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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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冷鋒的嘶吼如同瀕死野獸的絕唱,在機甲殘骸與要塞主炮對轟的毀滅回響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如此絕望!
    他眼睜睜看著“星塵守望者”主控單元那巨大的機械複眼中,冰冷的幽藍光芒凝聚到極致!一道細微卻足以洞穿星辰的死亡射線,如同死神的指尖,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鎖定了廢墟中痛苦抽搐的鷹眼!
    鷹眼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威脅,僅存的右眼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到極限,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拖著扭曲的傷腿本能地向後蜷縮。它那隻失控泄露著機械暴君數據烙印的機械義眼,幽藍的光芒閃爍得更加瘋狂,如同垂死的信號燈!
    “清除指令…執行…”機甲殘骸冰冷的意誌在冷鋒意識中轟鳴,帶著絕對的無情。
    射線,即將激發!
    鷹眼…最後的夥伴…也要在自己眼前被抹殺?!
    一股比機甲意誌同化更強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暴怒,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在冷鋒那瀕臨破碎的意識核心中……轟然爆發!
    “給老子——停下!!!”
    不再是意念的嘶吼,而是通過這具半機械殖裝的發聲器官,發出的、混合著金屬摩擦與血肉撕裂的、非人的咆哮!
    這聲咆哮並非針對機甲意誌,而是……針對他自己!
    針對他意識深處,那與冰冷機械意誌激烈衝突的、屬於“冷鋒”的所有情感——對鷹眼的不舍!對大白牙犧牲的悲痛!對逝去紅顏的思念!對機械暴君刻骨的仇恨!對自身無能的憤怒!所有被冰冷邏輯視為冗餘、視為錯誤代碼的……情感洪流!
    他放棄了抵抗!放棄了守護!放棄了維持“冷鋒”這個存在的意識核心!
    反而……主動引爆了它們!
    如同將一顆蘊含了所有情感的炸彈,投入了自己意識核心的風暴眼!
    轟——!!!
    意識海中,那原本就激烈衝突的冰冷機械意誌與殘存生命意誌的對峙平衡,被這情感炸彈……徹底打破!
    狂暴的、混亂的、熾熱的情感洪流,如同失控的恒星耀斑,瞬間席卷了整個意識空間!冰冷的機械意誌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冰川,瞬間被這極致的情感高溫……融化!侵蝕!汙染!
    “邏輯單元…遭受未知高熵情感流衝擊…汙染等級:災難性!同化進程…中斷!清除協議…邏輯錯誤…紊亂…”機甲殘骸冰冷的意誌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如同電子噪音般的波動!那鎖定鷹眼的死亡射線,凝聚的光芒猛地一滯,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渙散!
    就是這瞬間的紊亂!
    冷鋒那早已布滿銀色機械紋路的半張臉,猙獰如厲鬼!僅存的左眼右眼已被機械覆蓋)中,冰藍色的時空之眼裂痕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執著的意誌之火,在情感洪流的裹挾下,如同最後的燈塔,猛地……點亮!
    “時空之眼——回溯!!!”
    目標——不是自身!而是……那具‘星塵守望者’機甲主控單元的巨大機械複眼!回溯它鎖定鷹眼、凝聚射線前……那極其短暫的一瞬!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時空漣漪,無視了物理距離,無視了能量亂流,精準地命中了那巨大的機械複眼!
    複眼深處凝聚的幽藍射線光芒,如同被按下了極其短暫的倒放鍵,極其細微地……回縮了那麽一絲!
    鎖定鷹眼的絕對精準,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不足千分之一秒的…偏差!
    嗤——!!!
    那道細微卻致命的幽藍射線,終究還是……激發了!
    但,因為那千分之一秒的時空回溯幹擾,它的軌跡……偏移了!
    灼熱到足以洞穿星艦裝甲的射線,幾乎是擦著鷹眼抽搐的身體邊緣掠過!射入它身後扭曲的合金牆壁!
    無聲無息!牆壁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邊緣流淌著熔融金屬的細小孔洞!孔洞周圍的合金如同被超高溫瞬間加熱又冷卻,呈現出詭異的琉璃狀結晶!
    鷹眼身體邊緣被射線高溫擦過的毛發瞬間碳化、消失,露出下方焦黑的皮膚,但它……活下來了!
    “嗷…嗚…”它發出一聲劫後餘生、帶著極致痛苦的嗚咽,身體因劇痛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目標清除…失敗…邏輯錯誤…重新鎖定…”機甲殘骸的冰冷意誌帶著明顯的困惑和遲滯,巨大的機械複眼開始重新調整焦距,幽藍光芒再次開始匯聚!
