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痛鼻腔。林墨站在特調局停屍間裏，盯著不鏽鋼台上那具年輕的男性屍體——太陽穴一個整齊的圓孔，邊緣有燒灼痕跡，典型的近距離槍擊致死。屍體右手緊握成拳，法醫報告顯示指縫裏藏著半張被血浸透的彩票。
    "死者趙明，28歲，銀行櫃員。"陳老遞來一副橡膠手套，"昨晚11點左右在at機房被殺，監控拍到凶手戴著孫悟空麵具。"
    林墨戴上手套，右手的灰斑被完全遮蓋，但指尖觸碰乳膠時仍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自從往生殿歸來後，他身體紙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尤其是接收亡者記憶時。
    "為什麽找我？"林墨看向單向玻璃後的人影，"特調局不缺通靈者。"
    "因為凶手在現場留下了這個。"陳老從證物袋取出一張黃符紙，上麵用血畫著扭曲的銜尾蛇圖案，"和幽冥教有關的案子，現在都歸你管。"
    林墨的左手突然刺痛，掌心眼球在皮膚下不安分地滾動。他深吸一口氣，摘掉右手手套，直接按在屍體額頭上。
    接觸的瞬間，世界轟然崩塌。
    無數記憶碎片如高壓水槍般衝入腦海：<機藍光閃爍...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看到孫悟空笑臉麵具...槍口火光...劇痛...】
    林墨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深入記憶。亡者最後的視覺殘像中，凶手左手小指缺了一截——這是檔案裏沒提到的細節。更關鍵的是，在子彈貫穿大腦前的0.3秒，死者嘴唇蠕動，喊出的不是求救，而是一串數字：
    "金庫密碼是...7...2..."
    "啊！"林墨猛地縮回手，鼻血噴湧而出。右臂灰斑如活物般向脖頸蔓延，皮膚下的紙質纖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他踉蹌後退，撞翻了器械托盤。
    單向玻璃後的門猛地打開，沈青玄衝進來扶住他："過度共鳴！快斷開連接！"
    但亡者的記憶仍在持續湧入。林墨現在看到的是案發前幾小時的片段：
    【銀行保險庫...穿紅裙的女人遞來紙條..."今晚必須拿到它"...】
    紅裙女人的背影讓林墨渾身一顫——那身形輪廓與小溪驚人地相似！
    《怨憎簿》突然從沈青玄的背包中飛出，懸浮在林墨麵前自動翻頁。小雨的虛影浮現，小手直接按在書頁上，鎖鏈印記藍光大盛。那些糾纏不清的亡者記憶如潮水般退去，被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過濾。
    "羈絆技能：魂力淨化。"陳老驚訝地記錄著數據，"書靈主動保護宿主...前所未見。"
    林墨癱坐在椅子上，用紗布堵住仍在流血的鼻子。小雨的虛影比往常透明許多，鎖鏈印記的顏色也變淺了。
    "哥哥...下次別這麽冒險..."她的聲音虛弱但清晰，"那具屍體...被下過咒..."
    沈青玄立刻檢查屍體口腔，果然在舌下發現一枚微型黑色晶體，表麵刻著銜尾蛇圖案。"記憶炸彈..."他小心地用鑷子夾出晶體，"專門用來對付通靈者的陷阱。"
    林墨的左手不受控製地顫抖，掌心眼球滲出青黑色液體。透過模糊的視線，他看到晶體內部蜷縮著個微小的魂魄，正是死者趙明的模樣！
    "他們連死者的魂都不放過..."林墨的聲音嘶啞。
    陳老調整著量子檢測儀，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劇烈跳動："等等...晶體在發送信號！"他猛地抬頭，"有人在遠程監控我們！"
    話音剛落，屍體突然劇烈抽搐，胸腔內傳來"滴滴"聲。沈青玄反應極快，一把拽起林墨和陳老衝向門外。身後傳來爆炸的悶響，衝擊波將三人掀翻在走廊上。
    回頭看去，停屍間門縫裏滲出黑煙。林墨的左手自動指向煙霧，掌心眼球完全睜開——透過表象，他看到煙霧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連著個哭泣的孩童虛影。
    "靈童殘魂..."林墨想起往生殿裏那些玻璃樽，"幽冥教在用他們做能量源。"
    沈青玄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接通後，技術員急促的聲音傳出："沈道長！剛比對過銀行監控，那個紅裙女人二十分鍾前出現在城西舊碼頭！"
    林墨與沈青玄對視一眼，同時衝向電梯。陳老在後麵大喊："當心調虎離山！他們的目標可能還是——"
    電梯門關閉，截斷了後半句話。林墨靠在廂壁上，右臂的灰斑仍在隱隱作痛。小雨的虛影飄在他肩頭，小手輕撫那些紙質化的皮膚："哥哥的傷...比昨天更嚴重了。"
    "值得。"林墨用紙巾擦去殘留的鼻血，"我們拿到了關鍵線索。"
    沈青玄調試著腕表上的定位器："碼頭的廢棄倉庫是特調局標記的靈異熱點，上個月有三起失蹤案..."他突然頓住，看向林墨，"你覺得和小雨有關？"
    林墨沒有直接回答。電梯到達地下車庫，兩人快步走向改裝過的suv。上車後，林墨才低聲開口："那個紅裙女人的背影...太像了。但小雨一直和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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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沈青玄發動汽車，聲音壓得更低，"你記得往生殿裏那個聲音嗎？"找到第三個孩子"。"
    《怨憎簿》突然在背包裏震動。小雨的聲音帶著困惑："什麽第三個孩子？哥哥...我最近總是做同一個夢...一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小女孩站在玻璃後麵..."
