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霧還未散去，林墨站在青雲觀古樸的大門前，仰頭望著門楣上已經有些褪色的匾額。小雨躲在養魂玉裏不敢出來——道觀的氣息對靈體來說太過強烈。
    林墨抬手看了看表：850。他提前十分鍾到達，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深吸一口氣，他叩響了銅門環。
    門幾乎立刻就開了，沈青玄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門縫裏："準時。不錯。"
    他側身讓林墨進入。道觀比林墨想象的要小，但布局精致。前院種著幾株古鬆，中央是一個石砌的八卦圖案。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草藥混合的氣息。
    "這邊。"沈青玄領著林墨穿過回廊，來到一間簡樸的靜室。室內隻有一張矮桌、兩個蒲團和一個小香爐，牆上掛著太極圖和幾幅字畫。
    "坐。"沈青玄指了指蒲團，自己則跪坐在對麵。他今天穿著普通的藏青色道袍，頭發用木簪束起，比昨晚在醫院時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出塵之氣。
    林墨學著沈青玄的樣子跪坐，但姿勢別扭得很。沈青玄瞥了他一眼："放鬆。背挺直，肩膀下沉。"
    調整了幾次，林墨終於找到相對舒適的姿勢。沈青玄點燃香爐裏的一炷香，清幽的氣息立刻彌漫開來。
    "這是安神香，能幫助你集中精神。"沈青玄從桌下取出一個木盒，"在討論怨靈之前，我需要評估一下你的陰陽眼。"
    他打開木盒，裏麵整齊排列著十幾張符紙，每張上麵都用朱砂畫著不同的圖案。沈青玄抽出三張，平鋪在桌上："能看到這些符上的氣嗎？"
    林墨湊近觀察。第一張符在他眼中泛著微弱的白光，第二張則毫無反應，第三張竟然隱約透出黑氣。
    "這張有白光，這張沒有，這張...有點黑氣。"他如實回答。
    沈青玄點點頭："基本合格。第一張是清心符，第二張是空白的，第三張是被汙染的——你能分辨出來，說明陰陽眼純度不錯。"
    他又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滴透明液體在掌心，然後突然拍向林墨的額頭！
    林墨下意識想躲，但沈青玄的動作快如閃電，液體已經沾上他的皮膚。冰涼的感覺滲入額頭，接著雙眼一陣刺痛，他忍不住閉上了眼。
    "睜開。"沈青玄命令道。
    林墨睜開眼，世界變得不一樣了——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光點，沈青玄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金光，而道觀各處都有強弱不一的光暈流動。最驚人的是，他能看到自己體內有一條細細的藍線，從丹田流向四肢百骸，但有幾處像是打了結，流動不暢。
    "這是...？"
    "顯靈水，暫時增強你的視覺。"沈青玄解釋道，"現在你看到的是靈氣流動。你體內那條藍線是你的先天一氣，但多處阻滯，說明你從未係統修煉過。"
    他指向林墨眼睛周圍的幾條細小脈絡："陰陽眼消耗的就是這裏儲存的精氣。每次使用，這些脈絡就會萎縮一點。過度使用，你會失明，甚至喪命。"
    林墨心頭一震："那...有什麽辦法可以避免嗎？"
    "修煉。"沈青玄簡短地回答，"強化自身精氣，同時學習控製陰陽眼的開關和強度。"他收起瓷瓶，顯靈水的效果漸漸消退，"現在，說說那個怨靈。"
    林墨詳細描述了張薇的情況、醫院裏的發現以及血嬰的攻擊方式。沈青玄聽完，眉頭緊鎖："不是自然形成的怨靈。"
    "什麽意思？"
    "自然流產或墮胎的嬰靈通常隻有簡單的執念，不會如此惡毒且強大。"沈青玄站起身，從書架取下一本古籍，翻到某一頁指給林墨看，"這個血嬰，更像是被人為"培育"的。"
    書頁上畫著一個可怕的儀式：一個嬰兒被放置在由古怪符號組成的陣法中央，周圍點著黑色蠟燭，幾個穿黑袍的人正在念咒。
    "幽冥教的"血嬰術"。"沈青玄冷聲道，"通過特殊儀式將枉死嬰孩的怨念放大百倍，製成可操控的怨靈武器。"
    林墨想起血嬰體內那團黑暗核心："所以它才會那麽強..."
