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嬰被金光符籙擊中，發出刺耳的尖嘯，殘缺的身體在牆上撞出一個凹痕。沈青玄大步走來，青色道袍在昏暗的走廊裏像一麵旗幟，腰間的銅鈴隨著他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
    "又是你？"沈青玄看都沒看林墨一眼，目光鎖定在正在掙紮的血嬰身上，"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林墨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我...有必須來的理由..."
    沈青玄冷哼一聲，從袖中抽出一張新的符籙："退後。這不是普通的怨靈。"
    血嬰已經從撞擊中恢複，殘缺的身體像蜘蛛一樣扒在牆上，血紅的眼睛在沈青玄和林墨之間來回轉動。它裂開的大嘴發出咯咯的笑聲，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
    "咯咯...媽...媽..."
    那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直接鑽入腦海。林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陰陽眼自動聚焦在血嬰身上——他看到了更多細節：那團由汙血和破碎組織構成的軀體深處，有一團更黑暗的核心，像心髒一樣跳動著，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意。
    沈青玄突然動了。他手腕一抖，符籙化作一道金光射向血嬰，同時左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血嬰敏捷地躲開符籙，沿著天花板快速爬行，向走廊深處逃去。沈青玄嘖了一聲，從腰間摘下銅鈴，用力一晃——
    "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封閉的走廊裏回蕩，林墨感到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遠處的血嬰像是被無形的手拽住，動作突然變得遲緩。
    "攔住它！"沈青玄厲喝，"別讓它回到巢穴！"
    林墨這才反應過來，從包裏掏出剩下的黑狗血，朝血嬰逃跑的方向潑去。暗紅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正好淋在血嬰身上。
    "嗤啦——"黑煙冒起，血嬰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它在地上瘋狂扭動，被黑狗血淋到的地方像被強酸腐蝕一樣冒出氣泡。
    沈青玄抓住機會，一個箭步上前，桃木劍直指血嬰："洞罡太玄，斬妖縛邪！"
    桃木劍尖亮起一點金光，眼看就要刺中血嬰的核心。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粉紅色的煙霧突然從通風口湧入，迅速彌漫整個走廊！
    "小心！"林墨本能地後退，陰陽眼看到那粉霧中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既不是怨氣也不是靈氣。
    沈青玄的劍勢一頓，警惕地環顧四周："何方妖孽？！"
    粉霧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甜膩得讓人頭皮發麻："喲~好熱鬧呀。"
    霧氣凝聚，在血嬰旁邊形成一個女人的輪廓——高挑的身材，大波浪卷發，低胸短裙下是誘人的曲線，黑絲包裹的長腿交疊著，整個人斜倚在牆上，仿佛這裏不是陰森的廢棄醫院，而是某個高級酒會的現場。
    "小道士，"女人紅唇微啟，眼波流轉，"這麽可愛的"小東西"，毀了多可惜？不如...讓給姐姐玩玩？"
    沈青玄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狐妖！"他劍尖轉向女人，"蘇媚兒，這裏的事與你無關！"
    被稱作蘇媚兒的女人掩嘴輕笑，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向被黑狗血所傷的血嬰："誰說無關了？這麽特別的怨靈，人家可是找了很久呢~"
    林墨呆立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小雨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小聲說："哥哥...她很可怕...比血嬰還可怕..."
    蘇媚兒似乎聽到了小雨的話，突然轉頭看向林墨——準確地說，是看向林墨身邊的小雨。她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咦？還有個小朋友？"她的目光移向林墨的眼睛，"而且...這雙眼睛..."
