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黑市交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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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沙啞幹澀、如同破舊風箱摩擦的聲音,帶著毒蛇吐信般的陰冷,穿透低矮的窩棚口,滲入每個人的骨髓。窩棚內瞬間死寂!燭火不安地跳動,將眾人緊繃的側影投在肮髒的帆布上,如同受驚的困獸。
韓冰的手已經無聲地握緊了腰間的戰術匕首,冰冷的鏡片後寒光凜冽。陳雪緩緩轉過身,背對著眾人,麵朝窩棚口,赤紅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兩點即將爆發的熔岩,周身彌漫的灼熱殺意讓窩棚內的溫度陡然升高!鷹眼掙紮著抬起頭,喉嚨裏滾動著壓抑到極點的低沉咆哮。大白牙更是瞬間全身鑽石化,像塊驟然冷卻的璀璨石頭,滾到冷鋒身邊,紅寶石眼睛死死盯著入口的陰影,意念裏尖叫:“老陰比!偷窺狂!敢搶兔爺我的藍寶石,咬死你!”
蘇婉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捂住了嘴,身體微微發抖。
冷鋒躺在地上,肋下的劇痛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凍結,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撞擊著骨裂的傷口。智腦的警報無聲地在精神鏈接中刷屏:【高威脅感知】、【未知進化者】、【能量隱匿】、【建議規避】!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窩棚外,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隻有汙水溝裏氣泡破裂的粘膩聲響,和遠處棚戶區壓抑的嘈雜隱約傳來。那腳步聲停在門口,再未靠近一步,仿佛一個耐心的獵手在等待著獵物自己露出破綻。
時間在極度緊張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別緊張…老頭子我…隻是做點小買賣…互通有無…那顆‘星星’…燙手得很…留在你們這裏…怕是會引來…大麻煩…”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草叢中遊弋的沙沙聲:
“c區東頭…‘老瘸子’的鐵皮屋…天亮前…帶著‘星星’來…價錢…好商量…過了時辰…或者…東西被不該看的人瞧見了…” 他發出一聲短促而陰冷的嗤笑,“…嘿嘿…那就隻能…祝你們好運了…”
腳步聲再次響起,不疾不徐,由近及遠,最終消失在棚戶區汙濁的黑暗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
窩棚內凝固的空氣似乎才重新開始流動,但那股冰冷的壓迫感卻久久不散。
“走了?”蘇婉的聲音帶著哭腔後的顫抖。
韓冰緩緩鬆開緊握匕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她走到窩棚口,極其謹慎地向外窺探,確認巷道裏空無一人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但眉頭卻鎖得更緊。“‘老瘸子’…c區的黑市頭子之一,手眼通天,心黑手更黑。”她的聲音凝重無比,“他怎麽會知道?還來得這麽快?”
冷鋒的心沉到了穀底。那顆淡藍晶核的異常能量波動,果然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瞬間就引來了嗅覺最敏銳的鬣狗!老瘸子的話既是交易邀請,更是赤裸裸的威脅!不去,晶核會引來更大的災禍;去了,無異於與虎謀皮!
