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又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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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敲打著舊物店的玻璃窗,林墨盯著自己右臂上蔓延的灰斑。沈青玄回龍虎山取藥已經三個小時,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街上的霓虹燈在水窪中扭曲成銜尾蛇的形狀。
    "再泡下去要蛻皮了。"
    蘇媚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溫熱的水汽。林墨轉頭,看見她倚在浴室門框上,雪白的浴袍鬆鬆垮垮地掛著,露出一側鎖骨上的狐形紋身。她手裏端著一個青瓷碗,碗裏飄著幾片閃著銀光的葉子。
    "狐涎草,能暫時抑製屍化。"她晃了晃碗,葉子碰撞發出風鈴般的聲響,"不過需要配合特殊的水溫...和手法。"
    林墨的左手咒印微微發燙。自從慈心院回來後,他對任何超自然存在都格外敏感。"什麽代價?"
    蘇媚兒輕笑,眼角的美人痣在浴室暖光下像一滴血。"就當是...預付的診金。"她轉身走進霧氣中,"脫了進來,你身上的衣服比抹布強不了多少。"
    浴室裏彌漫著奇特的香氣,既像檀香又帶著一絲血腥氣。浴缸中的水呈現詭異的青藍色,水麵漂浮著無數微型符文,隨著蒸汽起伏。蘇媚兒已經褪去浴袍,背對著他踏入水中,脊柱線條像一把出鞘的劍。
    "放心,不吃你。"她回頭瞥了眼還站在門口的林墨,"現在吃的話...口感太柴了。"
    林墨脫下沾滿血汙的t恤,右臂的灰斑已經蔓延到胸口,皮膚呈現出古籍封麵的質感。當他踏入浴缸時,水麵符文突然活躍起來,如同被磁鐵吸引的鐵屑般湧向他的傷口。
    "嘶——"刺痛感讓他肌肉繃緊。那些符文接觸皮膚後竟開始發光,青光照耀下,灰斑蔓延的速度明顯減緩。
    蘇媚兒的長發在水麵鋪開,像一團黑色的火焰。她靠近林墨,手指輕點他鎖骨處的灰斑:"判官一脈的"書氣化形",居然被幽冥教逼到這種地步..."她的指甲突然伸長,輕輕劃開灰斑邊緣的一小塊皮膚——下麵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類似羊皮紙的纖維組織。
    "你在做什麽?"林墨抓住她的手腕。
    "診斷。"蘇媚兒任由他抓著,另一隻手從青瓷碗中取出狐涎草,按在那處傷口上,"知道為什麽幽冥教對你的血這麽感興趣嗎?"
    葉片接觸傷口的瞬間,林墨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麵:古老的祭壇、九口青銅鼎、一個背影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男人正在書寫什麽...
    "因為判官血脈是唯一能承載"生死簿"的容器。"蘇媚兒的聲音忽遠忽近,"而你現在...正在變成一本活著的書。"
    水麵突然劇烈晃動。林墨猛地回神,發現蘇媚兒的臉近在咫尺,她的瞳孔變成了野獸般的豎瞳,嘴角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尖牙。
    "第七樽的材料..."她的聲音突然變調,帶著詭異的回聲,"你猜是什麽?"
    《怨憎簿》突然從客廳飛來,重重撞在浴室門上。書頁自動翻動,停在一頁繪有九尾狐圖案的位置,血字浮現:"警告:狐族血契激活!"
    幾乎同時,浴缸裏的水變成了血紅色。林墨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蘇媚兒的雙手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得驚人。
    "看水麵。"她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看清楚我的真麵目。"
    林墨低頭,血水中映出兩個倒影:一個是嫵媚的蘇媚兒,另一個卻是滿臉符咒的枯骨,眼眶中跳動著青色火焰。更可怕的是,枯骨的胸口插著七根黑釘,排列成北鬥七星狀。
    "這是..."
    "我的封印態。"蘇媚兒鬆開手,水瞬間恢複清澈,"二十年前,我背叛狐族偷走"判官筆",被族長種下噬心釘。隻有集齊九滴判官心頭血,才能解除這個詛咒。"
    林墨的左手咒印突然刺痛。掌心"眼睛"不受控製地睜開,直視蘇媚兒的胸口——透過表象,他看到七根黑釘其實是七條鎖鏈,鎖鏈另一端延伸向無盡的虛空。
    "所以你接近我..."
    "一開始是為了血。"蘇媚兒坦然承認,"但現在..."她突然湊近,在林墨耳邊輕聲道,"我改主意了。"
    她的舌尖掠過林墨耳垂,留下一絲灼熱感。與此同時,浴缸裏的符文全部亮起,在林墨右臂上形成一層光膜,暫時阻隔了灰斑的蔓延。
    《怨憎簿》再次撞擊浴室門,這次直接破門而入,懸浮在浴缸上方。書頁快速翻動,最終停在"照妖篇",頁麵上浮現一行古老的狐族文字:
    【叛逃者必噬主】
    蘇媚兒看到這行字,臉色驟變。她猛地從水中站起,水珠順著身體曲線滑落:"它怎麽會知道..."
