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霜被趕出府去，王嬤嬤詢問她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管怎麽問，冬霜都咬死了是王妃嫉妒她。
    因此這個時候，她想也想不的就說，“王妃這是妒忌我的女兒得了你的青眼，把我女兒趕出去還不夠，還要讓我們一家子都滾出去啊！”
    曲昭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語氣中似乎有些困惑，“你女兒是誰？”
    他不信於漪心剛進門沒幾天，就能記住一個嬤嬤的女兒是誰。
    王嬤嬤的身子一顫，急忙解釋道，“我女兒是冬霜啊，從小伺候你的冬霜啊，王爺你難道忘記了嗎？”
    “想起來了。”曲昭嘉恍然大悟。
    王嬤嬤麵上一喜，“您記得冬霜，就應該知道我們一家子是最忠心不過的，王妃初來乍到根本就不了解莊子和鋪麵上的情況，就這樣亂下判斷，實在是寒了我們這些老人的心。”
    秦管事也在這個時候適時開口，憨厚的臉上寫滿了無辜，“我們真的沒有做什麽虧心事，賬冊上記錄的都是正常的損耗，這些東西從前也是給老管家過目過的，老管家都沒挑我們的理，王妃她這簡直就是從雞蛋裏麵挑骨頭，要逼死我們嘛！”
    秦管事開口了，下麵應和的聲音就大了很多。
    於漪心以為曲昭嘉會向著王嬤嬤，她聽夏實提到過，王嬤嬤在老王爺還在世時，是很得臉的。王嬤嬤曾在外不止一次誇下海口，就算是小王爺來了也要給她三分薄麵。
    這次是她沒有做好準備，早知道應該先去他的布莊上找到證據的。
    不料曲昭嘉聽到他們對王妃的抱怨，他的眼神變得淩厲無比，透著讓人膽寒的冷意。
    周身的氣質也沒有了之前的溫潤，仿佛冬日的寒冰刺骨。
    “誰給你們的膽子，如此妄議王妃的？”
    王嬤嬤平日裏見慣了曲昭嘉遊手好閑的浪蕩模樣，他不太管府裏的事情，對下人的態度也比較寬和。
    就是這樣寬和態度，助長了王嬤嬤囂張的氣焰。
    讓她有了一種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錯覺，她有時候和別人聊天，也毫無顧忌地對王爺指指點點，言語之間把他當作自己的小輩來關切，以顯示自己與王爺的不一般。
    到現在她才驚覺自己從前的行為有多麽的不妥，她看著曲昭嘉冷峻的臉龐和淩厲的眼神，心中湧起無限的恐懼。
    再怎麽說曲昭嘉也是堂堂王爺，天潢貴胄。
    見曲昭嘉沒有站在王嬤嬤那邊為她說話，反而是為了自己出頭，於漪心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極少被人這樣維護。
    既然曲昭嘉都站出來為她說話了，她也沒什麽好顧及的。
    於漪心冷笑一聲，看向秦管事，“正常損耗？怎麽就那麽巧，每次想要研究新布料都花費大量銀錢卻毫無成果，好不容易做出的布料不是被水淹就是被蟲蛀，這其中若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曲昭嘉看向秦管事，語氣中暗含怒氣：“王妃說的可是屬實？”
    秦管事心中慌亂，但仍嘴硬道：“王爺，我們真的是無辜的，王妃就是想找我們的麻煩，借著我們這件事情給她樹立威信。”
    雙方各執一詞，一邊是全家都在府裏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仆，一邊是家中沒什麽底蘊，純靠運氣才有機會嫁入王府的王妃。
    秦管事現在的想法還很天真，雙方各退一步，這件事情就這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好了。
    他以後一定記得收斂一點，不要把事情做得太明顯就好了。
    不料曲昭嘉沉吟片刻，“今日若不是王妃，是我來查賬你們又當如何？”
    “什麽？”秦管事似有疑惑之色。
    “你們無非是仗著自己的年紀大，一個個老油條一樣的人，竟然也敢拿捏起王妃來了。我太久不管事了，竟是把你們慣得沒了規矩！”
    “王妃乃是本王正妃，管理王府事務乃是職責所在，見她如見本王，你們若再敢違抗，本王定不輕饒！”曲昭嘉一甩袖子，毫不客氣的說道。
    剛剛帶頭鬧得最凶的管事聽到曲昭嘉口中滿是維護之意，頓時嚇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饒。
    這和王嬤嬤說的不一樣啊。
    於漪心不再理會秦管事，轉而對曲昭嘉說道：“王爺，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沒有自己的私心。此事必須徹查。若不查個水落石出，王府的賬目永遠混亂不清，這些人也會繼續為所欲為。”
    曲昭嘉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讚成，娘子說的話全都是對的。
    “王妃所言極是。”曲昭嘉喊來護衛，“來人，去將大理寺的李淵喊來，讓他仔細審問。若有隱瞞，嚴懲不貸。”
    王府護衛立刻行動，將秦管事押了下去。
    院子裏的掌櫃管事們麵麵相覷，心中惶恐。
    於漪心看著眾人，嚴肅地說道：“今日之事，希望你們引以為戒。王府的賬目必須清晰明了，不得以牟利為目的虛報瞞報，若再有類似情況，絕不輕饒。”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不敢再有絲毫違抗之意。