    沈青玄打斷了她："妖女！休想染指怨靈！"他猛地揮動桃木劍，一道金光斬向蘇媚兒。
    蘇媚兒輕笑一聲，纖指一彈，一縷粉芒射出，與金光在半空相撞，爆出一團刺目的火花。衝擊波震得走廊裏的雜物四散飛濺，林墨不得不抬手護住臉部。
    "小道士火氣真大~"蘇媚兒嬌嗔道，同時另一隻手悄悄向血嬰彈出一縷粉芒。
    沈青玄眼疾手快，劍鋒一轉，劈向那縷粉芒："休想！"
    就在兩人交鋒的瞬間，血嬰突然動了！它殘缺的身體猛地彈起，化作一道血光，從兩人之間的空隙穿過，直撲林墨麵門！
    "哥哥！"小雨尖叫著擋在林墨麵前。
    林墨的陰陽眼再次進入那種預判狀態，他看清了血嬰的軌跡，側身閃避的同時從口袋裏掏出最後一張符咒——陳老給的壓箱底寶貝。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符咒燃燒起來，爆發出比之前強烈數倍的金光。血嬰被金光掃到，發出痛苦的嘶吼，但它沒有停下，而是改變方向，一頭紮進了通風管道！
    "該死！"沈青玄想去追，卻被蘇媚兒攔住。
    "別急著走呀~"蘇媚兒媚眼如絲，"我們還沒好好敘敘舊呢~"
    沈青玄眼中寒光一閃："妖女，你與這怨靈有何幹係？為何要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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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媚兒輕笑："誰說我要救它了？"她突然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危險，"我隻是...不喜歡別人搶我的獵物。"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林墨趁機拉著小雨後退幾步，遠離這兩個危險人物。他的陰陽眼看到蘇媚兒周身環繞著粉色的氣息，與沈青玄的金色靈氣形成鮮明對比，而血嬰殘留的黑氣正在通風管道口漸漸消散。
    "那個..."林墨小心翼翼地開口，"它逃走了...不去追嗎？"
    沈青玄和蘇媚兒同時轉頭看他，一個冷峻，一個玩味。林墨頓時覺得自己像個誤入猛獸領地的小白兔。
    "普通人，"沈青玄冷聲道，"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回家去。"
    蘇媚兒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林墨："小弟弟，你的眼睛...很特別啊。"她向前走了一步，身上甜膩的香水味撲麵而來，"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對嗎？"
    沈青玄的劍橫在兩人之間："離他遠點，妖女。"
    "這麽緊張幹什麽？"蘇媚兒無辜地眨眨眼，"我又不會吃了他..."她突然湊近林墨，紅唇幾乎貼到他耳朵上，"不過...如果你想了解更多關於那個小怨靈的事，可以來"夜闌珊"酒吧找我~"
    說完，她輕笑著退開，身體逐漸化作粉霧，最後完全消失在通風管道中——和血嬰同一個方向。
    走廊裏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林墨和沈青玄麵麵相覷。小雨躲在養魂玉裏不敢出來。
    "你。"沈青玄用劍尖指著林墨，"解釋一下為什麽在這裏。"
    林墨咽了口唾沫，簡短說明了張薇和怨嬰的情況，省略了部分細節。沈青玄聽完，眉頭緊鎖："活體附靈...麻煩。"
    "那個...蘇媚兒是誰？"林墨忍不住問。
    "一隻三百年的狐妖。"沈青玄收劍入鞘，"專精魅惑和操縱之術，喜歡收集各種怨靈做研究。不是什麽善茬。"
    林墨想起蘇媚兒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說...知道怨靈的事..."
    "別信她的鬼話。"沈青玄冷笑，"狐妖嘴裏沒一句真話。她隻是想利用你那雙眼睛。"
    他頓了頓，突然伸手捏住林墨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對視："陰陽眼...天生的？"
    林墨點頭，沈青玄的手像鐵鉗一樣讓他無法掙脫。
    "有意思。"沈青玄鬆開手，"不過沒有經過訓練的天賦等於沒有。"他從袖中抽出一張名片大小的紙片塞給林墨，"明天早上九點，青雲觀。別遲到。"
    不等林墨回應，沈青玄已經轉身走向緊急出口："現在，回家。那怨靈受了重傷，今晚不會出來作祟。明天我們再解決它。"
    林墨看著沈青玄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這才長舒一口氣。他看了看手中的紙片——上麵用金漆寫著"青雲觀 沈青玄"和一個電話號碼，背麵畫著簡單的路線圖。
    "哥哥..."小雨從養魂玉中飄出來，臉色蒼白，"我們...回家嗎？"
    林墨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快步回到處置室。他用手機拍下了那團黑紅色的組織、牆上的血跡和護士站的記錄，然後才離開。
    走出醫院時，林墨回頭望了一眼那棟黑漆漆的建築。他的陰陽眼看到三樓的某個窗口，有一團粉色的霧氣正在消散，仿佛有人在那裏注視著他。
    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林墨緊了緊衣領，朝家的方向走去。明天要去青雲觀見沈青玄，也許能學到控製陰陽眼的方法...但蘇媚兒提到的"夜闌珊"酒吧也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兩條可能通往不同結局的路。
    養魂玉微微發熱，小雨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林墨輕輕握住玉石，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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