐姐,她在哭..."
林墨心頭一震:"鏡子裏的小姐?她對你做了什麽?"
"她...給我看東西..."小雨的表情變得痛苦,"一個很黑的地方...有人在唱歌...好多人圍著...中間有七個孩子..."
林墨輕輕握住她的手:"慢慢說,不著急。"
"然後...然後..."小雨的呼吸急促起來,"那個白衣人來了...他給孩子們打針...孩子們開始尖叫...好痛...我也好痛..."她的右眼又開始泛黑。
"夠了,不用說了。"林墨趕緊打斷她,"休息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他剛想起身,小雨卻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哥哥!鏡子裏的姐姐說...說玉佩是鑰匙...必須藏好...不然"他"會找到我們..."
"他是誰?"
小雨的眼中充滿恐懼:"穿白衣服的人...孫...孫..."
話未說完,她的眼睛突然翻白,身體劇烈抽搐起來。林墨大驚失色,趕緊喊陳老。老人聞聲趕來,見狀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小雨額頭上。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
符紙燃燒起來,卻沒有傷到皮膚。小雨的抽搐逐漸停止,陷入深度昏迷。陳老檢查了她的瞳孔和脈搏,臉色凝重:"那個存在正在嚐試完全覺醒。我用安魂符暫時壓製了它,但撐不了多久。"
"她提到了孫...應該是假孫正德。"林墨說,"還有鏡子裏的蘇婉蓉告訴她,玉佩是鑰匙..."
陳老沉思片刻:"看來鏡靈知道些什麽。可惜鏡子已經..."
他的話戛然而止,眼睛盯著房間的角落。林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毛骨悚然——那麵失蹤的銅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牆角的小桌上,鏡麵朝上,泛著詭異的青光。
"它...自己回來了?"林墨的聲音有些發抖。
陳老緩步走向銅鏡,從懷中掏出一副老花鏡戴上,仔細端詳卻不觸碰:"不簡單...這鏡子有靈智。"
"什麽意思?"
"它不隻是附著了靈體,本身就是一件法器。"陳老的聲音充滿警惕,"昨晚它離開是為了完成某種"使命",現在回來是因為..."
"因為它需要我。"林墨突然明白了,"蘇婉蓉想告訴我什麽。"
陳老嚴肅地看著他:"與靈體打交道很危險,尤其是這種有自主意識的。你確定要繼續?"
林墨看了看昏迷的小雨,下定決心:"如果這能幫到她,我願意試試。"
"好吧。"陳老歎了口氣,"但必須采取防護措施。"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布袋,倒出七枚銅錢,在林墨周圍擺成北鬥七星的形狀:"七星護體陣,能保護你的魂魄不被完全拉入鏡中世界。"然後又取出一根紅繩,一端係在林墨手腕上,另一端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情況不對,我會拉你回來。"
林墨深吸一口氣,跪坐在銅鏡前。鏡麵起初隻是普通地反射著房間的景象,但很快就泛起了漣漪,如同被觸碰的水麵。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逐漸清晰起來——蘇婉蓉,比昨晚看起來更加憔悴。
"你...回來了..."她的聲音直接從林墨腦海中響起,縹緲如風,"必須...快...時間不多了..."
"你想告訴我什麽?"林墨輕聲問。
"看..."蘇婉蓉的身影向旁邊讓開,鏡中出現了新的畫麵——
一個昏暗的地下室,牆壁上畫滿了古怪的符文。七個孩子被鎖在特製的金屬椅上,每個孩子胸前都掛著一塊玉佩,樣式各異但都缺了一角。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假孫正德——正在給其中一個孩子注射某種紫色液體。孩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
畫麵切換:大火吞噬建築,孩子們尖叫奔逃。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年幼的小雨——躲在儲物櫃裏,透過縫隙驚恐地看著外麵。她胸前掛著一塊完整的雙魚戲水佩,正發出微弱的綠光...
最後一個畫麵:儲物櫃被打開,假孫正德獰笑著抓住小女孩,強行給她注射。玉佩在掙紮中摔碎,一角碎片嵌入小女孩的手心...
"啊!"林墨痛苦地抱住頭,這些畫麵帶來的衝擊幾乎撕裂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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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明白了嗎..."蘇婉蓉的聲音帶著哭腔,"玉佩...保護她...阻止儀式..."
"什麽儀式?"林墨強忍頭痛問道。
"七情鎖魂...打開陰陽路..."蘇婉蓉的身影又開始模糊,"他...來了...小心..."
鏡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畫麵變成了一張猙獰的男性麵孔——假孫正德!他似乎透過鏡子直視林墨,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閃爍著非人的紫光。
"找到你了..."這個聲音比蘇婉蓉的清晰百倍,如同直接在顱骨內響起,"把容器還給我..."
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從鏡中傳來,林墨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拉扯著向鏡麵靠近。護體的七枚銅錢劇烈震動,發出刺耳的嗡鳴。陳老的紅繩繃得筆直,老人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繩上:"陰陽有序,魂歸本位!"
