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第二個人也被叫了進去，這家店鋪營收平平，隻是存在記錄混亂的問題，有了胡掌櫃的事情在前，她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麽事了。
    隻是叮囑了這位管事下次記賬的時候一定要清晰一些。
    沒有被責罵已經很不錯了，男人拱拱手立刻退了出去。
    接著就是第三個人，第四個人。
    前麵的人臉色越輕鬆，秦掌櫃麵上的表情就越凝重。他還是小瞧了這個年紀輕輕的王妃，收買人心倒是有一手，不過一會功夫，剛剛還說要團結在一起的掌櫃管事就成了一團散沙。
    小陶終於叫到了秦管事，她來王府裏多多少少對這裏的人物網有一個認知了，知道眼前這個秦管事就是冬霜的父親。
    秦管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大步走了進去。
    一開始這麽多鋪子的賬本看下來，她以為萬寶齋的問題最大。
    胡掌櫃解釋一番之後，她才發現問題出在曲昭嘉身上。
    撇開萬寶齋，那就隻剩下鴻程布莊了。
    秦管事手底下管著鴻程布莊和染坊兩個地方，鴻程是個老牌子了，很多燕京人都穿過鴻程布莊的布料做出來的衣服。
    這兩個地方的收益在十年前一直是王府收益的大頭，一直到近幾年做布匹生意的人多了起來，各種款式的布料層出不窮，鴻程布莊又不懂得變通，漸漸穿的人就沒那麽多了。
    不過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差成這樣吧。
    她看了眼記錄，染坊倒是很想改變這種窘境，不斷的在嚐試染出更多新式的布料，隻不過每次研發新布料的時候，總要花費一大筆銀錢，卻又得不到成果。
    鴻程染坊還是很有不放棄的精神的，為了研製出新品，不計成本不計後果的往裏麵砸錢。
    好不容易做出一些布料了，不是放在庫房裏麵被水淹了，就是放在那邊被蟲子蛀了。
    總之花錢的理由有很多種，秦掌櫃站在那邊就能說出幾十種來。
    “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情嗎？”於漪心看著秦管事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個硬茬子。
    “王妃無非是看到了我管理的莊子一直虧損，要拿我問責罷了。”秦管事無所謂的說道。
    “那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
    “沒什麽好解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秦管事囂張的態度惹惱了小陶，這人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她家王妃說話。
    “王妃讓你說你就說，磨磨唧唧的可顯著你了？”
    小陶的話並未激怒秦管事，他瞥一眼小陶，“反正王妃認定的事情就是事實不是嗎，不然我女兒好好的在府上做事，怎麽一句話就被趕出了府去？”
    “可憐我們一家人，在王爺小的時候就在王府裏麵做事，日日操勞不敢懈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秦管事仗著自己是王府裏的老人，對這個初來乍到的王妃並不買賬。
    於漪心的眼神一凜，“你要是沒什麽好說的，我也不用給你這個機會，我直接報官，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在公堂上說吧。”
    秦管事沒想到於漪心這麽硬，竟然直接就要去公堂！
    他頓時慌了臉色，“你憑什麽報官，賬本上寫得清清楚楚，那些都是布料正常的損耗，你貴為王妃不懂我們這些底層人的疾苦，就應該睜開眼去外麵看看啊！”
    底層人？她可沒見過戴著翡翠扳指的普通人！
    秦管事的嗓門很大，大家很快就都聽到了裏麵爭執的聲音。
    王嬤嬤聽到信，適時的往地上一坐，“我苦命的女兒，伺候了王爺那麽多年，王妃說趕走就趕走。我們一家子為了王府肝腦塗地，現在來個王妃就想要把我們一家人全部攆出去，賬本上白紙黑字寫著的東西，竟然也能雞蛋裏挑骨頭，挑出錯誤來！”
    王嬤嬤哭得傷心極了，捶胸頓足的聲音傳出好遠。
    曲昭嘉知道今日是於漪心召集各位管事掌櫃對賬的日子，因此特意沒有去打擾。
    聽到這裏麵的動靜又有些擔心，於漪心一個人如何能應付得了那些老油條。
    他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怎麽樣了。
    王嬤嬤和秦管事一唱一和，說著自己這麽些年的不容易，還真就煽動了剩下的這些人。
    他們的賬目上也有一些小問題，秦管事平日裏最樸實不過的人了，像他這樣的人都會被查出問題來，那換了他們就更不要說了。
    因此於漪心讓身邊的去報官的時候，遭到了門外管事掌櫃們的一致阻攔，現在報官抓的是秦管事，保不齊下次抓的就是他們了。
    曲昭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混亂的場景。
    秦管事煽動院子裏的人，讓他們攔住想要去報官的丫鬟。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賬隻能糊弄糊弄普通人，若真是喊來了官差稍微一查，牢獄之災是跑不了的。
    於漪心沒有料到自己隻是想要報官讓人來調查賬目，會引來這麽激烈反抗。
    有人看到曲昭嘉進來，紛紛圍了上來，秦管家更是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拉著妻子砰砰砰的給曲昭嘉磕頭。
    他眼底滿是希望，以為曲昭嘉會看在他全家伺候了王府那麽多年的份上，為他做主。
    在他看來，女人管什麽家呢。
    就像曲昭嘉一樣，把什麽東西都交給老管家打理，老管家忙的時候就讓他們這些管事掌櫃自己拿主意不就好了。
    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幹什麽，反正王府的錢多得是，幾輩子都花不完。
    然而曲昭嘉麵色冷峻，他過來可不是為這些人做主的，他是來為於漪心撐腰的。
    王府的護衛如影隨形，剛剛還有些混亂的場麵，在刷刷刷的幾道黑影之後，就都平靜了下來。
    秦管事也不敢亂嚎了，實在是沒辦法，他現在脖子上架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刀。
    曲昭嘉沉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王妃今日不過是查賬，你們怎麽亂成這樣？”
    王嬤嬤膝行幾步，跪倒在地，“實在是王妃她要為難我們啊！”
    她說完之後還不忘觀察王爺的臉色，現在的王爺脾氣可比之前更加捉摸不定了。
    曲昭嘉麵色冷峻，於漪心是個什麽樣子他還不清楚嗎，他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婦人。
    王嬤嬤心中一喜，以為有戲，便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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