    大理寺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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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一個案子，他又被定山王抓住加班了。
    出門的時候，他還在和自己的大理寺丞叨叨，“這個定山王莫不是把我們大理寺當成了他家開的，怎麽什麽案子都要我們來做，不就是府裏麵的管事貪墨錢財嗎。”
    這樣子的小案子，也值得他出手嗎。
    “大人，聽說涉案金額上萬兩！”
    李淵：“······”
    好吧，他差點忘記了。
    那是瘦死的駱駝比馬還大的定山王府。
    “讓我來教教你，像這樣的大案要案要怎麽做，你今天就跟著我好好學吧。”
    大理寺丞點頭應是。
    他上定山王府已經駕輕就熟了，在問清楚緣由之後，李淵將秦管事帶回去問話，殺威棒拿出來，陣勢一擺開，秦管事就嚇得癱倒在地了。
    牢裏麵的刑具一個都沒用上，對上李淵鐵麵無私的表情，秦管事顫抖著大腿全交待了。
    他在王府裏麵做得久了，一開始也是存著要好好幹的想法，努力的經營著布莊和染坊。
    可是時間久了之後他就發現曲昭嘉對這些莊子鋪麵根本就不上心，老管家平日裏一個人要做那麽多事情，更加顧及不到這些。
    而他又是府裏麵的老人了，隻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人發現。
    一開秦管事還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頭一年隻昧下了二百兩銀子。就這二百兩銀子，讓他們家的新年都過得格外有滋味。
    從那次以後他的野心就不止於此了，眼見著沒有人察覺，他的胃口也越來越大，到後來一個倉庫的布料，他說被水淹了就被水淹了。
    那被水淹了的布料再倒騰一手，拿出去賣他還能再賺一筆。
    李淵將秦管事的供詞告訴曲昭嘉，堂內的管事掌櫃都傻眼了，原來秦管事自己是真的犯事了，害怕被發現才會一直煽動他們。
    秦管事是這樣，可他們不是啊！
    剛剛鬧事的時候喊得最凶的幾個管事、掌櫃瞬間就沉默了，他們在心裏麵大罵秦管事不厚道。
    自己貪錢了，拉他們下水當擋箭牌。
    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心眼怎麽那麽髒啊。
    他們為什麽會那麽相信秦管事，還不是因為他老婆王嬤嬤在府裏麵做事，大家都覺得以王嬤嬤的資曆肯定懂很多東西。
    王嬤嬤從秦管事被抓走的那會起，就一直坐在那邊喃喃的，嘴裏不住的念叨著完了完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一家斷然無法再留在王府裏。
    小陶還記得自己來王府的第一天，就見過這個老嬤嬤。
    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和她說了幾句話打聽王妃的情況，見她不搭話就說她小家子氣。
    現在她神氣活現的站在王嬤嬤身邊，模仿著初次見麵時王嬤嬤倨傲的語氣，“沒事的，你的年紀也該頤養天年了，剛好出去和冬霜母女團聚，以後還能去礦場給我們秦管事送送飯不是嗎。”
    小陶笑得缺德。
    沒有了像王嬤嬤和秦管事這樣的害群之馬，剩下的這些人就成不了什麽氣候了，再加上他們本身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因此後麵查賬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這些人在和王妃交流過才發現，胡掌櫃說得沒有錯，王妃確實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針對幾家連年虧損的店鋪，王妃也給出了幾個建議，給了他們三個月時間去改善，若是絲毫沒有起色，那倒不如關店出租。
    麵對這樣的，結果他們已經很滿意了。因此走的時候，一個個都感恩戴德的，紛紛誇讚王妃英明。
    看到他們誇讚於漪心，曲昭嘉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據他自己交代，因為擔心突然暴富起來會被別人發覺，他侵吞的那些錢財大部分都存了起來沒有花掉，就埋在老家後院的一個大水缸下麵。”李淵來找曲昭嘉，那個管事也是可笑，渾身上下都穿著最普通的衣服，剛剛院子裏那麽多款式，隨便一個拿出來穿的都比他好，唯一一點小小的愛好，就是他手上的那枚翡翠玉扳指了。
    “他是從三年前開始做這些事情的，前前後後加起來應該也有一萬多兩銀子了，。”
    這麽多錢？
    曲昭嘉挑眉，然後他就感覺到了有一個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
    抬頭一看果然又和於漪心對上了。
    還是李淵在這裏，還是這樣尷尬的境地。
    這次曲昭嘉反應可比上次快多了，“要不然你還是別說了吧。”
    李淵：？
    行行行，你是定山王你說了算。
    案子查完他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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