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林墨肩上的傷口結了痂，但陰寒的怨氣仍時不時在體內竄動，讓他打個冷戰。沈青玄給的藥很有效，但叮囑他必須靜養七日才能徹底驅散怨氣。
    "哥哥，那個道士來了。"小雨飄到窗邊，緊張地報告。
    林墨放下手中的筆記本——這三天他整理了所有關於孕婦噩夢事件的信息——起身去開門。沈青玄站在門外，依舊一襲藏青色道袍，隻是今天手裏多了個鼓鼓囊囊的布包。
    "能走動了嗎？"沈青玄開門見山。
    林墨側身讓他進來："好多了。你查到什麽了？"
    沈青玄將布包放在桌上打開，裏麵是一堆泛黃的報紙剪報和幾張老照片。最上麵一張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麵容和善，站在一間掛著"接生婆李"牌子的平房前。
    "李阿秀，五十年前的接生婆。"沈青玄指著照片，"根據青雲觀記載，她因被誣陷偷盜嬰兒而上吊自盡，死後化為產難鬼，在城郊害死了七個孕婦後被封印。"
    林墨仔細端詳照片，很難將這個麵容慈祥的婦人與那個腐爛猙獰的血衣婆婆聯係起來："被誣陷？所以她是冤死的？"
    "事情沒那麽簡單。"沈青玄翻出一則剪報，"當時報紙報道說，富戶張家新生兒失蹤，有人指證是李阿秀所為。她被村民私刑拷打，最後認罪上吊。但..."他頓了頓，"張家那個孩子三天後被發現死在自家地窖裏，是難產導致的先天不足。"
    小雨飄過來，好奇地看著照片："這個婆婆...看起來不壞啊。"
    沈青玄瞥了她一眼，繼續道："關鍵是，當年參與私刑的幾個村民，後來全都離奇死亡，而且都是孕婦出事——要麽流產，要麽難產而死。道門前輩追查後發現是李阿秀的怨靈作祟。"
    "複仇？"林墨想起血衣婆婆的恐怖模樣。
    "不完全是。"沈青玄搖頭，"產難鬼的執念很特殊。她們既怨恨害死自己的人，又極度渴望"孩子"。所以會一邊複仇，一邊掠奪其他孕婦的胎兒生氣。"
    他從布包底層取出一張老舊地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一個區域："當年封印李阿秀的地方，現在是北郊水庫。但她的屍骨應該還在原清河村舊址，也就是現在的廢棄區。"
    林墨湊近看地圖，突然想到什麽："等等，你說她害死了七個孕婦？和最近噩夢事件的數量..."
    "沒錯，正好七個。"沈青玄眼神銳利，"這不是巧合。產難鬼複活後，會按照生前模式再次作惡。更重要的是..."他壓低聲音，"七在幽冥教儀式中是個關鍵數字。"
    林墨心頭一震，立刻明白了沈青玄的暗示——有人在刻意利用血衣婆婆完成某種邪惡儀式！
    "那些被標記的孕婦..."
    "就是祭品。"沈青玄冷冷道，"我查過了，最早做噩夢的七位孕婦，都去過同一家母嬰店——"愛嬰坊"。"
    林墨猛地站起來，不顧牽動傷口的疼痛："就是小雨發現的那家！店主有問題？"
    "不止是店主。"沈青玄收起資料，"那家店本身就是一個"怨氣陷阱"。表麵正常營業，實則在特定商品上施加了幽冥血契標記，專門吸引產難鬼。"
    "那我們得趕緊..."
    "不急。"沈青玄按住他，"白天產難鬼不會現身。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先確認幽冥教在其中的角色。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疊成五角形的符紙："這是隱息符，能暫時掩蓋你的氣息。我要你去"愛嬰坊"探查，但記住——隻看，不動。有任何異常立刻撤退。"
    林墨接過符紙："你不一起去？"
    "幽冥教的人認識我。"沈青玄搖頭，"你是個生麵孔，更安全。那小鬼可以跟著你，她的靈體很特別，不容易被發現。"
    小雨聽到自己被點名，既緊張又有點小驕傲，挺了挺小胸脯："我會保護好哥哥的！"
    沈青玄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又恢複嚴肅："記住，無論發現什麽，天黑前必須離開。我會在水庫附近的廢棄工廠等你消息。"
    下午三點，林墨站在"愛嬰坊"門前。店鋪裝修溫馨，粉藍色的招牌上畫著雲朵和星星，玻璃櫥窗裏展示著各種精致的嬰兒用品。進出店鋪的幾乎都是挺著肚子的孕婦或者推著嬰兒車的媽媽。
    他將隱息符貼身放好，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悅耳的風鈴聲響起，一位穿著粉色製服的年輕女店員笑容可掬地迎上來："歡迎光臨愛嬰坊，請問需要什麽幫助嗎？"
    "隨便看看。"林墨假裝瀏覽貨架，暗中觀察店員。在陰陽眼視角下，女店員周身纏繞著極淡的黑氣，尤其是眼睛周圍，像是戴了一副無形的黑色眼罩。
    "好的，有需要隨時叫我。"店員保持著標準笑容退開，但那笑容從未到達眼底。
    林墨慢慢在店內走動，看似隨意地觸摸商品，實則用共情能力感知殘留的信息。大多數商品都很正常，直到他來到最裏麵的嬰幼兒服裝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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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空氣中飄散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氣息，像是變質紅糖混合著鐵鏽的味道。林墨強忍不適，拿起一件淡黃色的連體衣——這件衣服被至少五位孕婦觸摸過。
    他假裝整理衣領，將衣服輕輕按在掌心，嚐試進行最微弱的共情...