    話未說完,整棟房子突然劇烈震動。浴室鏡子裂開無數縫隙,每個碎片中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慈心院廢墟、特調局檔案室、龍虎山道觀...最後全部定格在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身上——她站在停屍間裏,正將一把鑰匙插入自己的眼眶。
    "小雨的母親..."林墨認出了那張與小溪有七分相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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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象突然消失。蘇媚兒已經披上浴袍,臉色蒼白:"那是往生殿的守門人。她用自己的眼睛作為最後一道封印..."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借著刹那的亮光,林墨清晰看到蘇媚兒浴袍下擺沾著血跡,而她的左小腿上,赫然有一個新鮮的咬痕——形狀與貓妖的牙印完全一致。
    "你去了慈心院。"林墨沉下臉,"在爆炸前。"
    蘇媚兒係腰帶的手頓了一下:"我去取回屬於我的東西。"她指向胸口,"第三根釘子裏封著我的本命狐火,被王神棍藏在地下室。"
    林墨想起幻象中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和小雨的母親有關?"
    "她是第一個發現幽冥教秘密的人。"蘇媚兒的聲音低下去,"也是...我的上一任宿主。"
    《怨憎簿》突然合上,重重落在洗手台上。小雨的聲音從書頁中傳出,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你認識我媽媽?"
    空氣瞬間凝固。蘇媚兒轉身麵對書冊,緩緩跪坐下來,浴袍前襟微微敞開,露出心口處的青色狐形紋身。
    "不隻是認識。"她輕觸紋身,紋路突然活動起來,化作一隻小狐狸的虛影,"是她把我從幽冥教的實驗室救出來...用生命為代價。"
    虛影跳到《怨憎簿》上,與封麵鎖鏈印記輕輕相觸。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林墨腦海:
    黑暗的實驗室裏,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將一個發光體注入狐狸幼崽體內。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匆忙將幼崽藏入《怨憎簿》中,隨後拿起手術刀劃向自己的手腕...
    "媽媽..."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是為了保護你?"
    蘇媚兒的狐耳和尾巴不知何時已經顯現,毛發根根豎起:"不全是。她發現幽冥教在用靈童實驗"分魂術",想阻止他們...但失敗了。"
    林墨注意到她說話時右手一直按在左小腿的咬痕上,傷口周圍浮現出細小的黑色紋路——與噬心蟲造成的痕跡一模一樣。
    "貓妖咬了你。"他指向那些紋路,"為什麽不早說?"
    蘇媚兒苦笑:"說了有用嗎?你連自己的屍化都控製不了。"她突然咳嗽起來,吐出一口帶著黑絲的血,"何況...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什麽計劃?"
    "張天師的"斬龍局"。"蘇媚兒擦去嘴角的血,"用判官為餌,引出幽冥教教主...也就是現在的"蛇堂主"。"
    林墨猛地站起,浴缸裏的水濺了一地:"所以你和沈青玄..."
    "不全是演戲。"蘇媚兒抬頭看他,豎瞳中映出林墨憤怒的臉,"我確實需要你的血...但也確實不想你死。"
    窗外雷聲轟鳴。林墨的右手不受控製地顫抖,灰斑已經蔓延到頸動脈位置。他咬牙問道:"最後一個問題...第七樽裏到底是什麽?"
    蘇媚兒的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是...靈童的殘魂。九十九個孩子的怨氣提煉而成。"她指向《怨憎簿》,"包括小雨的一部分。"
    書冊突然劇烈震動,鎖鏈印記迸發出刺目藍光。小雨的尖叫聲充斥著整個浴室:"騙子!你明明說會幫我找回全部記憶的!"
    蘇媚兒痛苦地蜷縮起來,胸口黑釘的位置滲出青黑色的血:"我是騙了你...但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你剩下的魂魄。"她艱難地抬頭看向林墨,"往生殿裏...有你的克隆體。他們需要完整的判官魂魄來激活..."
    話音未落,她突然噴出一大口血,水中符文全部變黑。林墨想扶住她,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怨憎簿》飛到兩人之間,封麵鎖鏈纏繞成屏障。
    小雨的聲音冰冷徹骨:"從現在開始...你離我哥哥遠點。"
    蘇媚兒慘笑著抹去臉上的血:"晚了...血契已成。"她指向林墨右臂的灰斑,"狐涎草裏...有我的本命精血。他現在...算是半個狐族了。"
    林墨這才發現,灰斑蔓延停止的位置,皮膚上浮現出極淡的銀色狐毛。更驚人的是,當他看向浴室鏡子時,自己的倒影背後...隱約有一條虛幻的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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