“必須去…”冷鋒咬著牙,聲音嘶啞卻帶著決絕,“鷹眼…葉靈…等不起…我們…需要藥品…需要安全…”他看向鷹眼肩胛處焦黑的繃帶,看向葉靈蒼白如紙的臉。
韓冰沉默地點點頭。這是唯一的出路。她走回角落,從工具包底層拿出那個厚實的油布小袋,隔著布料,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顆淡藍晶核微弱的、不安分的脈動。“我去。天亮前。”她的聲音冰冷而堅定。
“我和你一起。”陳雪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死寂,卻帶著不容置疑。她手中的狼牙棒粗糙的倒刺在燭光下閃著寒芒。
韓冰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陳雪的火焰,是麵對黑市豺狼時必要的威懾。
“那我…留下來照顧他們。”蘇婉鼓起勇氣道,眼神卻充滿了擔憂。
“還有兔爺我!”大白牙解除鑽石化,蹦跳著舉手爪),紅寶石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保護老大!保護藍…呃…保護重要資產!”它念念不忘那顆晶核。
計劃就此定下。韓冰和陳雪帶著燙手的晶核去黑市交易,換取急需的藥品和可能的庇護承諾。冷鋒、蘇婉、鷹眼和大白牙留下。
等待的時間焦灼而漫長。冷鋒強忍著傷痛,精神力高度集中,時刻警惕著窩棚外的動靜。蘇婉緊張地守在葉靈和鷹眼身邊。大白牙則百無聊賴地在窩棚裏踱步滾動),圓滾滾的肚子讓它行動笨拙,紅寶石眼睛四處亂瞟,最後定格在韓冰留下的那個工具包上。
“咕嚕…”一聲響亮的腹鳴從兔子圓滾滾的肚子裏傳出。壓縮餅幹帶來的那點能量,在經曆了驚心動魄的狩獵和驚嚇後,早已消耗殆盡。饑餓感如同小爪子,撓著它的胃。
“餓啊…”大白牙的意念充滿了哀怨,“外星壓縮餅幹太摳門了…一塊就脹成球,還不頂餓…黑市…肯定有好吃的吧?晶核…能量最補了…”它紅寶石眼睛賊溜溜地掃過角落,那裏堆放著他們之前狩獵獲得的三顆灰白色普通晶核,韓冰走得急,還沒來得及收好。晶核在昏暗光線下散發著渾濁的微光,對大白牙那刻在基因裏的“嘎嘣脆”渴望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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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偷吃!那是團隊的財產!是傻狗的醫藥費!”理智的小天使在兔子腦海裏呐喊。
“就嚐一小口!一小塊!那麽小一顆!能量波動那麽弱!老大不會發現的!”貪婪的小惡魔瘋狂蠱惑。
咕嚕…肚子又叫了一聲。
最終,貪婪壓倒了理智。趁著蘇婉在照顧葉靈,冷鋒閉目養神恢複精力,鷹眼萎靡趴著的空檔,大白牙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帶球滾動版),悄無聲息地竄到晶核堆旁!它紅寶石眼睛閃爍著賊光,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三瓣嘴,然後張開那口無堅不摧的鐵齒鋼牙,極其精準地叼住了其中一顆看起來最大、光澤似乎也最“誘人”的灰白色晶核!
“嘎嘣——!”
一聲清脆的、如同咬碎冰糖的脆響,在寂靜的窩棚裏格外刺耳!
冷鋒猛地睜開眼睛!
蘇婉驚愕地轉過頭!
連萎靡的鷹眼都抬起了頭!
隻見大白牙保持著叼住晶核的姿勢,紅寶石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下一秒!
“呸呸呸!嘔——!”
大白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將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那顆被它咬了一口的“晶核”在地上滾了幾圈,露出被鋼牙啃掉一小塊後內部的真容——根本不是晶體!而是…渾濁的、如同劣質玻璃般的材質!被啃掉的部分,露出了裏麵粗糙的斷麵和幾個細小的氣泡!
“假的?!”蘇婉驚呼出聲。
“嗷?”鷹眼困惑地歪了歪頭。
冷鋒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呸!呸!什麽破玩意!咯牙!一股子玻璃碴子味!嘔…”大白牙瘋狂地用爪子扒拉著自己的嘴巴,紅寶石眼睛裏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和委屈,“奸商!騙子!浪費兔爺感情!我的牙!我的牙感覺都不鋒利了!”
就在這時,窩棚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氣急敗壞的、公鴨嗓般的叫罵聲:
“操!哪個王八蛋偷啃了老子的‘琉璃晶’?!給老子滾出來!”
“疤哥!氣息…就在那個破窩棚裏!還有晶核能量殘留!”另一個諂媚的聲音響起。
窩棚口的破帆布簾子被粗暴地掀開!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堵在了門口!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一道蜈蚣般刀疤的瘦高個,眼神凶狠。他身後跟著兩個跟班,一個賊眉鼠眼,手裏拿著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簡陋儀器,另一個滿臉橫肉,手裏拎著根鏽跡斑斑的鋼管。
刀疤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顆被大白牙吐出來、缺了一角的“假晶核”,以及旁邊還在瘋狂吐口水的大白牙!他瞬間暴怒,指著兔子破口大罵:“媽的!就是這隻死兔子!敢偷啃老子的‘琉璃晶’!知道這玩意多貴嗎?!仿得多真嗎?!老子專門用來釣凱子的!”
