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院舊址籠罩在血色月光下。九道紅光從城市不同方位射向天空，在雲層交匯處形成巨大的銜尾蛇圖案。林墨站在廢棄的主樓前，《怨憎簿》在懷中微微發燙。
    "從這裏進去。"沈青玄指向一處坍塌的牆體，"直通地下室。"
    蘇媚兒變回狐妖形態，耳朵警惕地轉動："有東西在下麵動...很大..."
    十幾個青雲觀道士分散開來，在周圍布下陣法。為首的年長道士走過來："大師兄，"七星伏魔陣"已就位。子時一到就能啟動。"
    沈青玄點頭，轉向林墨："計劃很簡單。我們拖住幽冥教的人，你找機會進入往生殿，用《怨憎簿》下冊封印初代左手。"
    "那小雨的肉身呢？"
    "優先封印。"沈青玄語氣堅決，"如果讓幽冥教把靈體和肉身合一，後果不堪設想。"
    林墨摸了摸胸前的書冊，小雨的鎖鏈印記傳來微弱的回應。他想起父親筆記上的話："若合一，則幽冥開"。
    "走吧。"沈青玄點燃火把，率先進入廢墟。
    穿過斷裂的牆體和扭曲的鋼筋，他們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樓梯。與上次不同，這次樓梯兩側點著幽藍的鬼火，照出牆上的新鮮血跡。
    "有人先到了。"蘇媚兒嗅了嗅空氣，"蛇腥味...還有死人的腐臭。"
    下到一半，林墨的左臂突然刺痛。《怨憎簿》紋路浮現，青灰色蔓延至指尖。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下方湧來，像是深海的水壓，讓人呼吸困難。
    "它感應到我們了。"沈青玄的桃木劍亮起金光，"小心，初代左手比上次更活躍。"
    樓梯盡頭是那扇熟悉的鐵門，如今大敞四開。門內傳來念咒聲和金屬碰撞的響動。三人悄悄靠近，躲在門邊窺視。
    地宮中的景象讓林墨胃部抽搐——七個黑袍人圍成圓圈，中央祭壇上躺著小雨的肉身，胸口畫著複雜的血符。初代左手懸浮在祭壇上方，比上次見到時大了整整一倍，掌心那隻血眼完全睜開，貪婪地盯著下方的軀體。
    更可怕的是，祭壇周圍跪著數十個穿白大褂的人，全都目光呆滯，機械地重複著某種儀式動作。他們的手腕都被割開，血液順著地麵的凹槽流向祭壇。
    "特調局的人..."沈青玄咬牙，"被控製了。"
    蛇堂主站在祭壇旁，斷尾已經再生出一小截。他手持青銅鈴鐺，每搖一下，初代左手就下降一寸。
    "時辰將至！"蛇堂主嘶聲宣布，"準備迎接聖女歸位！"
    一個黑袍人捧著個玉盒走到祭壇前。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團跳動的銀光——與小雨靈體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們複製的靈體..."林墨瞬間明白了幽冥教的計劃，"沒有小雨，就用贗品代替！"
    沈青玄快速分配任務："我去破壞儀式，蘇媚兒解決外圍守衛。林墨，等陣法一亂，立刻衝進去用《怨憎簿》封印左手！"
    "等等。"蘇媚兒突然拉住他們，"看祭壇下麵..."
    林墨這才注意到，祭壇底部刻著個巨大的銜尾蛇圖案，蛇眼處是兩個黑洞。而初代左手的斷腕處垂下七條鎖鏈，正好插入那兩個洞中。
    "它在喂養什麽東西..."沈青玄臉色發白，"怪不得需要這麽多血..."
    蛇堂主再次搖鈴，銀光靈體緩緩飄向肉身。就在這時，沈青玄暴起發難！桃木劍化作金光，直刺蛇堂主咽喉！
    "敵襲！"蛇堂主勉強閃避，鈴鐺被斬成兩半。
    蘇媚兒同時出手，粉袖中射出數十根銀針，精準命中外圍黑袍人的眼睛。慘叫聲中，林墨趁機衝向祭壇！
    "攔住他！"蛇堂主嘶吼。
    兩個黑袍人撲來，林墨的幽冥左手自動反擊，青灰色五指如刀，直接貫穿一人胸膛！《怨憎簿》上冊自動翻開，射出一道血光擊退另一個。
    距離祭壇還有十步，初代左手突然轉向他，掌心血眼眯起。無形的力量如重錘擊中林墨胸口，他噴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判官血脈..."蛇堂主獰笑，"正好做容器的養分！"
    沈青玄被五個黑袍人纏住，桃木劍舞出道道金光，但一時難以脫身。蘇媚兒顯出狐妖真身，九條尾巴如屏風展開，與三名敵人周旋。
    林墨掙紮著爬起來，《怨憎簿》兩冊同時震動。他福至心靈，將上下冊並在一起，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書脊上：
    "以吾之血，喚汝真名！"
    兩冊書爆發出刺目強光，融合為一！封麵上的鎖鏈印記完全展開，形成個複雜法陣。初代左手如遭雷擊，劇烈顫抖起來。
    "不！"蛇堂主拋下沈青玄，蛇尾彈射向林墨，"住手！"
    太遲了。完整的《怨憎簿》懸浮空中，投射出巨大的光影。書頁快速翻動，最終停在一頁上：
    "初代判官林玄，壽三百。為鎮幽冥，舍身化印。"
    光影中浮現出個模糊的人形，伸手按向初代左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隻手竟然露出恐懼的神色，拚命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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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沈青玄大喊。
    林墨用盡全力躍上祭壇，完整的《怨憎簿》按向初代左手腕部。接觸的瞬間，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震撼整個地宮！七根石柱同時崩裂，鎖鏈寸斷！
    初代左手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掌心血眼爆裂，黑血如雨灑落。它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裏麵蠕動的黑色物質。
    "不可能！"蛇堂主尖叫，"教主說封印已經..."