但吸力太強了。銅錢一枚接一枚地炸裂,紅繩也開始冒煙。林墨的身體向前傾倒,手指觸碰到鏡麵——
世界天旋地轉。
當眩暈感消退時,林墨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這是一間典型的清代閨房,紅木家具,繡花屏風,梳妝台上燃著紅燭。窗外是漆黑的夜,雨聲淅瀝。
"這是...鏡中世界?"他喃喃自語。
"是的。"
林墨猛地轉身。蘇婉蓉站在房間中央,比在鏡中看到的更加真實生動。她穿著淡青色的對襟衫和月白色馬麵裙,麵容清麗但憔悴,眼中含淚。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林墨警惕地問。
"因為隻有這裏...他暫時找不到我們。"蘇婉蓉的聲音不再斷斷續續,"我必須告訴你真相...關於玉佩...關於我...關於那個惡魔..."
她示意林墨坐下,自己則站在窗邊,望著不存在的雨:"我生於乾隆四十五年,父親是蘇州富商。十八歲那年,許配給京城李家的公子。訂婚不久,未婚夫進京趕考..."
"這些我知道。"林墨打斷她,"他高中後被宰相招婿,辜負了你。"
蘇婉蓉苦笑:"故事是這樣傳的...但真相更可怕。"她轉過身,眼中閃爍著痛苦的光芒,"我的未婚夫李郎...根本沒有背叛我。他被殺了...被那個偽裝成宰相的人...那個惡魔..."
林墨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他就是現在的"孫正德"。"蘇婉蓉的聲音顫抖,"兩百年來,他換過無數身份,一直在進行可怕的實驗。七情鎖魂玉就是他的發明...用七個飽含不同情緒的童魂作為鑰匙,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
林墨突然明白了:"小雨就是第七個孩子..."
"不完全是。"蘇婉蓉搖頭,"她是載體..."種子"的載體。那塊雙魚玉佩是我當年偷偷請高人製作的,能封印邪祟。李郎遇害前,將它交給我保管...後來我含恨而終,一縷殘魂附在鏡中,玉佩則流落民間..."
"昨晚那塊碎片..."
"是玉佩的一部分,不知怎麽到了那女孩手中。"蘇婉蓉走近幾步,"當我感應到它的存在,就知道惡魔的計劃已經開始了。六個孩子已經...第七個是最後的關鍵。"
林墨的思緒飛速運轉:"所以假孫正德要找小雨,是為了完成儀式?"
"是的。但更糟的是..."蘇婉蓉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種子"已經在女孩體內生根發芽。當月圓之夜到來,即使不舉行儀式,它也會自行覺醒..."
"月圓之夜...那不是三天後嗎?"林墨驚呼。
蘇婉蓉悲傷地點頭:"這就是為什麽我冒險把你拉進來。必須找到剩下的玉佩碎片...完整的玉佩是唯一能封印"種子"的東西..."
"碎片在哪裏?"
"一部分在女孩體內...一部分..."蘇婉蓉突然警覺地看向窗外,"他來了!你必須立刻離開!"
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燭火變成了詭異的綠色。窗外,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從雨中走來,每一步都讓整個房間震動。
"怎麽出去?"林墨焦急地問。
蘇婉蓉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小的玉片——正是缺失的那一角:"拿著它!去找...槐樹...下麵的..."
她的話沒能說完。房門轟然爆裂,假孫正德站在門口,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原來你躲在這裏,蘇小姐。兩百年的遊戲該結束了。"
他伸出手,五指成爪,蘇婉蓉立刻痛苦地彎下腰,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住手!"林墨衝上前,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別急,林先生。"假孫正德微笑道,"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在現實世界。"他打了個響指,"現在,醒來吧。"
林墨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如破碎的鏡子般分崩離析...
"林墨!醒醒!"
陳老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林墨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全身被冷汗浸透。銅鏡就在旁邊,鏡麵已經裂成蛛網狀,不再有任何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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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發生了什麽?"他艱難地坐起來。
"你被拉進去了整整十分鍾。"陳老麵色凝重,"鏡靈呢?"
"被假孫正德...抓住了。"林墨喘息著說,"但我得到了重要信息..."他攤開手掌,掌心赫然是一片小小的玉——雙魚戲水佩缺失的那一角。
陳老倒吸一口冷氣:"這是..."
"鑰匙的一部分。"林墨掙紮著站起來,"蘇婉蓉說...要找槐樹...下麵的什麽東西..."
"槐樹?"陳老皺眉思索,突然眼睛一亮,"孤兒院!當年的孤兒院後院有棵大槐樹!"
林墨的心跳加速:"就是小雨記憶中的那場大火發生的地方?"
"對!"陳老已經開始收拾東西,"那裏肯定藏著什麽...可能是剩餘的玉佩碎片,或者其他線索。"
林墨看向床上昏迷的小雨:"我們不能丟下她..."
"當然不。"陳老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小木盒,"暫時把她收在這裏。盒子上有安魂符,能壓製那個存在一段時間。"
林墨小心翼翼地將小雨的靈體引入木盒中。當盒蓋合上的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一聲遙遠的、非人的咆哮,充滿憤怒。
"走吧。"陳老將木盒和幾件法器裝進背包,"趁天黑前去看看。沈青玄應該快回來了,我給他留個字條..."
兩人匆忙準備離開。就在林墨踏出店門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脊背竄上來。他下意識回頭,看到破碎的銅鏡中閃過一絲紫光,假孫正德的臉一閃而過,嘴角掛著陰冷的微笑。
危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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