他身後的賊眉鼠眼立刻幫腔:“疤哥!儀器顯示,就是它!能量殘留吻合!還有…這窩棚裏能量反應有點怪…”他手中的儀器對著窩棚內部,紅燈閃爍得更加急促。
刀疤臉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窩棚裏的眾人:重傷躺地的冷鋒,驚慌失措的蘇婉,萎靡的鷹眼,以及…那隻看起來人畜無害除了肚子圓了點)的兔子。他臉上的凶狠瞬間被貪婪取代,獰笑道:“好啊!偷東西還敢藏髒?看你們這窮酸樣也賠不起!這樣吧…”他指了指地上那幾顆真的灰白晶核,又指了指還在幹嘔的大白牙,“這幾顆真的抵債!再把這隻兔子賠給老子!這事就算了!不然…”
他身後的橫肉男立刻晃了晃手中的鋼管,發出威脅的金屬摩擦聲。
“不!我們沒有偷東西!是你們用假貨騙人!”蘇婉鼓起勇氣喊道,聲音卻在發抖。
鷹眼掙紮著站起身,擋在蘇婉身前,對著刀疤臉發出了威脅的低吼,盡管聲音虛弱。
大白牙也顧不上吐了,瞬間鑽石化,紅寶石眼睛警惕地瞪著來人,意念裏充滿了憤怒:“放屁!兔爺我是受害者!啃到假貨還沒找你們賠精神損失費呢!想抓我?門都沒有!”
“媽的!還敢呲牙?”刀疤臉被鷹眼的低吼激怒,又看到鑽石化的大白牙,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更多的卻是貪婪!“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老子砸!把晶核和兔子搶過來!”
橫肉男獰笑一聲,掄起鋼管就朝著擋路的鷹眼砸去!另一個賊眉鼠眼則掏出一個小巧的、閃著藍光的金屬網兜,罩向鑽石形態的大白牙!
危機瞬間爆發!鷹眼重傷未愈,根本躲不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大白牙被網兜罩住,雖然鑽石身軀無懼,但行動受限!蘇婉嚇得尖叫!冷鋒目眥欲裂,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劇痛死死按在地上!
就在鋼管即將砸中鷹眼頭顱、網兜即將收緊的瞬間!
“住手!”
一個冰冷、威嚴、帶著金屬質感的怒喝聲,如同驚雷般在巷道口炸響!
沉重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同鼓點般迅速逼近!
“治安隊!放下武器!”
刺眼的白光瞬間撕裂窩棚口的黑暗!幾支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如同利劍,精準地刺在刀疤臉三人身上!三個穿著深灰色治安製服、手持電擊警棍和防暴盾牌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巷道口!為首一人,正是白天來過的那個陰鷙治安官!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掃過窩棚內外的混亂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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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臉和他的手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凶狠和貪婪瞬間被驚恐取代!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治安隊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還來得這麽快!
陰鷙治安官的目光首先落在刀疤臉手中的“假晶核”和他手下舉著的鋼管、網兜上,又掃過地上那幾顆真的灰白晶核和鑽石形態、被網兜罩住一半的大白牙,最後落在窩棚裏重傷的冷鋒和驚慌的蘇婉身上。
“聚眾鬥毆?持械搶劫?破壞治安?”陰鷙治安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膽子不小啊!疤鼠,又是你!”
“王…王隊!誤會!天大的誤會!”刀疤臉“疤鼠”瞬間換上一副諂媚到極點的嘴臉,點頭哈腰,“是…是他們!偷了我的貨!還放狗咬人!我們隻是…隻是正當防衛!討個公道!”
“偷貨?”陰鷙治安官王隊冷笑一聲,指了指地上那顆被啃掉一角的假晶核,“用這種‘琉璃晶’釣魚,坑蒙拐騙,擾亂市場秩序!真當治安隊是瞎子?”他又指向被網兜罩住的大白牙,“還有!誰允許你們私自抓捕登記在案的‘特殊工作動物’?想造反嗎?!”
