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暴雨中，蘇媚兒的九條狐尾如銀色火焰般劃破雨幕。她手中的判官筆點在被攔腰斬斷的獨眼額頭，銀血順著筆尖滴落，在獨眼皮膚上腐蝕出嘶嘶作響的孔洞。
    "說！"蘇媚兒的聲音帶著狐族特有的回聲，"誰指使你跟蹤判官？"
    獨眼的嘴角突然裂到耳根，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教主...萬歲..."他的身體突然膨脹，皮膚下透出詭異的紅光。
    "小心！"林墨撲向《怨憎簿》，書冊正在紅裙少女手中劇烈震動。
    爆炸聲震耳欲聾。獨眼的身體炸成無數血肉碎片，每塊碎片都在空中化作燃燒的黑蛇。林墨被衝擊波掀翻，後背重重撞在集裝箱上。右臂的灰斑因撞擊而龜裂，露出下麵紙質的纖維層。
    紅裙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幽冥錄》與《怨憎簿》在她手中逐漸融合，散發出暗紅與深藍交織的光芒。海麵上的玻璃樽隨之震動，中央那個最大的樽中，紅裙小女孩的複製體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隻有兩顆漆黑的晶體。
    "阻止她！"沈青玄從遠處奔來，道袍被黑蛇火焰燒出數個破洞，"兩本書合一就會打開往生殿通道！"
    蘇媚兒縱身躍向紅裙少女，判官筆直取對方咽喉。少女不躲不閃，隻是輕輕揮手，《幽冥錄》中飛出一張血符，在空中化作鎖鏈纏住蘇媚兒。狐女慘叫一聲，五根黑釘同時從胸口迸出，帶出絲絲銀血。
    林墨咬牙站起，左手掌心眼球完全睜開。青光射向紅裙少女，卻在距離她一米處被無形屏障擋住。少女轉頭看向林墨，嘴角勾起與小溪一模一樣的笑容：
    "哥哥...你不認識我了嗎？"聲音突然變成小雨的聲線，"我是2999c啊..."
    這句話如同重錘擊中胸口。林墨想起往生殿裏那個聲音的提示："找到第三個孩子"。如果小雨是b，那麽這個紅裙少女就是...
    "林墨！別被她迷惑！"沈青玄結印念咒，天師劍飛回手中，"那是用《幽冥錄》製造的幻象！"
    紅裙少女的笑容消失了。她機械地轉頭看向沈青玄："龍虎山的騙子。"聲音變成冰冷的機械音，"當年就是你們把我和姐姐分開的..."
    《怨憎簿》突然從她手中掙脫，飛向海麵最大的那個玻璃樽。書冊與樽中的紅裙小女孩接觸的瞬間，整個碼頭劇烈震動，海水逆流形成漩渦。小雨的尖叫聲從漩渦中心傳來：
    "哥哥！救我！"
    林墨不假思索地衝向海邊。沈青玄想阻攔，卻被突然襲來的黑蛇火焰逼退。蘇媚兒掙紮著扯斷一根鎖鏈，大喊："別碰海水！那是陰氣實質化！"
    已經遲了。林墨的右腳剛觸及水麵，就被一股無形力量拽入海中。鹹澀的海水灌入口鼻，視野瞬間模糊。下沉過程中，他看到無數玻璃樽環繞著自己旋轉，每個樽裏都有一張哭泣的孩童麵孔。
    最下方，最大的玻璃樽靜靜矗立在海底。《怨憎簿》懸浮在樽前，封麵鎖鏈印記與樽中小女孩額頭上的印記一模一樣。小女孩隔著玻璃與林墨對視，嘴唇蠕動：
    "放我出去...姐姐..."
    林墨的左手突然被牽引著按在玻璃樽上。掌心眼球滲出青黑色的血，在玻璃表麵形成複雜的符文。隨著符文完成，樽蓋緩緩開啟，紅裙小女孩如提線木偶般僵硬地飄出。
    與此同時，林墨懷中的《怨憎簿》自動翻頁，小雨的虛影浮現。兩個長相相同的女孩隔空對視，鎖鏈印記同時發光。
    "原來如此..."林墨在缺氧的眩暈中恍然大悟，"一個靈魂...兩個載體..."