    冷鋒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慶幸瞬間被更深的絕望取代!一次幹擾已經是極限!時空之眼強行回溯非自身目標的反噬如同冰錐刺入大腦,左眼的裂痕瞬間擴大,視野邊緣開始被冰冷的灰白侵蝕!身體殖裝的機械部分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機甲意誌在短暫紊亂後,帶著被“汙染”的暴怒,更猛烈地反撲回來,要徹底碾碎他這“錯誤”的源頭!
    而就在這意識爭奪瀕臨崩潰、死亡射線即將再次激發的生死關頭——
    智腦那古老冰冷的意誌,如同穿透風暴的燈塔光束,再次在冷鋒混亂的意識中響起:
    “檢測到敵對意誌星塵守望者殘骸)核心邏輯層出現高熵汙染波動…汙染源:宿主情感洪流…分析汙染性質:強烈非邏輯變量情感:守護、憤怒、悲傷)…與敵對意誌底層數據庫進行強製比對…”
    “比對結果:發現底層協議衝突點!”
    “核心邏輯漏洞鎖定:編號x7協議情感抑製\抹除)與當前高熵情感汙染源存在不可調和矛盾!”
    “邏輯鏈斷裂點坐標:已標記!”
    一股清晰的、由冰冷數據流構成的坐標圖,瞬間投射在冷鋒瀕臨崩潰的意識中!坐標指向的,正是那巨大機械複眼深處,某個極其核心的、由無數細微能量節點構成的……邏輯回路!此刻,這個回路正因為冷鋒強行注入的情感汙染而劇烈波動,光芒明滅不定,如同短路前的電火花!
    弱點!這冰冷戰爭機器意識深處的……情感邏輯漏洞!
    “攻擊它!!!”智腦的指令冰冷而直接。
    攻擊?如何攻擊?他的意識正在被對方碾壓!身體被殖裝束縛!能量被虛空之力支配!
    “用…汙染…攻擊汙染!”冷鋒破碎的意識在絕境中迸發出最後的靈光!
    他不再試圖抵抗機甲意誌的同化!反而……主動引導起意識中那狂暴混亂的情感洪流——鷹眼撲向湮滅光束時那眷戀的眼神!大白牙啃穿熔爐晶壁時猥瑣卻決絕的意念!韓冰將病毒u盤塞入他手中時冰冷的指尖和眼中的信任!所有犧牲的紅顏臨別時的笑靨與淚水!對機械暴君傾盡星河也無法洗刷的仇恨!
    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痛苦與眷戀!被他強行壓縮、凝聚!不再是混亂的洪流,而是一根淬煉了所有生命之火的……精神之矛!
    矛尖,直指智腦標記的那個邏輯回路斷裂點!
    “給我——破!!!”
    冷鋒的意識,連同這根凝聚了他所有存在意義的情感之矛,如同撲火的飛蛾,狠狠……撞向了機甲意誌核心的那個邏輯漏洞!
    沒有能量的爆炸,沒有物質的衝擊!
    隻有一種超越維度的、純粹意誌層麵的……對撞!
    冰冷的、絕對理性的、屬於星辰戰爭兵器的機械意誌!
    熾熱的、混亂而執著的、屬於人類不屈靈魂的情感意誌!
    轟——!!!
    在冷鋒的意識感知中,仿佛整個宇宙都寂靜了一瞬!
    那巨大的機械複眼深處,被標記的邏輯回路節點,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的核心!代表冰冷邏輯的幽藍光芒與代表熾熱情感的斑斕色彩瘋狂對撞、湮滅、融合!
    “邏輯核心…遭受不可逆熵增汙染…底層協議x7…崩潰…核心指令…邏輯鏈…斷…斷…”機甲殘骸那浩瀚冰冷的意誌,如同卡死的齒輪,發出了斷斷續續、充滿電子雜音的哀鳴!巨大的複眼中,原本穩定冰冷的幽藍光芒瞬間變得混亂、黯淡、明滅不定!剛剛開始重新匯聚的死亡射線徹底消散!
    成功了?!
    冷鋒的意識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瞬間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身體殖裝的機械部分停止了增殖同化,虛空能量的倒灌也驟然減緩。劇烈的反噬如同潮水般湧來,時空之眼的劇痛、身體被石化的陰冷、意識被衝擊的眩暈…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然而,他強行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因為危機遠未解除!
