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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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光劃破夜空後的混亂持續到天明。青雲觀所有銅鈴盡碎,張天師連夜啟動護山大陣,道觀上空浮現出巨大的太極圖,將銜尾蛇虛影勉強掩蓋。
    林墨和小雨被安置在藏經閣下的密室。昏暗的油燈下,林墨反複翻看《怨憎簿》上新出現的內容——一幅模糊的地圖,標注著"龍尾巷"三個字,旁邊畫著把鑰匙的形狀。
    "哥哥,這是陳爺爺說的地方嗎?"小雨趴在桌邊,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開書頁。自從昨晚的異象後,她的鎖鏈印記對《怨憎簿》產生了某種感應,稍一靠近就會微微發燙。
    "應該是。"林墨掏出胸前的玉佩,對著燈光細看。這枚被稱為"陰玉"的飾物內部,似乎真有極細的紋路,"張天師說鑰匙可能藏在玉裏..."
    小雨突然"噓"了一聲,靈體變得半透明:"有人來了。"
    密室的門被輕輕叩響,沈青玄的聲音傳來:"收拾東西,我們得立刻轉移。"
    門外,青雲觀的道士們正匆忙搬運典籍法器。沈青玄換了一身便裝,背著個狹長的青布包袱,顯然是桃木劍。
    "幽冥教定位到你們了。"他壓低聲音,"半小時前,慈心院方向升起第二道紅光,與你們引發的異象共鳴。張天師判斷他們打算提前行動。"
    林墨心頭一緊:"陳老怎麽辦?"
    "師父已經派人送他去龍虎山。"沈青玄看了眼小雨,"你們得分開走。"
    "不行!"林墨下意識擋在小雨麵前。自從知道她體內沉睡著聖女人格,他更不敢讓她離開視線。
    沈青玄皺眉:"她太顯眼了。鎖魂印現在像個信標,幽冥教隔著十裏都能感應到。"
    小雨咬著嘴唇,突然抬起手腕:"如果...如果把這個遮住呢?"
    她閉上眼睛,鎖鏈印記微微發光。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紋路開始緩慢移動,最終蜷縮成一個小圓點,像是睡著了。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林墨驚訝地問。
    "剛才等你們的時候..."小雨也很困惑,"就想著要是能藏起來就好了..."
    沈青玄的表情變得複雜:"聖女意識在適應靈體。這不是好兆頭。"他猶豫片刻,"算了,一起走。先去龍尾巷找下冊線索。"
    他們從後山小路離開青雲觀。晨霧中,城市的輪廓逐漸清晰。林墨數了數,現在共有七道紅光從不同方位射向天空,在雲層上形成個模糊的籠狀結構。
    "還差兩個節點。"沈青玄麵色凝重,"第七個是慈心院,第八個可能在特調局總部,第九個..."
    "林家老宅?"林墨想起龍尾巷的位置。
    沈青玄沒有否認:"你父親當年在宅子裏設下禁製,幽冥教一直無法突破。但現在有了你..."
    "他們想用我的血破禁。"林墨明白了。難怪教主稱他為"鑰匙"。
    龍尾巷是城北的老舊街區,青石板路兩側是民國時期的聯排洋房。林家老宅在最深處,圍牆高大,鐵門緊鎖。與周圍破敗的環境不同,宅院外牆幹淨得詭異,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有人定期打掃?"林墨疑惑道。
    "不是人。"沈青玄從包袱裏取出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宅子裏有東西在活動。"
    小雨突然捂住手腕,雖然印記已經隱藏,但她顯然感應到了什麽:"牆上有東西在爬..."