“工作動物?”疤鼠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塊璀璨的鑽石,“它…它啃了我的貨!”
“它是在執行‘晶核真偽檢測’工作!”王隊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證!合法!懂不懂?!啃了你的假貨,那是活該!沒告你個販賣假冒偽劣、危害公共安全罪就算便宜你了!”
“我…”疤鼠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憋成了豬肝色。
“現在!”王隊一揮手,語氣冰冷,“聚眾鬧事,持械威脅,證據確鑿!把這三個擾亂治安的渣滓,給我帶走!關禁閉三天!沒收所有非法所得!”
“是!”他身後的治安隊員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電擊警棍閃爍著藍光,不由分說地將還在試圖狡辯的疤鼠三人反剪雙手,粗暴地押走!疤鼠不甘的咒罵和求饒聲很快消失在巷道深處。
危機解除得如此突然。窩棚內外一片狼藉。
王隊沒有立刻離開,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窩棚裏的冷鋒,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幾顆灰白晶核,最後落在被蘇婉解開網兜、解除鑽石化後依舊氣鼓鼓的大白牙身上。
“看好你們的‘工作動物’。”王隊的聲音帶著一絲警告和不易察覺的深意,“再有下次,啃壞了不該啃的東西,或者惹出更大的亂子…哼!”他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帶著手下轉身離開,沉重的腳步聲很快遠去。
窩棚內重新陷入寂靜,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他…他是在幫我們?”蘇婉難以置信地看著治安隊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假晶核。
“幫?”韓冰冷哼一聲,聲音從窩棚口傳來。她和陳雪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韓冰手裏提著一個鼓囊囊的、散發著淡淡草藥味的粗布包,臉色卻比離開時更加凝重。陳雪跟在她身後,手中的狼牙棒尖刺上沾著幾滴尚未幹涸的、暗紅色的液體,眼神冰冷死寂,周身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是警告。”韓冰走進窩棚,將粗布包小心地放在地上,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眾人和地上的狼藉,“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她看向冷鋒,眼神複雜。
冷鋒瞬間明白了。老瘸子那邊,交易達成了。代價,恐怕不僅僅是那顆淡藍晶核。而治安隊的“及時”出現,絕非偶然!這分明是…保護費!用另一種方式繳納的保護費!
“藥…換到了?”冷鋒艱難地問,目光看向那個粗布包。
“嗯。”韓冰點點頭,打開布包,裏麵是幾支密封的抗生素注射劑、幾瓶淡綠色的能量恢複藥劑、幾卷幹淨的繃帶和一小瓶氣味刺鼻的消毒藥水。“還有…這個。”她拿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刻著複雜扭曲花紋的暗紅色木牌,丟給冷鋒。“‘老瘸子’的‘平安牌’。掛在窩棚口,三天內,c區的牛鬼蛇神,不敢輕易動我們。”
木牌入手微沉,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陳年血漬般的陰冷氣息。
“平安牌?”大白牙湊過來,紅寶石眼睛好奇地看著木牌,又看看韓冰帶回來的藥品,意念裏的憤怒瞬間被轉移:“藥!好東西!傻狗有救了!葉靈妹子也有救了!…咦?沒有胡蘿卜味的營養劑嗎?差評!”
冷鋒握緊那塊冰冷的木牌,又看了看地上那幾顆差點引發禍端的灰白晶核和那顆被啃了一角的假晶核,心中沒有絲毫輕鬆。七號避難所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渾。他們用一顆燙手的珍寶,換來了暫時的藥品和一張染血的“護身符”。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隻貪吃的兔子,啃了一顆假晶核,引發了一場荒誕的鬧劇。這末世中的生存法則,充滿了諷刺與無常。
他看著角落裏正用爪子好奇地扒拉著抗生素注射劑、紅寶石眼睛裏閃爍著“這玩意能不能吃”疑問的大白牙,又看了看粗布包裏那些救命的藥品,最終,所有的情緒化作一聲疲憊的歎息。
活著,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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