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寂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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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霧氣像裹屍布般籠罩著清河村。林墨踩碎枯枝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驚起幾隻烏鴉,"嘎嘎"叫著飛向鉛灰色的天空。
    "就是這裏。"沈青玄收起羅盤,指針已經停止瘋轉,直直指向村中央那棵半枯的老槐樹,"怨氣最濃的位置。"
    林墨揉了揉左眼。自從上次與幽冥教主交鋒後,這隻眼睛就時不時刺痛,現在更是火辣辣的,像是有人往裏麵撒了把辣椒麵。透過逐漸稀薄的霧氣,他看清了清河村的慘狀——
    殘垣斷壁間爬滿枯藤,像是大地伸出的黑色血管。幾棟相對完好的房屋窗戶全被木板釘死,木板上用暗紅顏料畫著歪歪扭扭的符咒。最詭異的是地麵,幹裂的泥土縫隙中滲出稀薄的血霧,在低窪處匯聚成小小的紅色水窪。
    "哥哥,好多眼睛..."小雨飄在林墨身後,靈體比平時更透明,像是被這裏的氛圍壓製了,"在石頭裏看著我們..."
    沈青玄從包袱裏取出三張紫符,分給林墨一張:"含在舌下,能抵擋部分怨氣。"他看了眼小雨,"靈童最好回到書裏,這裏的陰氣對她不利。"
    林墨點點頭,取出《怨憎簿》。小雨乖巧地化作一道灰光沒入書頁,但鎖鏈印記的投影仍浮現在封麵上,微微發亮。
    "往北走。"沈青玄的桃木劍出鞘三寸,劍身泛著淡淡的金光,"羅盤顯示怨靈核心在老槐樹附近。"
    越往村裏走,血腥味越濃。林墨的左腳突然踩進個水坑,抬起來時卻發現鞋上沾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暗紅色液體。他彎腰用手指沾了點,撚了撚——不像血,倒像是鐵鏽和某種腐敗物質的混合物。
    "別碰!"沈青玄拍開他的手,"地縛靈的怨氣具現化,沾多了會腐蝕陽氣。"
    正說著,前方傳來"吱呀"一聲。兩人立刻警戒起來,隻見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在無風自動,門軸摩擦聲像是垂死者的呻吟。
    林墨的左眼突然一跳。透過那扇門,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佝僂著背的老人,穿著老式灰布棉襖,正慢吞吞地往屋裏搬什麽東西。
    "有東西在那邊。"他低聲說,指向門內。
    沈青玄掐訣念咒,桃木劍完全出鞘:"跟緊我。"
    跨過門檻的瞬間,溫度驟降。林墨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霜。屋內比外麵看起來大得多,像是整個空間被某種力量扭曲了。牆角堆著發黴的糧食袋,桌上擺著個老式搪瓷缸,裏麵的茶水竟然還冒著熱氣。
    "有人剛來過?"林墨伸手去摸茶缸。
    "別動!"沈青玄厲喝,"是怨氣製造的幻象。"
    話音未落,茶缸突然"哢嚓"裂開,黑紅的液體汩汩流出,在桌麵上形成幾個字:
    "滾出我家"
    字跡剛成形,整棟房子突然劇烈震動!屋頂的椽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塵土簌簌落下。林墨一個踉蹌撞到牆上,手掌按到塊凸起的木板——是扇被封死的窗戶。
    透過木板縫隙,他看到了更駭人的景象:外麵的天色完全黑了,根本不是黎明應有的樣子。村道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影,全都麵朝屋內,一動不動。
    "鬼打牆。"沈青玄咬破指尖,在桃木劍上畫了道血符,"我們被拖進地縛靈的領域了。"
    地麵開始隆起,像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穿行。林墨剛跳開,原先站立的位置就"嘩啦"塌陷,露出個黑漆漆的深坑。腐朽的梁木從天花板砸下,沈青玄揮劍劈開,木屑四濺。
    "退路被封了!"林墨衝向門口,卻發現來時的門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堵扭曲的土牆,牆上浮現出無數人臉輪廓,嘴巴大張著無聲尖叫。