    林墨集中精神,陰陽眼全開。隻見宅院圍牆上趴著數十條半透明的黑影,像是蛇又像是藤蔓,正緩慢蠕動。每當他目光聚焦,那些東西就會暫時靜止。
    "幽冥教的監視網。"沈青玄從懷中掏出三張符紙,"隱身符,隻有十五分鍾效果。"
    符紙燃盡,灰燼抹在額頭。林墨頓時感到一層涼意籠罩全身。他們輕手輕腳地繞到宅子側麵,那裏有棵老槐樹,枝丫伸進院內。
    "我先進。"沈青玄輕盈地翻上牆頭,確認安全後招手。
    林墨抱起小雨翻過圍牆,落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裏。主宅是棟三層小樓,門窗緊閉,簷下掛著的銅鈴已經鏽跡斑斑。
    奇怪的是,院內一絲聲音都沒有。沒有蟲鳴,沒有鳥叫,連風聲都似乎被隔絕在外。林墨的玉佩突然發燙,他低頭一看,陰玉表麵浮現出細小的裂紋,隱約露出裏麵的金屬光澤。
    "鑰匙真的在裏麵..."
    沈青玄示意他們躲在廊柱後,自己先探查了一圈:"沒有陷阱,但地下室有古怪。我的羅盤靠近那裏就失靈。"
    主宅大門上掛著把老式銅鎖。林墨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正當他考慮暴力破門時,小雨輕輕"啊"了一聲。
    "哥哥,看那裏。"她指著門楣上方的氣窗,"有光。"
    確實,一道極細的金光從氣窗縫隙透出,在陽光下幾乎不可見。林墨眯起眼,那光線竟與陰玉裂紋的走向完全一致!
    "需要把玉放在光下..."
    沈青玄半蹲下身:"踩著我上去。"
    林墨踩著他的肩膀,勉強夠到氣窗。當他把陰玉對準那束金光時,玉佩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裂紋迅速擴大,最終"哢"的一聲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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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小巧的青銅鑰匙落在手心。更神奇的是,斷裂的陰玉內壁上刻著微縮地圖,正是《怨憎簿》上龍尾巷地圖的立體版。
    "精妙的設計。"沈青玄讚歎,"林家不愧是機關世家。"
    鑰匙輕鬆打開銅鎖。推門瞬間,黴味撲麵而來。客廳裏家具蒙著白布,牆上掛滿祖先畫像。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的一幅——穿黑袍的男子手持書冊,左臂完全呈青灰色,麵容竟與林墨有七分相似。
    "初代判官?"
    沈青玄搖頭:"你曾祖父,林守墨。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最後一位正式判官。"
    林墨走近細看,發現畫像右下角有個小小的日期:1937.7.7。盧溝橋事變的日子。
    "抗日戰爭期間,幽冥教勾結日寇,試圖趁亂開啟幽冥之門。"沈青玄輕聲解釋,"林家幾乎滅門,你曾祖父力戰而亡,《怨憎簿》也被搶走大半。"
    "後來怎麽..."
    "1949年,龍虎山聯合茅山、閣皂山三派圍剿幽冥教總壇,奪回上冊。"沈青玄指了指樓上,"下冊一直下落不明,直到你父親..."
    二樓書房的門鎖著。林墨用青銅鑰匙打開,裏麵除了一排排古籍外,最顯眼的是牆上那幅巨大的地圖——整個城市的微縮模型,標注著九個紅點,其中七個已經打上叉。
    "飼怨大陣的布局圖!"沈青玄快步上前,"你父親早就研究過..."
    林墨在地圖下方發現個暗格。打開後,裏麵是個檀木匣子,放著一遝發黃的信紙。最上麵那張寫著:
    "吾兒林墨親啟:若你讀到這些,說明幽冥教已卷土重來。《怨憎簿》下冊被為父藏在往生殿下,與初代判官的左手同處。切記,左手不可信,書不可離身。七月十五前,務必..."
    信紙到此戛然而止,像是匆忙中斷。林墨翻到背麵,發現幾滴幹涸的血跡。
    "今天初九,還剩六天。"沈青玄計算著,"足夠我們準備。"
    小雨突然尖叫一聲。她不知何時走到了窗邊,此刻正捂著手腕後退。鎖鏈印記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來,紅光大盛!
    "他們來了!"沈青玄一把拉上窗簾,"幽冥教感應到印記了!"