    紅裙小女孩突然伸手掐住小雨的脖子！兩個女孩的鎖鏈印記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爆發出刺目的電光。林墨想拉開她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紙化——從右腳開始，皮膚逐漸變成泛黃的紙張，並向軀幹蔓延。
    "哥哥...快走..."小雨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在吸收我的能量...你會被一起..."
    林墨的視線開始模糊。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他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身影從深海走來——是小雨母親的樣子。女人將一把鑰匙插入自己的右眼眶，轉動時發出機械咬合的"哢嗒"聲。
    "記憶...封印..."女人的聲音帶著水下的模糊感，"用血...建立契約..."
    這畫麵觸發了某種本能。林墨用盡最後的力氣，咬破左手腕，將湧出的血塗在小雨的鎖鏈印記上。鮮血接觸印記的瞬間，整個海底為之一靜，緊接著爆發出一圈耀眼的藍光！
    紅裙小女孩被衝擊波震飛，而小雨的鎖鏈印記如同活物般延伸出光絲，纏繞住林墨流血的手腕。令人震驚的是，林墨的傷口處竟然也長出了與小溪相同的鎖鏈紋身，兩個印記完美對接。
    一股暖流順著鎖鏈紋身流入林墨體內。紙化停止，呼吸突然變得順暢，仿佛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更神奇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另一個生命的存在——小雨的心跳、情緒、甚至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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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共享契約成立】《怨憎簿》上浮現出血字，【判官與書靈自此同生共死】
    紅裙小女孩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開始崩解。玻璃樽一個接一個炸裂，海水變得渾濁不堪。林墨抱住虛弱的小雨，奮力向水麵遊去。
    破水而出的瞬間，碼頭的景象讓他愣住——時間似乎靜止了。雨滴凝固在空中，蘇媚兒定格在揮筆的姿勢，沈青玄的天師劍距離紅裙少女隻有寸許。唯一還在移動的是《幽冥錄》，它正緩緩飄向海麵漩渦。
    "時間結界..."小雨虛弱地解釋，"契約成立時的...副作用..."
    林墨抱著她遊向碼頭。靠近岸邊時，靜止的紅裙少女突然轉頭，嘴角裂開一個誇張的弧度："沒用的...哥哥...我們三個終將合為一體..."她的身體開始融化，變成黑紅色液體滲入地下，"往生殿裏...還有更多..."
    時間重新流動。蘇媚兒的判官筆刺穿紅裙少女殘留的衣袍，沈青玄的劍斬在空處。《幽冥錄》已經消失在漩渦中，海麵逐漸恢複平靜。
    "林墨！"沈青玄衝過來，看到小雨手腕和林墨手腕上相同的鎖鏈紋身，臉色驟變，"你做了什麽？"
    "唯一能做的事。"林墨將小雨護在懷中。女孩的實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真實，甚至能感受到她的體溫。
    蘇媚兒踉蹌著走近，胸口黑釘的位置不斷滲出銀血："生命契約..."她的狐耳無力地耷拉著，"判官與書靈同生共死...你把自己的壽命分給她了..."
    小雨突然緊緊抱住林墨，小臉埋在他胸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擁抱。更奇妙的是，林墨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情緒：悲傷、感激、以及某種更深層的連接...
    沈青玄的通訊器突然響起。陳老急促的聲音傳出："沈道長！出大事了！全城範圍內的植物正在快速枯萎，動物集體死亡，連人類都開始出現衰老症狀！能量監測顯示源頭在..."
    "慈心院。"林墨打斷他，鎖鏈紋身微微發熱，"幽冥教主要提前完成儀式。"
    蘇媚兒擦去嘴角的血："因為契約成立...他感應到了。"她指向小雨，"現在她是完整的書靈...也是打開往生殿的最後鑰匙。"
    小雨抬起頭，鎖鏈印記閃著微光："哥哥...我聽到媽媽的聲音了...她說..."小女孩的聲音突然變成成年女性的冷靜語調，"往生殿地下三層，密碼是2999。"
    沈青玄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慈心院方向："沒時間了。陳老報告說能量波動已經達到臨界點，隨時可能..."
    "九樽歸一。"林墨輕聲說出那個可怕的詞。他看向手腕上的鎖鏈紋身，感受到小雨同步的心跳，"這次，我們主動出擊。"
    遠處，慈心院上空的黑雲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九口玻璃樽的虛影緩緩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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