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周圍的「賭客」們，從西裝革履，變成了破舊的乞丐裝，被一個身材壯碩如牛的「荷官」清了出去。
    對，是「清」，不是「請」。
    他們被丟到了「賭場」外麵，沒人知道他們的下場如何。
    是回歸現實世界，亦或是……像當初的「杜建國」一樣，被世界所抹除？
    一開始的那個「荷官」又出現了，他走到我麵前，收走了我所有的籌碼，幫我換成了等價的貨幣。
    “這是……”
    “您的所得，九百五十七萬元整。”
    “那麽多？！”
    “您以後還會得到更多！對了……這個「籌碼」給您，它象征著您的身份。”
    黃金籌碼上，鐫刻著一個「千」字。
    “等一下……荷官先生，之前說的不是「百」嗎？”
    荷官輕笑：“您很棒，值得這個級別！”
    “……”
    後來我才知道，「賭場」選拔代言人的規矩。
    從低到高，依次是：百、千、萬，三個等級。
    我們是「賭場」的代言人，同時，也是它的傀儡。
    在「萬」之上，就是所謂的「千門八將」。
    後來，我成為了一名「將」。
    最開始的那名荷官，是「正將」，負責主持一切大局，也是當今所有的「將」之中，資曆最老的一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意誌，就等同於「賭場」的意誌。
    換句話說，「賭場」本身是皇帝，那他應該就是太監總管吧？
    我被賦予了「提將」的身份，而之前那個肌肉男，是「火將」，也是這裏的“打手”。
    我需要負責的工作，就是“拉人”……勸人進入這裏，並且，還要負責監場、打暗號。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那我勸人賭博，死後是不是該下十八層地獄啊？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
    我不過也是一個小小的螻蟻罷了，即便現在成為了「提將」，還被【狂賭之淵】賜予了異能——【牌奴】。
    可是你聽聽！
    這異能的名字是踏馬的人話嗎？
    “奴”。
    我也隻是一個「奴隸」罷了。
    事已至此，先坑人吧……不，是“拉人”，勸人入局。
    首先成為目標的，就是我的三個室友。
    他們看不起我和我的媽媽，覺得我們是窮人，身上帶著窮酸味。
    該死！
    進賭場吧！走你~
    整天板著臉的教授，你也別想逃！一張臭臉，像是每個人都欠你錢似的！
    進賭場吧！
    讓你也試試欠人錢的滋味。
    慢慢的，我變得麻木不仁。
    除了媽媽之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我所在乎的。
    讓我看看，今天應該把誰騙進賭場呢？
    哦，這個叫「安月雅」的女生是誰啊？
    讓我看看……
    嘖嘖，她的命運也挺苦啊，母親重病，父親則是拋棄下妻女了嗎？
    隻剩她自己一人，半工半讀，還要承擔母親高額的醫藥費和手術費。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幫你「解脫」吧！
    要麽，在「賭場」中一夜暴富，賺夠足以解決一切問題的金錢；要麽，就是失去一切，在「賭場」裏輸掉自己的母親，然後是自己……
    後來，當這個女生走進「賭場」的時候我才發現，竟然還是「熟人」呢。
    原來她……就是那次在課上提醒我的女生。
    無所謂，除了「母親」，我誰都不在乎。
    “……”
    很快，我的名字在整個【狂賭之淵】中傳揚起來。
    荷官打扮的「正將」笑著對我說：
    “不錯！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位「提將」！之前的同事，都沒有像你這樣優秀。”
    “哼~”
    我高傲的冷笑一聲，但我很快就有了一絲疑問。
    “不對……我是「最好的提將」……那以前的「提將」都哪去了？”
    “……”
    「正將」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身直接離開。
    他嘴角帶著一抹笑容，讓我有些心慌。
    算了！
    不管了！
    隻要我的媽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不畏懼失去任何東西。
    “……”
    直到，我跪在太平間給母親整理遺容。
    “媽媽，你怎麽睡著了……你快起來。”
    醫生緩緩解下藍色的手套，站在我身後。
    “杜先生……請節哀。”
    我如同瘋魔一般回過頭，嘶吼道：“你們在騙我，對不對？
    我的媽媽，她隻是睡著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林美芳女士當時出了車禍，一根肋骨刺破了心、肺等髒器，盡管送來的很及時，但體內大出血，很難救回來……”
    “嗬嗬嗬……”
    視線，被血的猩紅色所覆蓋。
    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隻能看見媽媽的屍體。
    血紅色，暈染了她胸前的衣物，也染紅了蓋著她的白布，醫生說死因是體內大出血。
    但我知道不是！
    當我顫抖著掀開白布時，看見她緊閉的眼皮下……有骰子在滾動。
    “「正將」！！！你在騙我！”
    我的聲音，在太平間震蕩。
    剛要離開的醫生頓住腳步，跟旁邊的護士開口，有些遲疑道：
    “多關注一下家屬的狀態……如果有必要的話，給他掛個精神科。”
    “……”
    太平間的「空間」在流轉變換。
    “賭局繼續。”
    骰子從媽媽的喉嚨裏一顆接一顆冒出來，叮叮當當落在停屍床的鐵板上，“這次賭注是你母親的靈魂，賭局是……讓教室裏三十個同學自願押上眼睛。”
    “……”
    我不明白。
    為什麽我已經成為了「提將」，成為了【狂賭之淵】的「走狗」，可還要參加什麽狗屁賭局！！！
    “……”
    也就是說……如果我贏下這一局，媽媽還是可以「複活」的吧？
    “……”
    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盒走過操場時，聽見教室裏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那些撲克牌像蝗蟲般在走廊裏彈跳，每一張都映著血淋淋的眼球。
    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手裏握著的不是骨灰盒，而是一盞青銅鑄就的餓鬼燈。
    “……”
    我回到【狂賭之淵】，將封印著三十顆眼球的撲克牌放到「正將」手中，他換給我一枚麵值「53」的籌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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