    林墨衝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到院牆上那些黑影全部立了起來,像蛇一樣昂首四顧。更可怕的是,遠處的天空開始聚集烏雲,雲層中隱約有巨大的蛇形生物遊動。
    "從地下室走!"沈青玄抓起信紙,"龍尾巷地下有防空洞,能通到兩個街區外。"
    他們剛跑到一樓,大門就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整棟房子突然震動起來,牆上的畫像紛紛墜落。林墨護著小雨衝向廚房——地圖顯示那裏有地下室入口。
    廚房地板上的暗門被冰箱壓著。沈青玄運起法力,硬生生將沉重的冰箱推開。暗門下是陡峭的水泥台階,延伸進黑暗中。
    "快下去!"
    就在他們掀開暗門的瞬間,大門被撞開了。林墨回頭一瞥,隻見三個黑袍人站在門口,中間那個戴著青銅麵具——不是教主,麵具上隻有六隻眼睛。
    "分堂主!"沈青玄推了林墨一把,"我斷後,你們先走!"
    林墨拉著小雨衝下台階。身後傳來打鬥聲和符咒爆炸的亮光。地下室堆滿雜物,但最顯眼的是正中的一麵牆——牆上畫著巨大的銜尾蛇圖案,蛇眼處是兩個鎖孔。
    "需要兩把鑰匙..."林墨翻找著,突然想到什麽,掏出青銅鑰匙和陰玉,"會不會..."
    果然,陰玉斷裂後,內部是個精巧的鑰匙頭。他將兩半陰玉分別插入蛇眼,嚴絲合縫!
    牆麵無聲地滑開,露出條狹窄的隧道。就在這時,沈青玄踉蹌著衝下樓梯,道袍染血:"走!他們人太多了!"
    三人鑽進隧道,牆麵在身後閉合。黑暗中,林墨的幽冥左手自動亮起微光,照亮了潮濕的牆壁。隧道不斷向下延伸,空氣越來越冷。
    "這不是防空洞。"沈青玄突然停步,"我們在往慈心院方向走!"
    林墨這才注意到,隧道牆壁上開始出現細小的符文,與《怨憎簿》上的文字同源。更詭異的是,小雨的鎖鏈印記開始投影出立體圖像——正是他們所在隧道的結構圖,終點赫然標著"往生殿"!
    "父親故意把線索引向這裏..."林墨恍然大悟,"他要我來往生殿。"
    沈青玄麵色陰晴不定:"太危險了。幽冥教肯定重兵把守。"
    "但下冊在那裏。"林墨堅定地說,"而且..."他看向小雨,"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有關聯。幽冥教、聖女、判官血脈..."
    隧道突然到了盡頭,麵前是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沒有鎖,隻有個手掌形的凹槽。
    林墨深吸一口氣,將幽冥左手按了上去。
    青灰色的皮膚與金屬接觸的瞬間,整扇門亮起幽藍光芒。無數符文如活物般遊動,最終匯聚成一行大字:
    "以判官之血,啟往生之門。"
    林墨還沒反應過來,鐵門突然變得透明。透過它,他看到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七根石柱環繞著中央祭壇,每根柱子上都拴著鏽跡斑斑的鎖鏈。祭壇上放著個青銅樽,樽內盛滿暗紅液體,表麵浮著層油狀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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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樽。
    樽旁站著個熟悉的身影——蘇媚兒。她似乎感應到什麽,突然轉頭看向鐵門方向,紅唇微揚。
    更可怕的是,祭壇後方懸著隻巨大的青灰色手臂,被七條鎖鏈貫穿,懸浮在半空。手臂斷口處沒有骨頭和血肉,隻有翻滾的黑霧。當林墨看向它時,五根手指突然彎曲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初代判官的左手..."沈青玄聲音發顫,"它還是活的!"