    林墨和沈青玄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車駛出車庫，暴雨再次降臨，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急促的弧線。遠處碼頭方向，隱約可見一道紅光刺破雨幕，直插雲霄。
    "空間異常！"沈青玄猛踩油門，"有人在那裏打開了陰陽通道！"
    林墨的左手掌心眼球突然轉向車窗外的某處——後視鏡裏，一輛黑色摩托車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騎手戴著頭盔，但林墨的"視線"穿透護目鏡，看到了一張殘缺的臉：右眼是正常的，左眼卻是個不斷旋轉的微型銜尾蛇圖案。
    "我們被跟蹤了。"林墨壓低聲音，"是"獨眼"。"
    沈青玄臉色驟變。獨眼是幽冥教著名的劊子手，專門處理叛徒和失敗實驗體。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與at凶案凶手的特征完全吻合！
    "計劃變更。"沈青玄突然急轉彎駛入小巷，"我來引開他，你去碼頭。"
    "不行！獨眼的手段你清楚——"
    "所以才要分開！"沈青玄打斷林墨，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令牌拍在儀表盤上，"龍虎山天師令，能暫時屏蔽追蹤。記住，紅裙女人可能是誘餌，真正的目標一定是你...或者小雨。"
    車在小巷盡頭急刹。沈青玄將《怨憎簿》塞給林墨："書靈必須跟著你，她的淨化能力是關鍵。"他指向兩公裏外的碼頭，"我五分鍾後製造混亂，你趁機溜進去。"
    林墨剛要下車，小雨的虛影突然變得清晰："等等...沈道長..."她指向沈青玄的胸口，"你這裏...有黑線..."
    沈青玄一愣，解開道袍前襟——心口位置確實有一道細如發絲的黑線，正緩慢地向心髒方向延伸。
    "什麽時候..."他的臉色變得難看。
    林墨的左手自動抬起，掌心眼球直視那道黑線："是往生殿的鎖鏈殘留...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沈青玄很快恢複鎮定："優先級排序。先解決碼頭的事。"他推開車門，"記住，無論看到什麽，別輕易觸碰亡者記憶。幽冥教已經盯上你的能力了。"
    暴雨中，林墨抱著《怨憎簿》衝向碼頭方向。身後傳來引擎轟鳴和金屬碰撞聲——沈青玄成功引開了獨眼。轉過最後一個街角，碼頭全景豁然眼前：
    十二個穿黑袍的人影圍成圓圈，中央是個穿紅裙的少女，背對著林墨站在集裝箱上。她手中捧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書頁無風自動，散發出暗紅色的光。更可怕的是，少女腳下躺著七八具屍體，每具屍體的天靈蓋都被掀開，露出空空如也的顱腔。
    "那是..."林墨的喉嚨發緊。
    "《幽冥錄》..."小雨的聲音發抖，"判官一脈的禁書...怎麽會..."
    紅裙少女突然轉身。雨水模糊了視線，但林墨仍能看出那張臉與小溪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神冰冷得不像活人。她舉起書，嘴唇蠕動念出咒語。地上的屍體同時站起，空洞的眼窩望向林墨的方向。
    "哥哥...快跑..."小雨的虛影突然劇烈閃爍，"她不是第三個孩子...她是..."
    話未說完，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獨眼的摩托車砸在林墨麵前三米處，油箱爆炸掀起灼熱氣浪。林墨被衝擊波掀翻，在泥水中滾出好幾米。《怨憎簿》脫手飛出，被紅裙少女隔空抓取！
    "終於..."少女的聲音像是多人合唱，"集齊兩本了..."
    獨眼從火焰中走出，殘缺的左手舉槍瞄準林墨。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一道金光破空而至，將手槍擊得粉碎——沈青玄的桃木劍插在不遠處的集裝箱上，劍柄仍在顫動。
    "林墨！"沈青玄的聲音從碼頭另一端傳來，"她不是目標！看水裏！"
    林墨轉頭看向海麵，瞳孔驟然收縮——渾濁的海水中，數十個發光的玻璃樽正隨波起伏，每個樽裏都漂浮著個孩童的虛影。而最中央的那個樽格外大，裏麵蜷縮著個穿紅裙的小女孩，長相與小溪一模一樣！
    "第三個孩子..."林墨終於明白了，"是複製體..."
    紅裙少女發出刺耳的笑聲，手中的《幽冥錄》與《怨憎簿》開始融合。獨眼趁機撲向林墨，殘缺的左手突然伸長，變成一條布滿吸盤的觸手！
    千鈞一發之際，海麵突然炸開。一道銀光如閃電般掠過，將獨眼攔腰斬斷——蘇媚兒踏浪而來，九條狐尾如同銀色火焰在雨中燃燒。她胸口插著五根黑釘，手中的判官筆滴著銀血：
    "好久不見...判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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