    沈青玄將桃木劍插在地上,雙手結印:"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金光從劍身爆發,如利刃般刺向土牆。人臉輪廓在金光照耀下扭曲融化,牆麵上出現道道裂紋。林墨趁機掏出《怨憎簿》,書頁自動翻到最新記錄的"怨貓"那頁。
    "幫我爭取三十秒!"他喊道,同時將手按在書頁上。灰光從書冊湧出,形成個半透明的護罩。
    沈青玄點頭,桃木劍舞出道道金光,將不斷從地麵和牆壁伸出的枯手斬斷。林墨則全神貫注地尋找突破口——既然這裏是地縛靈的領域,一定有什麽東西是真實的,是連接現實的"錨點"。
    他的目光落在牆角那堆糧食袋上。其他物品都在隨怨氣波動而扭曲,隻有那堆袋子始終如一。林墨衝過去,扯開最上麵的麻袋——
    裏麵裝的不是糧食,而是泛黃的拆遷協議和一堆病曆本。
    指尖觸到紙張的瞬間,共情畫麵如潮水般湧來:
    穿著灰襖的老人蹲在村委會門口,手裏緊緊攥著拆遷協議。"王德富!你把補償款吐出來!"他嘶啞地喊著,咳出一口血。
    畫麵跳轉。昏暗的屋子裏,老人蜷縮在床上,牆上日曆顯示"2013年7月"。他顫抖著撥打電話:"閨女...爸對不起你...錢要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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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段記憶最為強烈。老人站在槐樹下,看著推土機逼近自家房子。他突然衝上前,張開雙臂:"要拆先碾死我!"推土機沒有停下...
    林墨猛地抽回手,額頭滲出冷汗。他明白了,這個地縛靈不是單純守護家園,而是被貪汙的拆遷款逼死的冤魂!
    "沈道長!"他大喊,"我知道他的執念了!"
    沈青玄一個後翻落到他身邊:"說!"
    "村長王德富私吞了他的補償款!老人病死前都沒討回公道!"林墨指著病曆本上"肺癌晚期"的診斷,"他女兒可能還在世!"
    話音剛落,整棟房子劇烈搖晃起來。深坑中伸出無數枯手,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德富...還錢..."
    地麵突然裂開,林墨和沈青玄同時下墜!下落過程中,林墨瞥見裂縫邊緣站著個模糊的黑袍人影,但沒等他看清,就重重摔在了硬實的地麵上。
    "咳咳..."林墨撐起身子,發現他們回到了村口,朝陽正從山後升起。老槐樹下多了個土包,前麵插著塊簡陋的木牌:"父李大山之墓"。
    沈青玄的羅盤指針再次瘋狂旋轉,但這次指向的是村委會方向:"怨氣轉移了...地縛靈去找真正的仇人了。"
    林墨拍打身上的泥土,突然注意到《怨憎簿》上多了行字:
    "李大山,壽七十三。死於肺疾,怨於貪官。執念非屋,乃錢也。"
    他剛想告訴沈青玄,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聲。一輛警車駛入村口,下來兩個穿製服的警察。
    "你們是什麽人?"年長的警察警惕地問,"這裏禁止入內。"
    沈青玄亮出特調局的證件:"調查超自然事件。請問王德富還在村裏嗎?"
    兩個警察交換了個眼神。年輕的那個突然說:"王村長三年前就癌症去世了。死前把所有財產捐給了希望工程,還上了縣裏的好人榜。"
    林墨和沈青玄同時一愣。
    "不可能!"林墨脫口而出,"他私吞了李大山的補償款!"
    年長警察臉色變了:"你怎麽知道李老漢的事?"他壓低聲音,"王村長死得很蹊蹺...全身潰爛,像是被什麽東西啃的。臨終前一直喊"錢還你"..."
    沈青玄若有所思地看向村委會方向:"看來地縛靈已經報仇了。但為什麽怨氣還沒散?"
    年輕警察突然指著老槐樹:"你們看!"
    樹下的土包正在蠕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林墨的左眼劇痛起來,透過土層,他看到隻青灰色的手正拚命向上伸——
    不是李大山的靈魂,那隻手上戴著枚顯眼的金戒指,指節粗大,正是共情畫麵裏王德富的手!
    "不好!"沈青玄抽出桃木劍,"地縛靈把仇人也困在領域裏了!"
    土包炸開的瞬間,林墨本能地舉起《怨憎簿》。書頁嘩啦啦翻動,停在最新的一頁。令他震驚的是,原本記錄"怨貓"的內容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幅詭異畫麵:
    黑袍人站在李大山的病床前,往老人額頭貼了張黑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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