    他的話戛然而止。沈青玄的桃木劍貫穿其咽喉，劍尖從蛇信子透出。蛇堂主抽搐幾下，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
    祭壇上的肉身突然坐起，銀白色眼睛圓睜："哥哥...救我..."
    林墨愣了一瞬，隨即意識到這不是贗品，是真正的小雨靈體在呼喚！《怨憎簿》的鎖鏈印記劇烈閃爍，小雨的聲音從中傳來：
    "哥哥...它在騙你...別過去..."
    初代左手趁機反撲，斷腕處射出黑霧纏住林墨的脖子！《怨憎簿》自動護主，射出道道金光斬斷黑霧。林墨趁機將書按在左手腕部，大喝：
    "以判官之名，命爾退散！"
    書頁上的文字如活物般爬出，纏繞住初代左手。每纏繞一圈，左手就縮小一分，最終變成普通大小，"咣當"一聲掉在祭壇上。
    地宮突然安靜下來。黑袍人死的死逃的逃，特調局的人員昏迷在地。沈青玄和蘇媚兒傷痕累累地靠過來，警惕地盯著祭壇上的肉身。
    "那是...小雨？"沈青玄問。
    林墨搖頭："隻是容器。"他舉起《怨憎簿》，"真正的小雨在這裏。"
    肉身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錯了哦，哥哥..."它的聲音變成男女混音，"我們都是小雨...隻是被分開了..."
    《怨憎簿》中的小雨突然尖叫："不！它在說謊！那是...那是..."
    話未說完，祭壇底部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出現，吸力驚人。林墨死死抓住祭壇邊緣，沈青玄的桃木劍插入地麵，蘇媚兒現出原形用爪子勾住石縫。
    "幽冥通道！"沈青玄大喊，"有人從那邊打開了門！"
    肉身被吸入漩渦，發出愉悅的笑聲："來呀，哥哥...來找我..."
    林墨的《怨憎簿》突然脫手，飛向漩渦！他顧不得危險，縱身撲去，在書冊即將被吞噬的瞬間抓住了它。但恐怖的吸力將他一起拉向深淵！
    "林墨！"沈青玄想救人，自己卻被吸得離地而起。
    千鈞一發之際，蘇媚兒的狐尾纏住沈青玄的腰，前爪死死抓住一根未斷的石柱："抓住他！"
    沈青玄伸長手臂，勉強夠到林墨的腳踝。三人形成人鏈，與漩渦的吸力抗衡。
    漩渦中突然伸出隻漆黑的巨爪，抓住林墨的肩膀！《怨憎簿》被擠壓，小雨的靈體被硬生生扯出一半！
    "哥哥！"她尖叫著，靈體在漩渦和書冊間拉伸變形。
    林墨咬牙將《怨憎簿》抱在胸前，用身體保護它。巨爪的力道幾乎捏碎他的肩胛骨，鮮血浸透了衣襟。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劈在巨爪上！爪子吃痛鬆開，漩渦那頭傳來憤怒的咆哮。吸力驟然消失，漩渦迅速縮小。
    林墨跌回祭壇，懷中緊抱著《怨憎簿》。沈青玄和蘇媚兒癱坐在地，大口喘氣。
    "那是...什麽？"蘇媚兒的毛都炸開了。
    沈青玄麵色慘白："幽冥教供奉的"真身"...沒想到真的存在..."
    林墨檢查《怨憎簿》，封麵鎖鏈印記還在，但光芒暗淡了許多："小雨？"
    "...我沒事..."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但那東西...它碰到我的時候...我看到了..."
    "看到什麽？"
    "七個罐子...和...你..."小雨的聲音越來越小，"哥哥...小心書..."
    話未說完，她就陷入了沉睡。林墨輕撫封麵印記，發現紋路有了微妙變化，更加複雜了。
    地麵突然震動起來，碎石從天花板掉落。
    "地宮要塌了！"沈青玄拉起林墨，"快走！"
    他們剛衝出鐵門，身後就傳來轟然巨響。回頭看去，整個往生殿已經塌陷，初代左手和祭壇一起被深埋地底。
    爬上地麵時，東方已經泛白。血月褪去，九道紅光相繼熄滅。青雲觀的道士們傷亡過半，但成功守住了陣法。
    "結束了？"蘇媚兒變回人形，衣服破了好幾處。
    沈青玄搖頭："隻是暫緩。幽冥教主還沒現身，那個漩渦裏的東西也..."
    林墨突然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黑血。肩上的傷口泛著詭異的青色，正在向心髒蔓延。
    "幽冥侵蝕！"沈青玄撕開他的衣服，倒吸冷氣，"那爪子有毒！"
    蘇媚兒湊近聞了聞："不是毒...是標記。"她指著林墨皮膚下隱約浮現的銜尾蛇紋路，"它在你身上留了印記...會追蹤你。"
    沈青玄迅速畫了道符貼在傷口上，暫時抑製紋路擴散："回道觀，張天師...不，現在我是天師了...我有辦法暫時壓製。"
    林墨虛弱地點頭，懷中仍緊抱著《怨憎簿》。他望向正在升起的太陽，輕聲道：
    "小雨，我們回家。"
    遠處的樓頂上，一個高大的黑袍人靜靜注視著這一切。青銅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遊戲才剛剛開始，我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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