    "而且它選中那個孕婦不是偶然。"沈青玄合上書，"幽冥教擅長利用因果聯係。那張沾血的b超報告就是媒介，將怨靈引導到最適合它寄生的宿主身上。"
    "張薇有危險嗎？"
    "暫時沒有。黑狗血和我的符咒重創了它，需要時間恢複。"沈青玄頓了頓，"但那個狐妖插手就麻煩了。"
    林墨想起蘇媚兒嫵媚的笑容和危險的眼神："她到底是什麽人？"
    "蘇媚兒，三百年道行的狐妖。"沈青玄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厭惡，"表麵開酒吧，暗地裏收集各種怨靈做研究。沒人知道她真正想要什麽，但她對幽冥教的東西特別感興趣。"
    他銳利的目光射向林墨："她對你示好，八成是看上了你的陰陽眼。狐妖最擅長利用人心弱點，別被她騙了。"
    林墨點點頭，卻不由自主想起蘇媚兒說的"夜闌珊"酒吧。如果她真的了解血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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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訓練。"沈青玄打斷他的思緒，"先從基礎呼吸法開始。你的陰陽眼需要配合呼吸節奏才能控製消耗。"
    接下來的兩小時，林墨在沈青玄嚴厲的指導下學習最基本的道家呼吸法和冥想姿勢。沈青玄的教學風格簡潔直接，沒有多餘的話，但意外地耐心。當林墨第三次搞錯呼吸節奏時，他並沒有發火，而是親自示範。
    "吸氣，三秒。屏息，兩秒。呼氣，六秒。"沈青玄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感受氣息在經脈中的流動。"
    林墨漸漸掌握了要領，呼吸變得深長而有規律。奇妙的是，隨著呼吸法的進行，他眼睛周圍的刺痛感確實減輕了。
    "不錯。"訓練結束時，沈青玄難得地給予了肯定，"明天同一時間，繼續。"
    林墨有些驚訝："你願意繼續教我？"
    沈青玄輕哼一聲："放任一個沒訓練的陰陽眼到處亂跑太危險。何況..."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墨一眼，"你似乎特別容易招惹麻煩。"
    他送林墨到觀門口，臨別時遞給他一疊符紙和一個小瓷瓶："清心符和顯靈水。符貼在你那個孕婦朋友的房間四角，可以暫時隔絕怨氣。顯靈水省著用，每次一滴就夠。"
    林墨接過，猶豫了一下："那個...關於血嬰，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我會追查幽冥教的線索。"沈青玄說，"你專心練習我教你的方法，別貿然行動。"他頓了頓，"尤其別去找那個狐妖。"
    林墨含糊地應了一聲，心裏卻已經有了打算。告別沈青玄後，他走到山腳下的公交站，才讓小雨從養魂玉裏出來。
    "哥哥..."小雨看起來有些虛弱，"那裏...好難受..."
    林墨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對不起，忘了道觀對靈體不友好。感覺好點了嗎？"
    小雨點點頭，靠在他身邊："那個凶凶的道士...教哥哥好東西了嗎？"
    "嗯，很有用。"林墨看著自己的手掌，回憶呼吸法的感覺，"不過..."
    "不過什麽？"
    林墨搖搖頭："沒什麽。"他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慮——沈青玄雖然教了他基礎功法，但對血嬰事件的很多細節似乎有所保留，特別是關於幽冥教的部分。
    公交車來了，林墨帶著小雨上車。他需要先回張薇家貼符咒，然後...或許該去"夜闌珊"酒吧走一趟。沈青玄警告他遠離蘇媚兒，但如果狐妖真的了解血嬰的來曆，這個險值得冒。
    畢竟，時間不等人。血嬰隻是暫時退卻，遲早會再次襲擊張薇。而根據沈青玄的說法，這次它可能會更加凶殘。
    林墨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握緊了口袋裏的符咒。兩條路擺在麵前：跟隨沈青玄正統修行，或者冒險向蘇媚兒尋求答案。而事實上，他可能別無選擇——必須雙管齊下。
    養魂玉微微發熱，小雨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決心，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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