    瞬間，無數混亂的片段如潮水般湧來！
    ——黑暗中傳來低語："第七個...還差第七個..."
    ——血衣婆婆模糊的身影在夢境邊緣遊走...
    ——一道冰冷的、非人的意誌掃過，帶著難以言喻的饑餓感...
    ——無數黑色細線從虛空伸出，纏繞在孕婦手腕上，形成鎖鏈狀的印記...
    "先生？您還好嗎？"
    店員的聲音將林墨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手中的衣服被抓出了褶皺。
    "有點悶..."林墨勉強笑道，"你們空調開太足了。"
    "是嗎？"店員歪著頭，笑容不變，"其他客人都說溫度正好呢。"
    這句話讓林墨背後一涼。他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其他孕婦都神色如常，完全沒覺得店內異常寒冷——而在陰陽眼視角下，這裏的溫度至少比外麵低了五度！
    "我想給我姐姐買件禮物，她懷孕四個月了。"林墨隨口編了個理由，"有什麽推薦嗎？"
    店員眼睛微微一亮："恭喜您要當舅舅了！我們新到一批孕婦專用護身符，很受歡迎的。"她引導林墨走向收銀台旁的展示架，"這是特別開光的"安胎符"，可以保佑母子平安。"
    展示架上掛著幾十個精致的紅色小香囊，每個都繡著"平安"二字。但在林墨眼中，這些香囊散發著淡淡的黑氣，尤其是線頭處，隱約能看到細如發絲的黑色紋路，與共情中看到的黑色細線一模一樣！
    "多少錢一個？"
    "原價888，現在特價666。"店員微笑道，"很吉利的數字，對吧？"
    林墨強忍惡心點點頭。這分明是利用孕婦的心理，用高價和吉利數字增加可信度！他假裝考慮："我姐姐比較挑剔，我先拍個照片問問她。"
    他拿出手機，趁店員不注意時，悄悄開啟了陰陽眼特殊模式，對著香囊快速拍了幾張。屏幕上的圖像讓他心頭一震——香囊內部根本不是普通香料，而是一小撮墳土混合骨灰，上麵還用血畫著微型符咒！
    "小雨，"他在心中呼喚，"去看看倉庫或者員工區有沒有異常。"
    小雨的靈體悄悄從養魂玉中溜出，沿著牆角飄向店鋪後方。幾分鍾後，她回來了，小臉煞白："後麵有個小房間...地上畫著好大的蛇和骷髏圖案...還有七個玻璃瓶，裏麵裝著紅黑色的水..."
    林墨心頭一震——銜尾蛇與骷髏，正是沈青玄展示的幽冥教標記！
    "先生？您決定好了嗎？"店員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林墨差點跳起來。
    "啊，我姐姐說要藍色係的..."他隨便指了件遠離香囊區的嬰兒服，"就這個吧。"
    結賬時，林墨注意到收銀台下方貼著一張奇怪的符紙，上麵用暗紅色顏料畫著扭曲的符文。店員發現他在看，迅速用身體擋住："一共258元，現金還是掃碼？"
    離開店鋪後，林墨長舒一口氣，立刻給沈青玄發了條加密信息："確認了，是幽冥教的標記點。香囊裏有墳土骨灰，後室有儀式陣法和七個瓶子。"
    沈青玄很快回複："七個瓶子對應七個祭品。別回舊物店，直接來廢棄工廠。他們可能已經注意到你了。"
    林墨攔了輛出租車，報出水庫附近的地名。上車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仍在微微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那些無辜的孕婦，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祭品！
    "哥哥..."小雨擔憂地看著他，"你的傷口在流血..."
    林墨低頭一看，果然，肩部的繃帶滲出了一絲血跡。大概是共情時太過緊張，肌肉繃緊導致傷口裂開。他輕輕按住傷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幽冥教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複活血衣婆婆？僅僅是為了害死七個孕婦嗎？還是有更可怕的計劃？
    出租車駛過繁華的市區，向郊外駛去。林墨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隱隱不安——這場戰鬥，恐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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