    頭頂,千米鋼鐵要塞“歸零者”主炮那恐怖的幽藍光柱雖然被“星塵守望者”殘骸的斷臂能量炮抵消了大半,但逸散的毀滅性能量依舊如同天河倒灌,瘋狂衝刷著下方的一切!戰爭工廠的結構在哀鳴中不斷崩塌!他們所在的這片通道廢墟,如同風暴中的孤島,隨時會被徹底抹除!
    更可怕的是,機械暴君那冰冷的意誌,如同被激怒的宇宙意誌,帶著前所未有的……殺意,再次穿透虛空,狠狠降臨!
    “變數…確認…威脅等級:終末…抹除序列:最高…執行!”
    嗡——!!!
    千米鋼鐵要塞那巨大的金字塔形指揮塔頂端,幽藍色的能量核心光芒瞬間暴漲!如同巨獸睜開了暴怒的獨眼!整個要塞表麵,無數之前未曾啟動的炮口、導彈發射井、能量武器陣列,同時亮起充能的致命光芒!密密麻麻,如同巨獸豎起了全身的毒刺!
    它不再僅僅依賴主炮!它要動用這座戰爭堡壘的一切力量,將下方這渺小的“變數”和那具失控的“遺骸”,連同這片海域……徹底從宇宙中抹去!
    真正的滅頂之災,才剛剛開始!
    而冷鋒,意識瀕臨潰散,身體被半機械殖裝和虛空能量雙重侵蝕,力量幾乎耗盡!剛剛險之又險地幹擾了機甲意誌,救下鷹眼,卻將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麵對暴怒的機械暴君,麵對這座千米戰爭要塞的全力絞殺……還能如何?!
    “智…腦…”冷鋒殘存的意誌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呼喚,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的稻草,“…還有什麽…壓箱底的…一起…砸出來吧…”
    智腦那古老冰冷的意誌沉默了一瞬,似乎在高速運算評估。
    “最終禁術協議:‘深空遺響’…第二階段…啟動條件檢測…”
    “能量源:不足…虛空能量同化率:37…不足以支撐‘星塵降臨’…”
    “物質載體:星塵守望者殘骸完整度:低於臨界值…無法構成完整戰鬥單元…”
    “邏輯核心:遭受高熵汙染…控製權限:爭奪中…穩定性:極危…”
    “警告!強行啟動第二階段…載體崩潰概率:99.8…宿主意識湮滅概率:100…”
    100的意識湮滅?!
    冷鋒的心沉入穀底。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
    然而,智腦冰冷的聲音並未停止:
    “…唯一變量…檢測到高純度守護意誌印記鷹眼)…與宿主存在強羈絆鏈接…”
    “…檢測到高熵情感汙染源殘留宿主)…與邏輯核心汙染點高度共鳴…”
    “…最終方案:‘殘響共鳴’…啟動!”
    “協議核心:以宿主瀕臨湮滅之意識為引信!以汙染之情感為燃料!以殘骸邏輯核心漏洞為爆點!引爆‘星塵守望者’殘骸核心能量爐!製造定向空間湮滅風暴!目標:撕裂機械暴君要塞外部能量護盾!”
    “成功率:0.03…宿主意識湮滅概率:100…守護意誌印記鷹眼)湮滅概率:100…”
    引爆機甲殘骸!以他和鷹眼的存在徹底湮滅為代價,換取一次撕裂對方護盾的機會?!
    0.03的成功率!絕對的玉石俱焚!
    冷鋒殘存的意識沉默了。冰冷的虛空能量侵蝕著思維,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視線穿過扭曲的金屬縫隙,落在廢墟中依舊在痛苦抽搐、機械義眼幽光混亂閃爍的鷹眼身上。
    這條傻狗…從校園廢墟裏跟著他,傻乎乎地放激光,關鍵時刻放毒屁救命,被拖入深淵改造後依然掙紮著爬回來找他…最後,還要和他一起…化為宇宙的塵埃嗎?
    值得嗎?
    為了那渺茫到幾乎不存在的0.03?
    為了…給後來者爭取一個微乎其微的機會?
    值得!
    冷鋒那被灰白侵蝕的左眼中,最後一點屬於人類的光芒,猛地……燃燒起來!
    沒有猶豫!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走到生命盡頭、燃燒一切的……決絕!
    “鷹眼…”他的意念,帶著最後的溫暖,如同輕風拂過廢墟中痛苦嗚咽的灰色身影,“…對不住了…這次…換老大…帶你衝一次…”
    “智腦…”冷鋒的意誌平靜得如同凍結的湖麵,“…執行…‘殘響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