    鐵門突然變得不透明,幽藍符文重新匯聚成新的字樣:
    "七日之後,血月當空。九樽齊聚,幽冥洞開。"
    林墨後退一步,鐵門又變回普通的鏽鐵。但那些字已經深深刻在腦海——父親的信、張天師的警告、現在這扇門的提示,都在指向同一個時間點:
    七月十五,中元節。
    "我們得回去準備。"林墨轉身,發現小雨正盯著自己的手腕。鎖鏈印記不知何時又變了形態,現在看起來像朵綻放的花。
    "怎麽了?"
    小雨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銀芒:"它說...時間不多了。"
    回程的路異常順利。從防空洞出來後,他們發現龍尾巷已經戒嚴,幽冥教的人不知所蹤。沈青玄聯係上特調局的線人,得知張天師已經說服官方暫時封鎖慈心院區域。
    傍晚,三人站在城郊的山崗上,遠眺城市夜景。霓虹燈下,七道紅光幾乎肉眼不可見,但林墨的幽冥左眼能清晰看到它們正在緩慢增強。
    "還有六天。"沈青玄遞給林墨一個布包,"龍虎山的典籍,關於判官和聖女的記載。"
    林墨接過布包,發現小雨正望著城市出神。霓虹燈在她眼中映出斑斕色彩,鎖鏈印記微微發亮,像是在與遠處的紅光共鳴。
    "怕嗎?"他輕聲問。
    小雨搖搖頭,又點點頭:"怕...但和哥哥在一起就不怕。"
    沈青玄走到一旁接電話。林墨趁機取出《怨憎簿》,書冊自動翻到最新一頁。原本模糊的地圖現在清晰可辨——正是他們在隧道裏看到的往生殿結構圖,每個石柱位置都標著奇怪的符號。
    最引人注目的是頁麵角落新增的一行小字:
    "判官左手,可斬幽冥。然用之過度,身入幽冥。"
    林墨摸了摸自己青灰色的左手。這既是武器,也是詛咒。要在六天內學會控製它,找到《怨憎簿》下冊,阻止幽冥教開啟終極之門...
    遠處,一道新的紅光突然從特調局大樓方向射向天空。第八個節點激活了。
    沈青玄匆匆回來:"最新消息,幽冥教在找第九個樽的位置。張天師建議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查特調局內鬼,你繼續研究《怨憎簿》。"
    "第九個樽..."林墨突然想到什麽,翻開父親的信,""七月十五前,務必..."後麵被血跡模糊了,但看墨跡走向,可能是"取玉"或"毀玉"..."
    他掏出那兩半陰玉,拚在一起對著月光。玉內壁的地圖上,有個極小的紅點,位置正是——
    "舊物店!"林墨和小雨異口同聲。
    難怪幽冥教要襲擊舊物店。第九樽很可能就藏在店底下!而陳老三十年來寸步不離地守著那裏...
    "得回去看看。"林墨收起玉片,"如果第九樽在舊物店,或許陳老留下了線索。"
    沈青玄猶豫了一下:"太危險了。幽冥教肯定派人盯著。"
    "我有辦法。"小雨突然說,"印記可以...改變樣子。"
    她閉上眼睛,鎖鏈印記再次變換形態,這次變成了普通的手鏈圖案。更驚人的是,她的靈體也發生了微妙變化,看起來幾乎與常人無異。
    "這..."
    "聖女的能力。"沈青玄神色複雜,"她在適應現世。"
    夜色漸深,城市霓虹越發璀璨。林墨望著那八道常人看不見的紅光,知道最後的戰鬥即將來臨。他不再是那個被動卷入靈異事件的古董店夥計了。
    《怨憎簿》、幽冥左手、判官血脈...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他無法逃避的命運。
    "走吧。"他牽起小雨的手,"回家。"
    舊物店裏,陳老常用的那個古舊羅盤靜靜躺在櫃台上。沒人注意到,它的指針正微微顫動,始終指向小雨的方向。
    而在城市最高的大樓頂端,一個黑袍人正用血在玻璃上畫著複雜的符文。完成最後一筆時,所有霓虹燈突然同時閃爍,在空中投射出巨大的銜尾蛇影像,籠罩全城。
    黑袍人轉身,青銅麵具下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
    "判官大人,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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